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课
“mama，我要学写字！” 一待mama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我便跳到mama的怀里去撒娇。mama“咦”了一声，笑容里带着些微的嘲弄：“艾蕾娜，几天前你不是还坚决的说无论如何也不学的吗？” 呃……我有这么说过吗？啊……好像……那个……我的确是那么说来着的！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死活不肯学是因为看着那些圈圈三角我会头晕，而现在死活也要学时因为看不懂那些圈圈三角我会头疼。于是我拉着mama的手就直跳：“教我教我教我啦！” mama也不坚持，只是点了一下我的小鼻子表示无奈，抬手便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圆体字，指着它们对我说：“可－爱，这是你的名字在我们的语言里的含义。拿去，你先把这两个字认熟了，会写了，mama再教你别的字。” “好！”我应了一声，便接过了纸，跑到一边照着描去了。再高的山峰也是用小石子垒起来的，这是我家的家训。如没一个基础，那便做什么也不可能成功的，这个道理我用身体理解得非常的透彻。所以虽然十分的想立即知道那本【金色猎鹿人的魔法入门】里讲了些什么，但是时机未到，我还是得耐下心来从头学习。 自那天起，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待在mama的身边学写字，其他一切的娱乐项目我都暂时停了下来，一心一意的学习。对于感兴趣的事情，我还是沉得下心来的。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实在没有学写字的天赋，每天能记下的生字，从没超过十个，而且如果在一个星期内没有复习的话，那便会忘掉而不得不重新再记。这么俩月下来，居然学会的字还不够写满一张纸的。而且七扭八歪，难看至极，跟mama和哥哥一手漂亮的圆体字要差上个十万八千里了。 学的日子长了却没有效果，任谁的心里都会不免着急，而且我本来年纪就小，好动的性子又怎么是说压就压得下来的，所以到了后来，便有了放弃之心。不过这一回，mama可不再像以前一样，任由我三分钟热度，说退就退了。 “艾蕾娜，你一个星期内记熟这些字呢，mama就奖你奶糖吃！” 一开始是利诱。 “艾蕾娜，乖乖的。不然mama打你屁股了！” 再后来是威逼。 “艾蕾娜，你看，你要是今天之内学会这几个字呢，这罐麦芽糖呢，就归你了。但是学不会的话，就没饭吃！” 再再后来是威逼加利诱…… 也不知道为何mama以往对我都是放任自流，却惟独对我学写字一事这么上心。不过不管怎么样，认字这活儿我硬是给它坚持了下来。眼看着山下的冰雪覆盖了再融化，融化了再覆盖，眨眼之间便过去了一年多。而到我两岁生日的当天，我终于是学会了足以阅读初级书籍的文字，并且学会了使用字典一类的工具书，瞧书看册也用不着老是巴着mama给我念了。不但如此，我的耐心也让mama给磨练了出来，至少不像原来那样毛毛躁躁的了。 “哥哥，我听mama说你小的时候叫‘马桶’是吗？” “哥哥，mama说你十六岁了才会写字，好笨哦！” “哥哥，mama说你小时候每天都尿床，是不是真的啊？” “哥哥，听mama说你小时候在mama的稿子上涂鸦，结果被揍了？” 学会了认字写字，的确是多了不少的便利。比如从图书馆的旧书柜中，我翻出了mama写的一本很旧的日记，上面满满的记录了她照顾刚出生的哥哥时的生活点滴，也有不少哥哥小时候的糗事。我终于也有办法嘲笑他一回了。 “你想我揍你吗？！！” “哇哈哈哈~~，mama救命！~” 还有不少家外面的有趣的事，也让我大开了眼界。 “mama，柠檬是什么？好吃吗？” “mama，我想骑骆驼！” “哥哥，什么是界蛇？这儿没有插图，能不能帮我逮一条？” “外世界就是在天顶上的大结界外面啊？可是我们怎么去啊？能飞得上去吗？” “哥哥，下次你去打猎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啊，我想去看看外世界！” 不过这么一来，倒叫我把学写字的最原始的目的给忘得个干净，直到我两岁零三个月的某一天。那天，我正在图书馆里替哥哥寻找一本叫做《弗洛德的龙rou套餐》的书。而当我的目光在书柜上扫过时，突然觉得其中的某本书的名字挺熟悉，于是将它拿了出来看了看封面，发现那是一本名字叫做《金色猎鹿人的佐餐鸡尾酒》的硬壳本。这时，我才想起了那本《金色猎鹿人的魔法入门》。 找书的过程并不费劲，因为图书馆里的书籍，都是按类别分好的，只要找到书架就好办了，所以我很快就找到了它。不过那本书……我打不开！ 这本书该是被加了封印，就跟一整块的木头一样，无论我怎么掰，手都掰疼了，却连封面都翻不开。果然如同我在字典中看到过的一样，如果没有正确的方法，任何想要强行打开被封印的书籍的方法，都会立时让此术瞬间化成齑粉，灰飞烟灭。所以我也不敢硬撬，只好提了去找mama。 这一年多的时间，我个头长了好几倍，翅膀也硬了，声音也粗了，已经没有办法再赖在mama的怀里撒娇了。不过这可不等于我没有别的办法。 “妈，这本书我想看看，但是打不开。帮帮我吧好吗，亲爱的mama！” 直说就行了，不过态度要真诚一些。这个办法屡试不爽。 “咦？是这本书啊……”mama看了看封面，对我说道：“你知道，这个‘金色猎鹿人’是谁吗？” “不知道！mama你认识他吗？” “呵呵，何止认识……”mama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本书，是mama在两千多年前写的了，是给你哥哥看的魔法入门书。” “啊？这个……这个是……mama，您的名字叫做‘金色猎鹿人’吗？” “我没跟你说过吗？” “当然没有！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mama笑了笑，漂亮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回忆：“没错，这是我的【真正的名字】。我这一生，写过不少书，虽然有些是不成熟的见解，但也并非没有佳作。这本书，是当时我做了一个不成熟的研究后写的，原本打算修订增加一些内容，不过到现在为止都还没发现其中有任何的重大错误，而且也没什么人看，所以也不怎么在意，一来二去就给忘了。没想到却被你给翻出来了，是不是你哥哥告诉你的？”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原来是mama的著作！我还以为mama只会作曲和绣花，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多的能力，不能不让我感到由衷的佩服和骄傲。只听mama继续说道： “你拿来用也可以。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得先学一样东西。有一本叫做《金色猎鹿人的奥术基础》，是我最近二十年才写的，那才是真正的魔法的入门书籍。你到图书馆找找看吧。” 既然mama指点我了，那我也不是傻瓜，转头就去寻那本书，临走之际，听到mama在我的背后提醒了一句：“艾蕾娜，不管什么魔法书籍，你都必须在mama和哥哥的指导下才能看，明白了吗？” 我应了一声，便匆匆忙忙的跑去找书了。 魔法是什么？ 《金色猎鹿人的奥术基础》手绘本的第一页，给了魔法这样一个定义：“‘魔’‘法’，顾名思义，是魔鬼使用的法术。此为原意。因为其最早被泰坦人发现为其认为的‘魔鬼’，也就是外世界的类人智慧生物所使用，因而得名。但真正的魔法，其实是为世间万物身上普遍存在的松散法则，在人为控制的情况下，在某一事物上的集合表现，是自然的产物与人类智慧的结晶。” 这一段话，我愣是让哥哥给解释了半天才懂了个大概。术语太多，太难理解了。才刚开个头，怎么就这么难？按照书本由易到难的规律，这往下可不是更难？不过我并没有因此而气馁，反而更坚定了要学习的信心。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这么点难处就放弃了，我早饿死了。 “……魔法的种类很多，都是人为界定，不同的种族，地域，都有不同的分法。现今最广泛使用的分类法，为一名叫做考克斯*格林的人类法师所创造的‘格林式树枝’分法，他把魔法具体的区分为五大类，三十六小类，比以往的分类更细致，更能自圆其说。但是其仍然有不少缺陷，不过相对于之前的人们对于魔法本质的研究的渐行渐远，他已经有了相当的进步。…… ……这类界定方法，收于本书尾页附录中，可自行参阅，以了解从泰坦人到现代人的魔法历史。但学习时，不用拘泥于任何一种分类法，而因把目光集中于魔法的本质来学习。……” 接下来的内容，由于篇幅太长，术语太多，于是我只能按照哥哥和mama给我的讲解，以我自己的语言做了记忆，以便将来的学习。 “……世间万物，都是由一种极为细微的物质构成的，我们称之为‘元’，单元的‘元’。但是，同样的‘元’，在时间上的不同，有两种不同的状态。这两种状态互为相反状态，所以我们可以人为的区分它们为‘正状态’和‘逆状态’。其中‘正状态’我们定义为对于【里世界】的绝大多数物质为【带来能量】的状态，而‘逆状态’则相反。但到了【外世界】的某些区域，则正反颠倒。…… ……正元与逆元虽然相反，却按照一定的比例自然共存，得以形成万物，并以一定的速率相互转化，永不停止。…… ……由正元与逆元结合成的千万种不同物质，就有着千万种不同的物质特性。但是经研究，却可以将各种物质的特性分成【原物特性】与【异化特性】两大类。由于与本书关系不大，在此不做详述，有兴趣则可以参考《金色猎鹿人的物质分类及变化新说》一书。…… ……而【魔法的本质】，就是【以人工的方法】，改变物质的上述两大特性的手段。…… ……魔法的构成，其实与物质的构成是类似的，以极微观的观点来说，是由两种【初级魔法单元】组成。一种为“魔力结点”，一种为“魔力路径”。结点为魔力的作用点，而路径则为魔力活动的通道。【因此，施法者在施法时，事实上只做了三件事，一为提供魔力，并控制魔力的强度，二为控制魔力结点的开与合，三为控制魔力路径的大小。】 但如果简单以上述方法描述和具体施展某一魔法时，就会因构造太过庞大复杂，而使施法变得极为低效。不过此为所有魔法的基础，对于创造新型的魔法将有很大的帮助，将在本书的第二到第五章分别学习。…… ……由【初级魔法单元】经过一些固定的组合，可以形成复杂程度不同的【魔法符号】，而魔法符号按一定次序串联起来以后就形成了一组【魔法语句】。魔法符号和魔法语句跟我族书写的文字相同，只是使用的方法不一样。对于魔法符号和魔法语句，在本初级课本中不作细述…… ……本书共分五章，须按次序先后学习…… 金色猎鹿人于第二三零三次巨龙纪元之一百七十七年补序” 我足足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来研究这本书最初的内容。太多的生词和生字，尽管有着mama和哥哥的认真讲解，我依然是看得一头雾水。不过当我看到这一大篇文字的最后一句话时，我差点没想拿锤子砸自己的脑袋……只是一篇序言而已，为什么哥哥mama不早说，却让我看得这么费劲…… 接下来的内容，就要浅显简单多了，我完全可以自己阅读。mama漂亮的圆体字和精致的插图，让我看起来豪不费劲。可是那也仅限于阅读而已…… 第一章的内容，讲的是魔力的唤醒和使用的方法。 什么是魔力？说简单一点，其实就跟我们端盘子举杠铃用的臂力一样，属于人体天生存在的一种力量。不过这种力量是隐藏在人体深处的，不经魔力唤醒是没有办法使用的。 唤醒的方法，也非常的简单，只是那过程实在是痛苦…… “呼……呼……哥……呼，唤醒魔力……呼……真的只要……呼……玩命的跑……呼……，就行了吗……呼……？” “没错。当你的体力使用得差不多的时候，身体就会自然的将你潜在的力量，也就是魔力发挥出来，以补充体力的不足。这是在你懂得自主cao纵魔力之前，最最简单的一种方法了。当年我也是这么训练出来的。” “哦……呼……明……呼……明白了，可是……呼……为什么我得……呼……绑着磨刀轮来跑呢……呼……？而且你还……呼……坐在上面……呼……！绳子勒得我……呼……好难受……！” “这还不是为了让你快一点的消耗体力嘛。哥哥为了你啊，可是煞费苦心了。” “哥……呼……你不是为了……呼……耍我而……呼……煞费苦心吧？不然……呼……你拿着鞭子……呼……干什么？” “呃……（赶紧藏起来）咳……这个不是鞭子。哥哥在编皮绳，将来造马车用的！” “呼……你就编吧……呼……呼……我说哥……我累得不行了……呼……为什么还一点……呼……感觉都没有呢？” “嗯，别急。25 52等于几？” “等于……呼……呼……七十七……呼……” “神智还清楚！不急，再跑跑，加把劲！驾！” “……哎哟……呜呜……mama救命……呼……哥哥欺负我……” 唤醒魔力的过程，不是普通的艰苦。之前的饭前狩猎和搏斗运动，跟现在的辛苦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没有哪一天，我不是精疲力尽的昏睡过去的；没有哪一天，在我醒来的时候，浑身不是酸痛发软的。mama的一句“让她尽快的掌握”，让哥哥丝毫没有手软，每天都在变着法儿来整我。 由于身体上的大量消耗，尽管饭量增加了，但脑袋还是成天昏沉沉的，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有在吃完饭消食的那一小段时间里，我才有空动动脑子，跟mama玩一些小游戏。再这么下去，我会不会变成一个傻瓜？对此，我深深的担忧着。终于，在我这个担忧成为现实前，在我开始唤醒魔力的训练半年后，我的第一个课程结束了。 “恭喜你，艾蕾娜，我可爱的meimei！你终于完成了最基础的课程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哥哥得意的笑得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惹得我白了他一眼。 “哼！臭哥哥，你等着瞧，我总有一天会报仇的！” 说是这么说，可是看着我第一次能够用自己的魔力托起一片羽毛，在空中愉快的飞舞的时候，心里的那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兴奋，还是盖过了那近二百天的辛劳，升华成了一种满足的成就感。就因为这样的成功，我乐得接连好几天，连睡觉都会笑醒过来。 第一课完成后，接下来，就是休息，为了将来的第二课而做准备。一下子有了许多的空余时间，倒反让我感到有些不太适应，于是除了大量读书以外，还会自己进行适度的训练，让新学的技能能够更加的娴熟。而紧接着的第二个课程内容，我也大致的从课本上得知了，为了能够尽快的进入新的学习状态，我也积极的准备起来，跃跃欲试。 虽然还只是初级的学习者，可是我已经跨过了最初的艰辛，鲜艳的魔法的魅力之花已经开始逐渐的向我绽放开来。而阅读能力的提升，更多书籍的阅读，也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原来有这么多美妙的事物，都是用魔法所创，使我对魔法的喜爱程度更进一步的加深了。这是自我出生以来，头一次这么喜欢一样东西。不过太过于专注于其中，让我失去了对其以外的事物的感知。当我还在做着美梦，梦想着有一天我能用魔法改天造地的时候，mama的一个决定，顿时让我感到措手不及…… “好了，东西都差不多准备好了。艾蕾娜，儿子，我们过两天就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