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 这就是河北（二）
建安元年元旦，酉时，邺城老城。 整个邺城的老城区现在差不多是个大工地。随着新城的逐渐成型。老城的大多数居民都被迁到新城居住。在一楼一底的水泥房置换低矮木质平房的**下。整个老城的拆迁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现在老城的大多数建筑都已经被推平。取而代之的，是贯彻了穿越者理念的风月楼、博戏楼、各种餐馆。还有预留的博物馆、动物园、植物园、体育场等。这些建筑大多数都还在修建之中。唯一彻底竣工的，便是占地达到一万平米，最高层高达六丈的邺城角斗场。 “臣蒋通（吕布、刘和、鲍信……）恭迎陛下。” “众卿免礼。” 皇帝皇后等人在赵俊的引领下满头雾水的走了三层楼梯，进入了角斗场内部后，整个视线豁然开朗——犹如古罗马的角斗场般，巨大的沙地战场四周，是多达数十层的座椅。在今日满座的情况下，怕不下有上万人！ 蒋通在皇帝安坐后站了起来，走到了主席台旁边的一排铜管前：“我河北的百姓们！今日，通和温侯、济北相共同在此举办大型角斗！以庆贺陛下北巡河北，庆贺建安改元，庆贺新年！” 虽然蒋通已经用这个时代的技术做了最大程度的努力，但是铜管传音，对于一个万人的大赛场，还是太渺小了。所以在这角斗场内部，很多不起眼的地方，都有一些工作人员，负责在其他的铜管处复述蒋通的话语，尽最大的可能让场内所有的观众都能听到。 “今日能够进场的，除了陛下、皇后和部分官员外，大多数都是在各行各业做出杰出贡献的普通人。你们有的是种地种的好，亩产冠全县的农民，有的是在工坊扎实学习，三年里跳三个等级的匠师，有的是经商出色，纳税多多的商户。还有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战士！所以你们受邀参加今夜的盛会！今夜，通和温侯、济北相为大家奉献诸多匈奴、鲜卑的角斗士。让他们互相厮杀，以为大家取乐！下面，请全体起立，向陛下致敬！” 哗啦啦，上万人从座位上站起，齐齐下拜：“我等拜见陛下！” 十五岁的皇帝再一次陷入了激动。他摇摇晃晃的站直身体，竭力做出一个威严的表情来。什么话也没说，轻轻的扫了扫衣袖。 “谢陛下！现在，请积射将军黄汉升登台主持！” “奉车骑将军令，今夜由某为诸位主持本次角斗。本次角斗共分五场。第一场，由温侯选送的鲜卑勇士拓跋乞特真对战济北相选送的匈奴勇士沮渠当于！” 哐当当，沙地两侧的铁门升起，从两侧铁门中，各自走出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狰狞的异族战士。 “呵呵呵，诸位，要不要事先来押一押，谁生谁死？嗯，通托个大，做庄家，不下注，只抽百分之五的佣金。怎样？” “好啊，浩然公，布出一万钱，押吾麾下的拓跋乞特真获胜！” “呵呵呵，温侯真是有信心啊，鲍信怎敢不奉陪？这样，信也出一万钱，押信的匈奴勇士获胜！” “嘿嘿嘿，济北相，不是信不过你啊，但是这乞特真居然被温侯派来打头阵，这说明温侯对这乞特真的武艺是非常信任的。主公，甘宁押乞特真一万钱！” “兴霸说得有理，吾押乞特真。” “吾也押乞特真。” 不一会，蒋通手里就收到了大约二十多张布条。上面画押的都是各方诸侯和诸多官员。无一例外的，除了鲍信自己以外，其他的人都押了吕布送来的鲜卑勇士。 看着面色有些尴尬的鲍信，蒋通心里嘿嘿一笑：这位丧师失地，不得不托庇于蒋通麾下的济北相。至少在挑选勇士这方面，给人的感觉当然没有单挑王子吕布那样靠谱。不过这一次角斗嘛…… “陛下要不要凑个份子？”当愣头愣脑的甘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后，不光让包括蒋通在内的诸多大臣茫然，连带的让皇帝陛下整个人都不好了——先前这么多大臣，当着皇帝的面公然聚赌，已经让皇帝很不爽了。不过也还好，皇帝陛下可以装鸵鸟。但是这会这个叫甘宁的，居然问皇帝先生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开赌？这等于把遮羞布给撕破了啊！ 看着皇帝涨红了脸，扭扭捏捏难受之极的样子。蒋通心里长叹了一口气，伸手给了甘宁一个暴枣：“混蛋！还不速速退下！” 挨了蒋通打的甘宁也不敢争辩，捂着脑袋就往后退，可是边退还边不老实的嘀咕道：“这个有啥嘛，老子以前做锦帆的时候。做老大的不和小弟一起玩，那就显得很生分，这样的老大怎么做得长久嘛……哎哟！主公，踢哪里不好，干嘛踢俺的命根子，还好老子躲得快……” 主席台上闹了这么一出，但是前面的黄忠可没管这么多。待得左右两边的角斗士入场站定后。老家伙很是风sao的拿出一张红色的手帕。手指一松后，手帕随风高高飘起。沙地右侧的鲜卑人发出一声怒吼。蒋通穿越以来，大汉的第一场角斗，就此开始了！ “吼吼~~~”随着两位角斗士进入战斗状态，整个角斗场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了。这个时代的汉人，血仍未冷。仍然是充满激情和好勇斗狠因子的。随着两位角斗士真刀真枪的比拼，一万余名观众，大多数都迸发出了极大的热情——这年头，娱乐生活是如此的匮乏。唱歌听戏球赛综艺节目什么都没有。这真人厮杀的魅力，当真是大得无以复加了。 “呵呵呵，好！刺得好！诸位，不是布吹牛。去年布在代北清剿入侵我大汉土地的鲜卑人。这个乞特真就是个很能打的。当时起码击杀了我军三名骑兵。布看到这样的勇士，当场就想起了和车骑将军的约定。所以就亲自上前将这厮给活捉了。嗯，活捉这厮的时候也是稍稍费了点布的事呢。所以，这一场，这乞特真是赢定了！” “呵呵呵，温侯这个时候说这话，似乎言之过早啊。诸位，信去年来到邺城的时候，正赶上整个邺城都在翻修。那时候承担挖掘下水道土方工程的，就是那近两万匈奴俘虏。这些家伙每天活儿干完后经常自相比斗为乐。这沮渠当于便是这群匈奴人里胜率最多的。所以信当时便问他要不要参加角斗。好在获胜五十场后成为自由人，并且把家眷接过来。这厮考虑了几天后才答应了。所以嘛，呵呵呵，这胜负，实未可知哦……” 台上的嘴炮在继续，台下的比斗也丝毫不见减缓。只见拓跋乞特真挥动着两抦马刀，疯狂的朝着沮渠当于一阵猛砍。灌注着极大力量的马刀敲击在沮渠当于的盾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而观众席的情绪也越来越高涨。 “戚~~那个匈奴人，怎么只挨打不还手？” “就是就是，这样看着有什么意思？喂！匈奴蛮子，你再不还手，老子可要朝你头上扔东西哪！” “喂喂喂，匈奴蛮子！快点还手啊！” “我不是蛮子，我是沮渠家的当家人！”双手不断的移动盾牌，抵挡着对方猛烈的攻击。耳边被四周的观众不断嘶吼。沮渠当于心情愤懑。“我是大匈奴高贵的沮渠家的后人！我不是蛮子！” “嘿嘿，你这个匈人，怎么这么不爽快。放开盾牌，俺一定一刀给你一个痛快！到了俺获取五十胜，重获自由的时候。会给你祭拜一下的！” “哼，五十胜，我也想要五十胜啊！我的家人还在西河等着我呢。我不能死在这里！” “三哥，你是久于战阵的了。你说，谁会赢？” 主席台对面的看台上，王大眼四兄弟坐在一起。老四是兄弟里面最激动的。 “嗯，我押那个匈奴人！” “咦？就那个只挨打不还手的匈奴人。” 其实不光是王大眼，当场下的两人打了一阵后，观众中出身军伍的人都看了一些端倪。便是主席台上，吕布的脸色也开始变了。 “呼哧呼哧，再吃我一刀……咦？盾牌呢？不好！”预料之中马刀再次重击盾牌的声响没有传来，转瞬之间，一面巨大的铁盾飞快的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里闪了出来。“哐当”一声，整个铁盾重重的打在了乞特真的脸上，砸得乞特真双眼、鼻孔、嘴角齐齐出血。还没等乞特真反应过来。沮渠当于的马刀挽了一道美妙的弧线，突兀的出现在了乞特真的脖子上。 用力，一抹…… 头颅高高飞起，颈部的动脉血犹如喷泉一般汹涌而出…… “好！”这是见惯战场的军人们。 “啊~~真的杀人啊？”这是普通的百姓们。 “啊——————啊——————啊！！！！！”这是女人们。 大汉的百姓们还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真刀真枪的角斗。当沮渠把乞特真的头给砍了下来后。集体的出现了短暂的惊愕和寂静。过了好一会后。大家开始出现不同的反应：面红耳赤激动不已的，面色苍白甚至剧烈呕吐的，还有极少的一部分人，干脆就彻底晕了过去。 但是人类，作为地球上最自私、最残忍的一种生物。其体内的暴力因子是最多的。在短暂的各自反应后，观众席上的气氛再一次热烈起来。中途退场？那是有的，但只是极少数。更多的观众，在磅礴的肾上腺素的刺激下，都面红耳赤的期待着下一场了。 “哎！”吕布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座椅：“这个乞特真，太急躁了！济北相，这一场布输了。稍后布回到驻军中便差人将彩头送到府上。” “哈哈哈哈哈，好说好说，温侯随意。”丧师失地，暂时没有了进项，全靠吃老本的鲍信，这一次可谓赚得坛满钵满，心情当然是畅快得很了。 而皇帝呢？其实不管是皇帝还是皇后，这些年都经历了不少战乱，身边的宫女、宦官、大臣在自己的面前被乱兵砍死的场面也见了不少了。所以当乞特真的头颅血淋淋的高高飞起时。皇帝和皇后都只是眉头稍微皱了皱。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不过皇帝还是开了口：“车骑将军，如此角斗，让人互相厮杀以为大家取乐。似乎是有伤天和吧？” “嗯，确实如此。所以臣定的规矩是汉人不准参与这个活动。若是非要参与的，就要取消其汉人的资格，按照异族来对待。” “额，我大汉，抚育万民。匈奴、鲜卑，不都是我大汉的臣民吗？” “陛下所言，臣不敢苟同。”这一次跳出来说话的是吕布：“匈奴、鲜卑，或许还有氐人、羌人，都是畏威而不怀德之人。若是我大汉强，则称臣。若是我大汉弱，则会群起而攻之。这一点，昔年臣在五原戍边时，便确信无疑了。这样的人，怎么能算我大汉的臣民？只有彻底的归化于我大汉，我大汉才能将其作为普通汉民对待。所以，车骑将军的这个方法，臣是绝对赞同的。” 台上的君臣奏对在进行，台下的沙地上。沮渠当于双膝跪地，对着拓跋乞特真的无头尸身善祈善导后缓缓的站起身来：“还有四十九胜。”他默默的说了这么一句，顺从的伸出双手，向进入场内的护卫交出了手里的武器。然后跟着护卫离开了场内。 此时的南看台上，上午还准备打生打死的四个人，这个时候却坐在了一起。 “唔，这角斗，果然是有商机的啊。购买鲜卑、匈奴战俘，还有那些为了混进我大汉民籍，志愿加入角斗的异族勇士。这成本，低廉得很啊。然后组织角斗大赛，可以卖门票，可以赌外围……啧啧啧，这简直就是商机无限啊。嗯，各位兄长，小弟决定了，定要参与到这项营生中，各位兄长有没有兴趣？” “好啊，吾在渤海军屯那么多年，也认识不少老兵。到时候兄弟开办个角斗士大营，吾就去请那些老兵来做教官！” “甚善，吾在临淄，也认识不少青州牧府的官员，到时候去找他们打听打听，这民间资本是否可以参与到这营生之中。若是可行，这具体的批文什么的就可以交给在下了。” 东莱人、渤海人、临淄人自顾自的说完后，齐刷刷的转头看着老实巴交的冀州人：“如何？兄长！你加不加入？” “额额，各位贤弟，你们一个有钱，一个在军中有关系，一个和官员熟络。可是老汉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哎！兄长，怎么这么说话！这里是哪里？是邺城啊？办角斗士大营最缺的就是地盘了！你的均田是主公的，不能动。你的占田呢？是你自己的吧？拿出来。我们在上面修个角斗士大营。日常训练就在那里了！” “额，额，小老儿也是有儿子啊，这占田要是拿出来了……” “哎，我说兄长啊，我们做生意的，啥事就要讲个抢占先机！这角斗士大营如果我们最先搞起来，一定是大赚特赚！到时候还怕你儿子没有家产继承？” “这，这，诸位兄弟，这营生一定能赚？” 东莱人很是自信的点了点头，又猛拍了一下胸脯：“兄弟我是做买卖的，本来就讲究一个安稳环境。加之早年还被黄巾裹挟过。最讨厌的就是打打杀杀了。可是看这角斗，都还是忍不住热血沸腾啊。兄长，你看了这角斗，感觉如何？” “嗯嗯，虽然看不大明白，不清楚刚才那个鲜卑人怎么就突然被那个匈奴人给干掉了。可是说真的，老汉看了也觉得兴奋异常。都想自己上去比划比划了。” “哈哈哈哈哈，所以说啊，兄长！这玩意大家都喜欢看啊！这就是商机啊！兄弟已经决定了，先投资一百万钱。以后若是经营得好，资金回笼得快，还可以再加大投入！” “哎哎，那老汉回去和家中的儿子商量一下，弄个二十亩占田出来如何？” “哈哈哈，兄长，到时候你就会明白，这是你这辈子做得最得意的一件事！唔，暂且不说这个事情了。积射将军的红绸带又举起来了。呜呜，这下一场是……哇哦！****大战！” “下面这一场，是由车骑将军府选派的匈奴族勇士破六韩拔力和独孤兀于对战平州牧公孙度选送的东北大虫！” …… 《国史纪角斗列传》曰：魏郡邺城人刘大，东莱黄人孙二，齐郡临淄人张三，渤海南皮人李四。皆市井之徒也。汉建安元年，四人因种田、经商纳税、做工等皆冠于同跻。被太祖邀至邺城观摩角斗大赛之初场。经此相识，意气相投，拜为兄弟。四人于角斗场中窥见商机。遂将四人全部身家压入。辛苦经营，至建安十五年，兄弟角斗营已成全汉第一角斗营矣。营中匈奴、鲜卑、羯、氐、羌、山越、南蛮、高丽、倭、寮、贵霜诸族勇士齐备。狮虎豹熊象诸多巨兽无一有差。每月皆参与角斗至少一场，每场观众皆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