笔趣阁 - 同人小说 - 以神之体,爱你,灌篮在线阅读 - 82、再见

82、再见

    再逃避也有个终点,夜幕深深时,我不得不推车出校门。当我跨上车一抬眼准备走时,居然看到门口模糊着一个黑影,猝不及防下,我被吓得心颤,腿一软差点摔下车子。

    听到声响,那个黑影动了动,我大着胆子定睛一看,啊......咦,居然是流川,他在等我?他没抛下我!雀跃顿起,我扶着自行车就向他小跑过去想搭话。

    但他不给机会,一见我出来,飞腿就上车骑得飞快,只留给我一个飞驰而去的背影,于是,我刚扬起的心又跌了跌,不过即使跌到谷底比下午要好,这次他没有甩下我呢!这代表什么?哈,哈,我笑得合不拢嘴,之前的种种或许是我多想了!

    等我们紧赶慢赶到家后,他已筋疲力尽,走个路都东摇西晃,也难怪,下午他几乎拼了命训练。

    见他这样,我便想煮个泡面简单应付过去,好让他早点休息,但他叫住我,开始点菜,说今晚想吃这个那个。他说的都是他喜欢的,菜样不少。

    我一边听,一边意外,这一来二去的等弄好,不知要到几时了,而且吃完也要花一定时间,这么弄下来,他会不够时间休息的。

    我刚想表达这层意思,就被抢先,他定定地盯着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好吧,反对无效,他铁了心了。

    为什么今晚一定要吃这么丰盛?我百思不得其解进了厨房,动手料理蔬菜瓜果的同时猜想他今晚点菜的种种,难道是为庆祝他做出了崭新的人生决定?嗯,很有可能!对了,机会难得,我也得趁机解释清楚我的性别问题!不能再拖了!

    半个小时后,万事俱备。我摆好晚餐,顺便摸出一瓶觊觎了很久的红酒,他家存的,年份好像还挺老的。今晚必须得有酒,好壮胆。

    他早就洗漱完毕,打着瞌睡候着吃饭。一等我招呼,立即现身。

    看到满桌的菜,他一坐下就拨拉筷子埋头吃上,对我满脸的讨好视而不见。

    对着他黑乌乌的脑顶,我张开了的嘴巴只好又闭上。我本还打算说几句餐前话来活络下气氛的,哪知他不给机会。算了,那就先吃饭,吃饱喝足才有力气说事。

    吃,吃,间隙我也喝一口酒,这酒应该不便宜,味道还挺醇厚,渐渐,胸口有一股火热上来,眼见他也吃饱了,我便起身俯向他,举着酒杯去碰他的,“流川,干一杯呗,”

    他终于抬起头,肤色白皙,眼黑如墨,浑身散发着浴后清香,非常诱人。他冷淡地看了眼我酒杯里的黑红液体,竟也缓慢拿过他面前那杯,靠上我的,“澄”,然后举到了嘴边小抿一口。

    看着他将杯子放回桌子上,我还傻着没有回神,他,他真喝啊!我本来是准备被拒绝的!咦,今晚的他不同寻常,好机会!我豪气顿生,“哧溜”一口喝完剩下的酒,然后热烈地盯上他,“流川,我有话要说......”

    “等我吃完。”他又低下头吃上了,

    我的热烈讨了个没趣,啧!好吧,等你吃完。

    我坐回位置上,看着他吃饭,然后渐渐发现有点不对,平时两碗饭量的人竟然吃了四碗,而且不是那种饿到极点需要多吃,而是已经吃饱了还硬生生撑下去的!还有,他吃进去的菜囤在口里,不能下到肚子里,但手却还在扫荡盘子里的菜。

    这不对劲啊!我开始不安,“流川,吃不下就不要吃了,”在吃上,他从来是浅尝辄止的,从不会像今天这样饕餮胡嚼。

    他不理我,一直吃,很难过了还吃,仿佛不吃以后会后悔一样。直到吃光所有盘子里的菜,他才抬头看我。

    “流川?”原本放松的心情荡然无存,他这样肯定事出有因,“你怎......”

    他无声地盯着我,用那种古井无波的眼神盯着我,仿佛我是一条虫子,一棵树,一阵风什么的,盯得我浑身发冷。熟悉的惶恐迅即在胸中升起,又来了!我脑中打了一个突,然后飞快地开口,以我最快的速度,我怕再慢点就来不及了,“流川,我有话跟你说,那天晚上我拒绝......”

    “早阳飞,你走吧。”

    “是因为.....”早阳飞,你走吧?“......你说什么?!”

    “你走吧。”

    听清了,讨好的笑霎时凝固在嘴角。他要我走,他果然是要我走。果然?!我一愣,我怎么会想到“果然”,难道我一直在等这个结果?是了,早从他不等我开始,我已预感到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可我不想接受,于是像逃犯一样,四处逃奔,希望逃离那个恶梦,可惜,恶梦一直尾随在后,并且在我以为它将消失的时候,猛然跳了出来!

    想通了种种,之前涣散的心神瞬间归位,一下子,我的手脚都沉实起来,就像重新活过来一样,哎,自欺欺人都让你快不是人了,我转了转手脚,在心底嘲笑自己。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恶梦来的感觉简直能把人逼疯,还是直面恶梦比较幸福,至少能得片刻安宁,哈,安宁!没错,恶梦已狰狞地立在面前,不用再东躲西藏地骗自己了,心绪竟意外地变得清爽空旷。

    深吸一口气,我在椅上端正坐姿,开始一点一点地勾画事情的始末,没有刻意,却不能自控。“流川在场”,从玲子的这句话开始,那夜的昏暗,那夜的争吵,那夜的人来人往,那夜的窃窃私语像在放电影一样在我的头上满布开来,历历在目。

    想完,我抬眼去看他,却发现他还盯着我,眼神平淡,不含任何情绪,太过淡漠。

    这层淡漠激起了我的不平,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又没做错什么!我站起,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我和洋平是为了帮玲子才演戏的,我们没什么!真的!”我从没有想过流川会因为我和洋平的亲密而要断绝一切,就算是有洁癖,这也太过狭隘!我理解的流川不该是这样的!

    他还是淡漠地看着我。

    已经不屑跟我解释?啧!我还真会自取其辱!算了!我仰头一口干尽杯子里的酒,推开椅子就想走,哪知他开口了,“不是他。”

    他一解释我就站住了。等听完,脑子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嗯,不是因为洋平,那还差不多,但不是这个,还会有什么?难道是?脑里很快闪现另一个晚上的情景,“因为那晚我拒绝你?我有原因的,我是.....”

    “不是。”

    这个不是,那不是,难道因为我是外星人?啧!要找茬也得找个像样的理由啊,太看不起人了!胸中压制着的郁气突地汹涌而起,我不甘地俯身,紧紧盯着他,从喉头逼出声音,“流川,给个痛快,到底是为什么?”从头到尾,我自问没亏欠他一丝一毫,

    话音一落,寂静蔓生。

    时间稳稳地走着,走到我以为他没听见时,他慢慢向我举起拳头,展开,又收拢来,再展开,然后收回。

    心脏?都这会儿了,我才不会蠢得以为他的右手是横亘我们之间的问题,但是,心脏怎么了?

    “我不喜欢心跳太快。”

    心跳太快?指什么?我拼命回想:他这样的手势总共出现了两次,第一次是那晚他看到我和洋平种种之后,另一次就是那晚被我拒绝后。当时我没去探究这手势背后的意味,只简单地以为他是爱看医疗节目或者别的,而刚刚下午玲子给了我一个假设,她说流川会因我受折磨,对这个说法,我并不相信,但是现在,他这是要亲自确认?想到这种可能,胸口的心不自禁地开始突突跳动,

    正紧张时,他突然将手里的酒杯举高贴近脸,“以前我是这样的,”杯里红色液体平稳宁静,有一种深邃静默的美。

    说完,他开始剧烈晃动杯子,随即,杯里的液体身不由己地晃荡,夹杂几丝白沫形成一股漩涡,几乎要飞出杯外,“遇到你,就变成这样,”被晃荡之后,液体不再从容,反而狼狈异常。

    透过逐渐浑浊的液体,墨黑的眼瞳紧紧地盯着我,“我不要这个。我要做日本第一的高中生。”倏忽,他手一动,整杯酒红连杯子被扔到在垃圾筒里。

    我的视线被他的一举一动牵制着,最后终结在垃圾筒里。望着那片被扔弃的酒红,我愣怔了很久才明白他的意思,等明白过来之后无所适从至极,我正准备接受“我能影响他”的事实,他却将“他不喜欢受影响,他要驱逐我,”这后续两步也一并推给我,要我同时接受。

    我接受无能,我甚至都不知道该以何种情绪来应对这场景!

    我该怎么做?脑子一片混乱,我撑着桌子站起,呆呆地看向他。在灯光的照射下,冷清的他看上去分外洁净,洁净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蓦然间,我真切地体会到了他的厌烦。

    遇着我之前的流川,本是自由地横行在自己篮球世界里,无牵无挂,高高在上,有闲了就俯看别人的爱恨情仇当笑资,瞧烦了就转身玩自己的,心宽又高远;而遇到我之后却被我扯着跌落“尘埃”里。

    “当她见到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是心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这是爱玲大师遇到她爱的男人之后所说的话,但这句话却不能用到我和流川身上。被我裹挟着在“尘埃”里翻滚了几番后,生性寡淡的他心里开不出花,反而不胜其扰,于是,他要剪断我,回他自己的世界继续自由。

    我令他失去了静的心境,这是事实。他习惯了自由,他要得回自由,我就得离开,这合乎情理得很,所以,我没有什么好怨的,我该心平气和地接受它。

    理清了种种,我很想笑,我的运气太好了,居然遇到了一个不要爱情的人,这几率可并不高。回望他一本正经的面孔,我突然管不住自己的嘴,“万一我不走,要死赖着这里怎么办?”嗯?等我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就忍不住佩服自己,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说笑,

    闻言,他抬眼看我,平静终于起了点波澜,是没料到我会耍赖?

    看到他霎时抿成直线的嘴,我不由失笑,站起正准备走时,他开口了,“你不会。”

    啊呀!他说我不会呢!他居然说我不会,脑子嗡的一声响,然后说不明的情绪乱七八糟地泛起,蒸腾,升空,最后只剩下空茫,我吸了一口气,笑着说,“多谢看得起我,跟你开玩笑呢,我现在就走。”

    他看了看外面的黑幕,然后回头看我,闷声不响。

    啧,他竟然不作挽留。他这是希望我连夜就走。

    还真是无情啊,我似乎应该伤心的,但第一个反应竟是想回敬他的无情几句,可话到嘴边了却怎么都说出不口,反而,心底越来越空茫,又钝又重的空茫。

    该走了,我离开座位,对他正正经经鞠了一躬,“给你添麻烦了,请多包涵。”对希求平静的他来说,我的闯入确实算一种麻烦。

    我站起来就往外走,我得把他的清净还给他。幸好我早有心理准备。

    但是,没走几步,胸腹渐渐凉了起来,嘴巴也越来越涩,心里有个东西越聚越大,摇摇欲坠,却不落下,说不出的难受,哎吔,怎么回事?!我为自己的变化而惊诧,快走到门边的时候,脚不小心踢倒一个坚硬的东西,猝不及防,它倒向地面,“轰隆”,声响震天,

    我吓了一大跳,踉跄后退时,就听到胸腹内那东西凶猛地炸裂开来,迸射出许多冰冷的液体,它们生寒如冰,随血液汹涌流窜,疯狂地蹿往身体各处,那个瞬间,我下意识地掩上眼,深怕它们从眼中喷涌而出。

    这是怎么回事?它们是什么?我被吓到了!它们要出来了吗?!我死死按着眼睛,不要,不要出来,不要现在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想找原因,却发现很困难。刚刚的清爽空旷竟如南柯一梦,一下子全都不见了,不知何时,脑筋似千斤重,连动一下都难。想了半天,脑子里来来去去还是“这是怎么回事?”想得脑袋快要炸了还是想不出。算了!不想了!先处理手上的东西,不能让流川看到!一定不能!

    我小心翼翼地移开手,强迫自己凝神细看,没有,细白的指肚上没有任何东西,哎,还好。

    再三确定眼睛是干涩的,我才撤掉手,视线下移,落到了我踢倒的东西,那是新买的鞋柜零件,还没组装好,不过再也没必要了,但这样放着也不行,他讨厌杂乱。怎么办?带走吗?除了鞋柜,这屋子里还有许多我的东西,墙角的靛青面雨伞,是我弄丢了他的伞后,被他逼着买回一模一样的;雨伞旁的水杯也是,我打碎了他家的重新买来的,而且还是情侣杯,被他嫌弃了很久......

    这样不行,这屋子太多我的印记,会妨碍到他的,我得清除干净才是,既然要说再见,那就彻底一点。

    慢慢转身,我对流川展露笑容,“为了感谢这些天你收留我的慷慨,我给你表演一个魔术。”

    他从椅子上站起,定定看着我。

    我伸手大拇指和食指,“啪”地打了下响指,然后,从鞋柜开始,再是桌子上的筷子,水杯,雨伞,所有有我印记的东西,慢慢地变成粉末,逐渐消失不见。

    到现在,他才展现出除平静外的其他表情,他非常惊讶,也难怪,物件凭空消失,和他的寡淡一样,并不寻常。

    在慢慢消散的粉尘中,我看他最后一眼,嘴角犹在笑,心却开始刺痛,不行了,得快走,“这样就免得我再跑一次了,再次感谢,再见。”说完,我挥挥手,扭头就走。

    才背转了身,那肆意在身体里的冰冷,就从眼里跑了出来,简直是迫不及待!

    不想出糗,我一出门就隐了身,贴靠在房间的外壁,眼泪滂沱,完全失了控制。我想抹掉它们,但它们去了又来,源源不断,不断到让我深深地骇怕!怎么会这样?!我不是早早就准备分开了吗?我不是说只要拥有过就足够了吗,前天还刚跟老太太很从容地谈离别的,那现在,现在是怎么回事?我是他妈的怎么了!

    泪花余光中,卧室传来关门的声音。

    好了,到此为止!到此为止!一切都与你再无关系,走吧!走吧!脑子里有个声音拼命地说,但身体却跟着了魔一样移到窗户边,不可抑制地盯着那个身影。

    他面无表情地在衣柜旁伫立许久,然后拉开了抽屉,平时我用来放衣物的那个,里面应该空无一物了。

    他看了一会儿,很快就合上,依然面无表情,定得像一座山,但是,下一个瞬间,他突然拔脚就走,带了点急切,快步走向放录影带的柜子。

    他拉开柜子,匆忙地挑选着,当拿出我送他的带子时,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他拿着带子来到放映机前,将带子放进去,然后坐在椅子上上专心看起来,身体舒展,放松无比。

    我于他,还不如一盘影带有意义!意识到这点,我如被重锤击到,整个人蓦然缩了起来,心脏似被抓着扭成了粉末,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