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三刀六洞
第七十四章三刀六洞 看到左逍遥，庄韵情的脸瞬间沉冷下来，也不说话，便那样冷冷地瞧着他。 不过，最后还是她先开口――不管是东方灵还是眼前的左逍遥，她算看出来了，都是一些桀骜不逊的家伙。虽然上次双方正式见面还算顺利，他们并没怎样为难她，可那是因为她手中确实有令他们信服之物和她在“惑心术”的极高造诣上说服了他们，但那并不表明他们对她这个教主就是百分百的信服了。想教这几个人真心信服，从内心中尊她为教主，怕是只有玉罗刹的遗命和那几样信物还远远不够。 若他们不听号令，甚至对她这个教主阳奉阴违，以他们如今在江湖中的地位与影响，只怕她亦只能无可奈何，那亦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 可是这几人现在的身份也让她大为踌躇，尤其是这个左逍遥，他如今可是西门宫的大护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能抛下如今的权势、地位，重回玉女教么？她可不想到时被人釜底抽薪，玉女教如今可经不起任何的风浪。即便是她从没想过要永久地留在玉女教，可她还是希望能够“受君所托，忠君之事”，在自己离开之前就算不能将玉女教发扬光大，至少也要令其在中原武林拥有一席之地。 抛开之前的恩怨不谈，为了玉女教的将来她也不能大意，给人以可乘之机。既然他不开口，只有她这个教主显显威仪了： “阁下这次来，我应该当你是本教的逍遥师兄呢？还是左阳左护法呢？阁下是来拜见教主？还是代表西门宫来向我玉女教宣战的呢？” 口气中淡淡的冷意即便是左逍遥早有准备，还是让他头疼不已。不过以他的超稳定的心理素质以及多年的血雨腥风的洗涤，早已练就了他宠辱不惊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过人定力。因而说起话来仍旧气色如常： “教主放心，属下有生之年只会是我玉女教的金钢护法，所做的一切也均是为了我玉女教再次崛起！既然天意让你做了我玉女教的教主，属下必会鞠躬尽瘁，辅佐教主再次将我玉女教发扬光大，绝无二心！” 庄韵情淡淡扫了他一眼：“西门宫正当如日中天，此次扩充至中原，左护法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也有幸见识了左护法的耿耿忠心；而我玉女教却是百废待兴、祸福难料，如今你说要助我振兴玉女教？我凭什么相信你？” 左逍遥目中精光闪过：“教主不信我，我也同样不相信教主！可我相信玉幺儿，相信她选中的人！除非教主并非真心接掌玉女教，否则怎会对玉教主的安排再三怀疑？” 庄韵情“啍”了一声：“人心难测，世事变幻！面对面都有看错之时，何况事隔十几年，谁能保证人心不变？” 左逍遥面色一沉：“我可能背叛任何人，但绝不会背叛玉幺儿！她可能会怀疑任何人，却永远不会怀疑我！她信我，而我也永远不会令她失望！” 他说得斩钉截铁，尽管庄韵情对他心怀芥蒂，仍是难以反驳。冷冷望着他，淡淡道： “清者自清，逍遥师兄既然如此自信，那今日又所为何来？” 左逍遥忽然微微一笑，严厉的双眼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出来――他的眼睛其实非常好看，依稀可见当年的英挺俊逸。不过此时他的眼底却掠过一丝嘲弄：“教主难道不是一直在等我来么？我若不来，教主的心结如何打开？我若不来，教主的心中如何能平？” 看着她的脸色渐渐冰冷，左逍遥纵然心中坦荡亦不由感到一阵压力，心中暗叹这位新教主的惑心术的确不容小觑――似乎她的一喜一怒、一嗔一怨都能轻易影响到他人的情绪，不知不觉便会陷入她各种情绪编织的罗网之中。不过让他不解的是，对这一切她自己却似乎反而并不自知。 依他推测，她习惑心术应该是在跌落悬崖之后不久，最长不会超过三四个月。可是她的修为却已隐隐可以影响一个如他这般的高手的心境――这种修习进度已经远远超越了以往玉女教任何弟子的进步速度。难道真如“火狐”东方灵所说，她的面相的确最适宜修习本教的“惑心术”？是“内媚”之相？果真如此的话，也许这位小教主真能为玉女教注入一丝新的生机！那他左逍遥便是有些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微微一笑：“属下以前冒犯了教主，教主若是心中不平，属下愿领教主责罚！不过属下有一点需要言明――当日冒犯教主，属下是做为西门宫的护法，教主也还不是教主......” 庄韵情淡淡道：“那今日你也不必当我是教主......” 没有任何征兆，她身形忽如一阵轻烟般消失在原地。 左逍遥虽然自信仅凭功夫这位小教主绝不是自己对手，可还是不敢有丝毫大意――她的轻功、暗器、剑法他可都曾领教过，并且丝毫不敢小瞧的！ 两道人影几乎不分前后，倏地消失，隐隐只见两道模糊的影子风一般穿梭在摇曳的翠竹间。可是两人电火石光般的交手并没持续多久，一来两人都知道真要分出胜负绝不是短时间内所能结束，再来也都明白两人恐怕是无法真正生死相搏――左逍遥不可能杀了新任教主，而庄韵情也不可能真将左逍遥置于死地。 所以数合之后，两道人影已倏然分开。 庄韵情纵不甘心，却也知道不管是当今情势，还是两人的实力差距，想要杀他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都是不太现实的。因此虽然住了手，还是难掩心中恨意，看他的目光自然不会温和到哪儿去。 可是这时左阳却做了一件令她大为意外之事！住手之后，两人距离其实并不遥远，正当她恨恨之时，却见他手腕一翻，手中已多了把一尺多长匕首，抬头冲他诡异的一笑，忽然反手一刀刺入了自己肋下―― 只见匕尖从他背后穿出，鲜血一下子便染红了衣衫。 庄韵情万没想到他会自伤，当下忍不住“呀”地一声惊呼，又气又怒喝道：“你做什么？” 左逍遥面不改色，似乎这一刀不是扎在他身上： “是左某眼拙，没有看出日后姑娘会成为本教之主――这三刀六洞乃是本教对以下犯上弟子的惩罚，这一刀是对当日冒犯姑娘的交待――” 口中说话，匕首拔出。正当她以为已经结束，却见他手一抖，“扑”地一声，匕首再次刺入，鲜血迸出。 庄韵情的心猛地提起，却硬生生忍住没有再惊呼出声，冷冷睇着他道：“这一刀又是为了什么？” 左逍遥道：“本教当年惨遭各派镇压，几乎覆灭，属下等忍辱负重十几年等的便是来日东山再起。姑娘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而出任本教教主，我们这些故人都希望看到本教在教主手中再次发扬光大，扬威武林。若是教主因为前事而与属下心存芥蒂，从而影响到本教未来的发展，却非属下所愿，想来也有违教主接掌本教的初衷，――所以这一刀是属下希望教主不计前嫌，莫要将你我私人的恩怨带到本教的复教大业中来......” 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左逍遥真心猜不出她在想什么，只好又举起了手中的匕首：“这第三刀――” 话没说完，只听当的一声，手中匕首齐中而断，匕尖划出一道白光，扑地一声插入土中。 左逍遥抬眼望去，迎上的仍是她冰冷的目光： “――若真为本教着想，这最后一刀就先留着罢；若是来日发现护法大人阳奉阴违、口不应心，这一刀我会亲手刺进你的胸膛。” 左逍遥刺了两刀之后失血渐多，虽仍保持神色不变，脸色却已渐渐苍白起来。她这话虽然冷漠，可是听在左逍遥耳中却是如闻仙音，眼底不自禁地闪过一丝喜色，知道这位小教主毕竟还是不够心狠，可是经此一事后应该不会再忌恨当日之事。心神放松，这才急忙伸指点住伤口周围xue道，使血流减缓。 处理完伤口，这才向庄韵情长鞠一躬：“教主大仁大量，自今而后左某自当追随左右，直至将玉女教再次发扬光大，无人再敢小瞧本教......” 庄韵情心情复杂，盯着他欲言又止。左逍遥道：“教主还有什么话要问？尽管请说，属下必定知无不言！” 庄韵情咬了咬牙――这件事如果不问清，她永远遭受来自心灵的折磨： “――你的‘惑心散’果真能够令人进入幻境，无法自拔，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自己内心最真实渴望的再现么？” 左逍遥略一沉吟，觉得还是实话实说得好。脸容一肃，说道： “不错！‘惑心散’严格来说并非毒药，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它无色无味，少量嗅入最多是短时间内令人虚弱无力罢了，神智亦不会迷失。不同的只是，其中一味主药有极强的致幻效果，会招唤出人心底最深处的渴望。所以不管外界真实的现状是什么，被施术之人眼前看到的，耳中听到的都只会是自己内心真实渴望得到的，不管你想得到的是人、是物，都会梦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