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湘北对翔阳比赛之五
三井脚步不稳地再接传球，不管长谷川在侧，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拿球就射，长谷川当然看出他的企图，又一次拍走了他的球，可三井也被他扑到在地，“6号！犯规！” “蓄意犯规！三次罚球加球权！”志南不知何时抬起头，声音里又有了活力。而带给他这个变化的人呢， “别碰我！”他谢绝了猴子的触碰，辛苦地爬起来后，一边踉跄着走向罚球线，一边自言自语，“我可是那种面对劣势反而会更加振作的人呢！”听了他的话，跟在旁边的猴子面色不自觉地一整。 三井罚球，一接过裁判给的球，他立刻就投，急得木暮大喊，“三井，有１５秒，休息一下吧，为什么要急着射球？”三井已经没有力气大声回答，他酷酷一笑，仍然是自言自语式，“我要趁着自己的斗志还未消失前。。。。。赶快继续比赛！”话一说完，他不停歇地射完另外两个球，而其时他已经站立不稳！ 他的疲倦究竟是何种摸样？我突发奇想想要感受一下。心内一闪，我等了两秒，两秒之后，身体稍微有点酸麻，其他一切照常。咦，还好嘛，但三井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看来他的身体条件真是很差！微摇头，我回身取笑雨过天晴的胖子，“喂，志南。。。。。。”哇啊！一阵疼痛尖锐地袭击了我！痛！好痛！ “哼，干么？！”知道我不怀好意，志南不屑地用眼角瞥我，只看一眼之后立即掉转头，紧张地上下打量我，“早阳飞，你为什么会。。。。。。。。” “我，我怎么了？”艰难地吐出一口气，我想笑，但好吃力！ “好好的，你怎么突然脸色发白，眼睛下方黑了一大块，还有，这满头大汗是哪里来的？” 不要！我不要三井的疲倦了！我在心中狂喊，刚一瞬间，我好象被一辆大卡车碾过，从头到脚，由内至外，没有一块肌rou不麻，没有一处不痛；肺部好象烧红了的铁锅，几乎没有空气的存在，喉咙更像一个热风箱，一呼一吸之间，非得动用全身的力气不可，还有四肢，沉重如千年玄铁！这个身体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如果没有椅子撑着，我肯定已经横躺在过道上！ “哎，现在又正常了，你在搞什么？！”志南大大松了一口气， “没，没搞什么，”我无意识地答着，怔忡地望着场上跑着的三井，拖着那样的身体，他还能那样地跑动，还能不停歇地射完罚球，一点都不给自己放松的余地！他哪里来的力量？ 轮到翔阳进攻，“紧守岗位！别退缩！”刚射完罚球，他率先贴身近防上长谷川，从前场跌跌撞撞地跑至中场，他一直不离长谷川左右，是全场盯人防守！防守效果最好却最耗费体力的方式！最不应该选择这种方式的三井偏偏选择它，木暮不忍地惊呼，随即掩住了嘴。 宫城纠缠着藤真右突左冲，藤真无法直下前场，便高空传球给中场的长谷川。见状，三井立刻蹲低重心，眼神凌厉得像把锋利的刀，尽管他的身体软弱得像个婴孩。最明白三井疲累程度的长谷川有一刹那的迟疑，宫城抓住这个良机，乘他不备，从他手中抄走了球！“快攻！” “宫城！”众人刚在前场站稳脚，三井便示意要球。宫城有片刻的迟疑，三井身旁虎视眈眈长谷川不能忽视，传球有效吗？但他仍然将球传出。拿到宫城给的球，三井丝毫不顾这次进攻得来的辛苦和重要，没有一点犹豫，扬手就投。众人被他的大胆惊住，长谷川也是，眼睁睁看着球翻滚到最高点，最先反应过来的藤真才大喊，“篮板！” 大多数人都在心里替湘北惋惜，三井出手那么仓促，这个球肯定不会进，一次进攻机会就这样被浪费了！可惜！但，入了！球不可思议地进了筐，而且是三分！连同刚才的罚球，三井一口气追回了６分！５８：５２，湘北还差６分！ 在这一球和三井的影响下，湘北的人都拼上了命，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一般盯着自己的对手，藤真艰难地把球带到前场，近三分线时，他突然加速甩掉宫城，急停蹬地，他想投三分，“休想得逞！”关键时刻，宫城电光火石地出现在他面前，拍走了还未离手的球，好快的速度！宫城终于成功阻到了藤真！ 三井立即往回跑，“宫城！快攻！”“噢！” 宫城跑得非常快，但追着的藤真更快，他甚至拍走了宫城急速运行中的球，幸好宫城机警地抢回来。三井又要球了，目睹三井方才的神勇，他这次再没有任何犹疑，奋力将球向后斜抛给三井。长谷川此次更不敢大意，眼见踩在三分线上的三井探右肩，跨出右脚要通过他的左侧直切篮下，连忙倾身向左上方冲去，欲挡住他的去路。刹那，三井撤回右脚，起跳振臂，球循着完美的抛物线进筐！漂亮！ 球场变成了三井一人独舞的舞台，他的表演太精彩！观众惊呼声中，赤木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说，“你似乎还未生锈啊！三井！” “哦！”三井亦没有笑意，倨傲地扬高头颅，“赤木你又怎么了？你还没有发挥出大猩猩的强悍本色啊！” “胡说！”两人错身而过，不看对方，却不约而同伸手互击了一掌，属于男人的激励！而我身边的四个人早已疯狂，“哇啊啊啊！三井！三井！好样的！”四个人仿佛与他们前面的栏杆有仇，挥舞着手中的汽水瓶狠命地敲击它。“虽然你以前很讨厌，但现在不同了！” 吵闹声中，我得意地对志南说“胖子，你应该向三井致歉呢？”， 他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是谁说湘北没希望了，嗯？” “是，是，”胖子老老实实地承认，“我不该看低三井前辈，他是一个可靠的人，值得我们信赖！” “唷，认错态度还不错嘛！唉，现在只剩下樱木了，希望他早点恢复正常！” “正常！早阳飞说得对，洋平，花道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宁愿让人家骑在他头上撒野也不抢篮，他就那么在意被赶出场？”野间忍不住加入我们的讨论， “对啊，那个单纯王平时根本不在意我们的嘲笑，今天是怎么了？哦！你看，又来了！”大楠咧嘴挤眉，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场上，高野与藤真默契非常，藤真一个横传，高野刚巧跑位至篮下接球，彼时，他面前只有猴子， “樱木！阻止他！”三井和赤木急切呼喊，猴子呆呆地，下意识地举高手靠上他，高野示威性地一挤，他立刻溃不成军，跳得不高不说，还微微跳离了高野的身体。这时的猴子缩手缩脚，与之前风风火火枪篮板大相径庭，高野如入无人之境，轻松上篮得分。由三井极力拼抢而缩小的3分差距又扩大到5分！ 高野得分之后，毫不避讳地对花形和永野说，“樱木那边是弱点！向樱木下手吧！”这话，两边的人都听到了，包括猴子。三井，赤木，宫城，还有流川先后看了猴子一眼。难堪至极，猴子双眼暴涨，却依然没有爆发，只是不住口地骂，“可恶！可恶！”接下来的进攻，他仍然是小心谨慎的姿态，仿佛他从不知道胆大为何物！ 在座的几个目睹他千年难得一见的忍气吞声，均自无语，洋平皱了眉，“看样子花道做了某个决定，但这次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啊！啊！三井又来了！”三井抓住机会，又投了了一个三分，虽然长谷川拦截的手擦着篮球而过，但球依然入筐得分，连续四个三分球，而且拖着那样的身体，三井真可怕！现在湘北与翔阳只剩一个球的差距。 可惜东边太阳西边雨，藤真一过前场，高野便硬抗着樱木向篮下挤去，樱木急得破口大骂，“混蛋！” “有本事便来阻止我吧！”高野极为不屑地在猴子面前嚣张，吃准了他的退缩。 猴子头上的青筋都快爆裂了，却还是不敢放开手脚，他到底在怕什么？真让人看不下去！ 眼看半空的高野又要射篮得分，一条黑影从后而来，大力打上高野的手。裁判同时吹响了哨子，“犯规！11号！” 是流川枫！他懒得看怒气勃发的高野和咬牙切齿的猴子一眼，木然朝外走。 “流川看出翔阳要从樱木这边下手！这个犯规真及时，要不然三井的努力就毫无价值了！”志南大松了一口气。及时？再及时也是治标不治本，如果不赶紧把猴子的状态调整过来，多来两个三井也无济于事，但问题就是猴子这次为什么那么畏缩，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不愿被赶下场？谁又知道其中的原因。 高野射罚球，两球皆失，当篮球从篮板上反弹出来的时候，抢到球的不是樱木，而是流川枫，他比别人起动快得多。 “流川！”三井最先跑回前场，流川闻声一个高空长传，将球朝他扔去，然藤真反应更快，抢在三井之前将球拨出场外，眼看球已出界，众人缓了跑动速度，三井却奋不顾身地飞扑出去，捞到球回头，流川枫做好了接球的姿式等着他。 “三井！”跌出界外的三井撞翻了好几把椅子。而流川拿球正冲篮下，气势惊人的他右手抓着球，如大鹏展翅一般高高飞起，狠狠将球砸入篮筐！同分了，离完场剩２分３0秒，６0：６0。 木暮把摔得爬不起来的三井搀走，我无暇细看，因为流川枫正冷着脸朝一个方向走去，方向的尽头是满腹心事的猴子。停在他面前，流川简单地单刀直入，“喂，你在害怕什么？” “唔？”猴子愣住了，不知是因为心事被点破，还是意外流川的主动。 “晴子，快看，流川枫，流川枫主动对樱木同学说话！”藤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使劲捅了捅晴子，后者早已石化。樱木军团也大张了嘴巴，看着千年冰山移向猴子。 难道流川知道猴子的症结所在？会不会是那天晚上？他跑离体育馆之前的话慢慢在我耳边清晰起来。“下次对翔阳的比赛，我一定不会被赶出场！而且我要比你拿更多分！你听到吗，流川！”“可恶！放马过来吧翔阳，我要让你知道天才樱木的真正实力！”难道这就是他耿耿于怀的东西？他是怕，怕他自己不是天才，他要信守对流川的喧嚷，他不能被赶出场，否则他就不是天才，他对流川说话的话就形当放屁，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两件事！所以他宁可退避，宁可被看低，他也要小心谨慎地维护自己的决定。只是，单纯王毕竟是单纯王，即使看到他的退缩给球队带来的危机以及三井的拼劲，他依然任性地想着不犯规，他看不清两者之间的矛盾，他只是要坚持，坚持不被赶出场！而流川似乎看清了他的挣扎。 流川昂起头，露出长长刘海下的小黑眼睛，平静地盯着他，不带任何温情地说，“一点也不像你啊！” 轰！响雷在一干熟悉流川枫的人们头上炸开，这是他迄今为止说出的最具人情味的话。一点也不像你？言外之意，猴子不应该害怕下场，他应该一如既往地拿出他无比的自信，不顾一切地做他要做的，他在给出他的建议呢！其实抛开冰冷的外表和两个人仇敌一般的相处方式不谈，流川现在所说所做的，完全是一个人对好朋友的衷心劝导。正因为了解，才可以说到心坎上。 猴子的眼睛一瞬间瞪至最大，眼珠子一左一右剧烈地晃动，似被挑开了心事而震撼！随后，他的眼睛一点一点回缩，两条浓眉渐渐聚拢，一点一滴的怒气缓慢在他眼中形成一股风暴，看得出这股风暴并不是针对流川。我相信他在生自己的气，他应该能看清自己的处境了，心底强烈不愿退场，然球队的形势却要逼退他的坚持，如何选择，自尊还是胜利，退场事关他是否天才，事关他的自尊，他是一万个不愿防放手，但他若继续顽抗，那三井辛苦拼来的同分优势将从他这个缺口一泻千里！到底选哪个？！“唔。。。。。唔唔唔！”激烈的矛盾煎熬中，猴子双手握拳，重重地跳了两下，发出野兽一般的叫声，之后竟用头去撞地板。响亮的“咚”一声之后，他对着流川眉开眼笑，故作轻松，“到底是谁在害怕啊!” “是你啊！” 没得抵赖，猴子转眼咬牙切齿，眼中却有了坚决，“我不会输给你的！” “只说不做！”话虽如此，小黑眼珠由眼角滚至眼中央，冷峻缓和不少。 比赛开始，“防守！防守！湘北努力！”我们前面的四只汽水瓶上下翻飞的厉害。藤真运球向右底线跑，宫城贴着他跑，一步一步将他逼近边线，不得已藤真高抛球给罚球线上的花形，花形接球稍作调整，在赤木的拦防下仓促后仰跳起出手，球撞在篮板上飞出。 “篮板！”久违的红色在一片黑色中脱颖而出，“嗖”一下，裹走了红球！猴子听取了某人的话了！ “快攻！上！”宫城跑在最前，推进到前场时，眼望着面前的藤真，侧身将球给到后面直冲过来的流川手里，流川接球，三步上篮，卡着永野将球送进篮筐，６0：６２，湘北反超！ “不错，三井前辈虽然被调出场，但樱木抢篮板，流川枫得分，湘北与翔阳斗，胜负还是个未知数。”志南眼光一刻不离开场上。 而湘北的新式武器一刻也不得消停，“流川你这个家伙，别光顾着出风头啊！“ “想出风头的是你吧！” 翔阳进攻。宫城今天是使出了吃奶的劲，他绕着藤真不断挥舞双手，藤真停在了三分线顶端，眼睛搜寻着其他人。高野主动跑到藤真身侧接球，藤真随即向底线溜去， “哇啊啊！”猴子一见高野拿球，狠狠扑过去贴住他，挥舞着手像一只八爪蜘蛛，完全没了之前的畏缩气象。 高野一步也难以迈进，“你不怕犯规吗？”他不满地问猴子。 猴子眼睛一瞪，“我是天才，我怕谁！哼！啊吒咤吒！” 无计可施，高野跳起，“藤真！”欲把球传给到底线的藤真，堵在两人中间的猴子跳得更高，打飞了球，球朝另一边飞去，替补三井上场的木暮截到球。好机会！猴子又为湘北抢到了一次机会！快攻！ “四眼哥哥！”猴子示意要球。快速推进的木暮过中场便把球给了猴子。宽阔的前场，猴子跑在第一个，他凶狠地盯着篮筐，不断加速，看样子他要入樽！全场霎时沸腾起来，“花道！上呀！”“犯规吧！花形！罚球他是不会入的！” “呼啊啊啊啊！”花形狂叫着跳起朝猴子撞过去。右手持球，猴子自右45度角线上起跳，犹如一架滑翔机，无所畏惧地瞬间飞至篮上，“啊！”猴子突然收腹挺胸，头脚后拉，身体弯至极限，挺出的胸腹重重靠上花形，花形吸收他前冲的力量被弹开。刹那，猴子再一挺胸，抡圆了右臂，势大力沉地把球砸进篮筐！ 好厉害！全场静了两秒，每个人都惊呆了，猴子在这记灌篮中所表现出来的力量，速度，高度以及身体的协调性，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天才！”每个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闪过这两个字。 “嘀！”裁判的哨声令观众如梦初醒。“白色10号，撞人犯规！”这球不计分！而猴子也终于5犯离场。 “那个10号的爆发力真厉害！翔阳的中锋本来想撞翻他，谁知反而被撞开，力量真大！” “还有起跳，他飞了好远！”“厉害！厉害！”“樱木！”“樱木！”场内“樱木”的呼声压倒了一切，这令樱木军团和晴子他们不知所措，猴子居然赢得了支持！ “喂！”流川第二次走向惊疑不定的猴子， “唔？”猴子愕然侧过头，冰山开口，“对你来说，这球真可惜！”猴子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扭头走了。哈哈，这算是对猴子“放开手脚”的奖语吗？ “湘北！湘北！”猴子离场之后，观众转而开始支持湘北，剩下１分５0秒，翔阳发动了疯狂的进攻，但最后被湘北阻在四强门外，６0：６2，湘北赢！ 终场哨声响起，两队站在中场圈外，当裁判宣布“60：62，湘北获胜！”两行清泪从藤真的眼中滑落，“多谢赐教！”这个画面便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之中。 众人欢呼声中，我起身静静地看着球场上围成一圈的人，一方悲，一方喜，那么明显。原来篮球不只是一种游戏，它盛载了更多说不明的东西，那些东西，令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