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完结篇
本来是一场关于史前文明的研讨会，最后却演变成了两派之间的辩论会。以史密斯为代表的肯定史前文明，并坚持史前文明是可以在某种角度向达尔文进化论发起挑战的一群，形成了“新考古派”；而以怀特教授为首的，对史前文明的理论基本持忽视态度的专家们，则形成了“否定派”，两派各执己见，根本无法调和，导致最后会议几乎是无果而终。与史密斯过从甚密的宋教授的观点，却基本属于“否定派”。但学说上的分歧并没有影响两人的个人友谊。会后，史密斯教授告诉宋教授，他即将奔赴中国青海，去考察那里发现的“远古铁管”，据说那个叫白公山的渺无人烟的地方，在岩石间和山旁的湖里，发现了数百根锈蚀的远古铁管，尽管一些科学家声称经过化验分析，这些所谓的铁管，其实，是“铁化”的树枝！但是这个结论太过牵强，也有太多的地方经不住推敲，因为另一个声音认为，那其实是远古时期人类史前文明的遗迹，也有人认为那是外星人在远古时期的一个基地。加之青海在上个世纪30年代曾发生过轰动一时的“杜立巴石碟”事件，所以，“铁化的树枝”说，有“罗斯威尔事件”的军方解释之嫌。史密斯教授请宋教授届时同往。宋教授愉快的答应了。 会议结束后，宋教授和他的爱徒登上了返回祖国的远洋客轮。本来史密斯教授是要给他邀请来参会的两人，买飞机票的，可是宋教授隐隐觉得，自己并没有给自己的朋友带来支持，让朋友过分为自己花钱，心中别扭，于是坚持选择了比机票便宜很多的轮船。这样良心上会平衡一点。 一路上，他的爱徒东方灿，却一直对史密斯教授的新异理论颇感兴趣，准确的说，是有更多的亲近感。或许是年轻人对新鲜理论的敏感吧。宋教授明显的感觉到了爱徒跟自己的取向不同，但是，他并没有试图去纠正东方灿的兴趣方向，甚至有些鼓励的意思。毕竟那么多的史实摆在那里。 船来到了西太平洋上，距离祖国还有大概一天的路程。师徒俩一个在看纸质的大部头，一个在看平板电脑。 东方灿看得有些兴奋，禁不住对老师道：“老师，我个人觉得，史密斯教授的一部分观点，还是可以站得住脚的，比如说。”说了个开头，他把脸转向老师，当他看到宋教授鼓励的目光时，才接着道：“他将大洪水发生的年代，基本确定在了一万两千年前，世界各地的史学家、人类学家们也基本对各个民族的大洪水时期，确定在了这个时间。柏拉图的《对话录》中，说亚特兰提斯在一万年前，毁于大洪水，距今也恰好是一万两千多年前。从地质学角度看，12800年前，也正是‘新仙女木事件’发生的确定年代，这些史实，都支持了斯密斯教授的观点。老师，这么看来，史密斯教授的史前文明理论，也不是没有道理吧？” “没有人对史前文明的诸多发现，装作看不见，不过就像怀特教授说的，这些遗迹还都是孤立的，缺乏连贯性和合理的逻辑线索。当然，事实就是事实，我并不否认史前文明是可能存在的。但是不能简单的说，一万两千年前就一定存在过四个史前帝国。这样的结论，过于草率。科学，尤其是我们的考古科学，更应该严谨，要有充分的，符合逻辑的一连串的线性发现，而不是基于点状的孤立事件，就此展开天才想象。这样的理论不会被接受。东方灿，你没有忘记达尔文是经过了多长时间，积累了多少考古证据，才发表的《物种起源》吧，从1831年参加搭乘贝格尔号军舰环球考察算起，到1859《物种起源》正式发表。历时28年。所以，我不反对你对史密斯的所谓史前文明论的支持态度，但是，如果你选择了方向，就应该为之付出艰辛的努力。不能仅仅被一颗年轻的好奇心所驱使，便轻易决定自己的观点。我不要求你跟我站在同一学术观点上。如果你赞同史密斯的观点，我，也同样会支持你。”宋教授坦诚地笑着道。 东方灿暗自庆幸自己的幸运，在他的面前，宋德文教授不仅仅是一个宽容长者跟导师，而且，有时比父亲还宠爱自己。想到这里，东方灿的眼角里沁出了泪水。为了避免被导师看到，他急忙垂下了头。 “老师，宋教授提供了一百多例史前文明考古发现。每一件都有实物，你看这一件，是2、25亿年前的人类脚印，您听‘这个化石是由于鞋跟离开地面时所带起的泥土造成的，鞋印的保存出奇的好，并且这块化石的年代可以追溯到2.25亿年前，是三叠纪时期的石灰石。化石被发现的时间是1927年，不过当近期的科学家以显微摄影重现这个遗迹时，竟然发现鞋跟的皮革由双线缝合而成，两线相距1/3寸平行延伸，而这样的制鞋技术在1927年是没有的。’还有……” 宋教授抬手打断了东方灿的话，因为这时，宋教授的手机响了。 宋教授看了一下手机屏，笑了：“噢，史密斯，这么快就想我了？” 史密斯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给你安排的飞机被你拒绝了，瞧，比起我来，你们是不是慢的像蜗牛。我现在就在你的上空，我，应该是看到你的船了，就在我下面。出来吧，走出你的船舱，到甲板上去，抬起你总是低着看下面的头，向上看，天空如此晴朗，美妙。你会在哪里找到我们的飞机，我看到你的船，就是一条V字形的白浪，就像一只湖里的小虫子。”史密斯的话里带着挑衅，对此，宋教授一笑置之，他认为，这是西方人好斗的本性。 宋教授：“好吧，史密斯，你等一会儿，我们这就出去，我正在跟我的学生讨论你的伟大理论呢。”他捂上手机麦克，对东方灿：“走我们到甲板上去，史密斯乘坐的飞机，应该就在我们头顶的天空上。” 两人边说着，边走出船舱，来到风和日丽的甲板，各种肤色，不同性别、不同年龄的人们，在这里一同享受着和熙的阳光，眺望着蔚蓝的大海。一副无限生动的21世纪太平洋海上风俗画卷。东方灿对着这画卷，深有感触的长舒一口气。 宋教授还在继续着他的电话：“史密斯我不得不说，你要建立的理论，是一项浩大的工程，除非出现奇迹。否则，估计即便你我倾尽一生，也未必可以将那些一个一个的孤立事件有机的联系起来。” 史密斯道：“这么说，你还不像那些威柏弗斯们一样对我们必须尊敬的史前文明遗迹视而不见。没关系老朋友，我对你的严谨求实，一向敬佩有加。相信我，我会在不久的将来，让事实来证实我的观点。” 宋教授道：“好哇，史密斯，说真的，从内心深处，我期盼着我的老朋友，能拿出一整套震惊世界的严谨理论。” 东方灿已经发现了天上飞机的痕迹，轻轻扯了扯宋教授的衣襟，指了指天上，宋教授顺势望去：“噢，我看到你了，史密斯，你的飞机在天上，就是一条白线，像是一只蚊子在飞，哈哈哈。”宋教授终于找到机会，回敬了老朋友一回，他很开心。 史密斯对于老朋友的回敬并不在意，开心的笑了：“我会牢牢记住老朋友的期待，放心吧，老史密斯绝不会让你和你的学生失望！喂，喂！你，在听吗？”电话断了，他拿下手机看看屏幕，发现是没信号了，就在打电话的时候，他们的飞机钻进了一大团乌云里。 宋教授也从耳朵上拿下了手机，看着手机屏幕，嘟囔着：“没信号了！”一阵凉风吹来，他抬头四顾，这才发现，海上，已经变天了，刚才还晴空碧海的，一个不注意，天空像是川剧里的变脸一般，已经是乌云笼罩，看不到半点晴天了。他收起手机：“哎，海上的天不比咱们陆地，你看，一转眼就变了。” 两人来到船舷边上，眺望着乌云覆盖下，变得如乌云一般阴沉的大海。东方灿像是发现了什么，盯着远方的一片海面，那里，一道与海浪成九十度角的隆起十分奇怪，很快他就确定了自己的观察是有道理的，因为那道隆起在动，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向他们的方向游来。他立刻指着那道隆起惊叫道：“老师，老师！你看哪，看那儿！” 此时大雨倾盆而下，所以宋教授只是略略瞟了一眼已是风雨迷蒙的海面，并没有看清东方灿让他看的东西。于是反倒拉着东方灿的袖子道：“傻了呀你，雨下大了，快回去！有什么好看的。” 东方灿有些急了，趁势拽住了宋教授。那道隆起愈来愈近了，已到了离船几百米的地方，而且，可以估计得出，那道隆起有至少二十米高！所有听到他惊叫的人们几乎都停住了脚步。惊恐的盯住那道缓缓靠近的隆起。宋教授没拉动东方灿，却被他给拽住了，不禁抬起了头，见到了一群看着同一方向的人们，于是顺势看去，于是也张大了嘴巴。 但是就在隆起距离客轮还有一百米的时候，忽然慢慢落了下去，最后消失了。 宋教授缓过了神，拉着东方灿问道：“那是什么？你，还看到了什么？” 东方灿道：“我和您看到的一样，只是，只是比您早发现了一会儿，老师。” 雨势渐渐大了。宋教授松开了因紧张而紧紧抓住东方灿的手，改为拍拍他的胳膊：“雨大了，我们，先回舱里吧。” 一个手拿哥斯拉玩具的约莫十岁左右的孩子走到宋教授的面前，看着他，表情严峻的说：“您不知道吗？那我告诉您，那是怪兽！怪兽都是从海里出来的。” 宋教授俯下身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道：“是吗，我知道了，谢谢你。” 孩子的母亲走过来拉住了孩子：“行了，满脑子怪兽、哥斯拉。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了，那些都是编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怪兽。” 话音未落，船左舷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一团巨大的水花升起了足有十几米高，巨大的水花上面，伴随着一声啸叫，一条龙，一条金色的巨龙显露了出来，是的，所有的人都目睹了，一条龙，一条在中国文化里被描述了无数遍的金色巨龙就这样冲出了水面，随之一个优美的盘旋，瞬间直入仿佛就压在大家头顶的云端。 宋教授又一次紧紧抓住了东方灿的胳膊喃喃的道：“看来，史密斯的观点，不是没有道理。” “你说什么？老师！”东方灿大声道。雨势更大了，风啸雨狂，他根本无法听清老师说的什么。老师也没有听清他的话，尽管他已经在高喊了。 狂风暴雨中，站在甲板上的人们没有一个人走开，大家被刚才的一幕震惊了。还没等大家缓过神来，那条身躯巨大的金龙瞬间又从云中飞游而出，直冲下来，而且径直来到了师徒俩的面前。这一次，两人看得清清楚楚。龙的身躯足有一米粗细，单单那个距离东方灿的脸不足两米的龙头，就抵得上一头公牛那么大。两个龙角高高竖起，就有一座房子那么高，大概三、五米左右的样子。除去这不知为什么竟然还能镇定的站在那里的师徒俩，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了恐怖的惊叫，但是在海上的狂风暴雨中，却没有谁能听到别人的声音，就像是大家在表演一场集体哑剧。 那条巨龙悬浮在半空，身子在缓缓摆动，而它的头却一动不动的正对着东方灿。就在大家惊叫不已的时候，东方灿，包括就在他旁边的老师却一点恐惧的感觉都没有。东方灿本人甚至有一种奇特的愉悦之感，他仿佛感觉到那条如此巨大的龙，在跟他交流着什么，只是事后对交流的内容有些记忆模糊。 金龙逗留片刻，终于收起了两只搭在船舷的前爪，掉转了身子，绕着客船环游了两周，然后一个极快的盘旋，瞬间又一次飞入了电闪雷鸣的云中。 人们回到了船舱里。宋教授疑惑的看着东方灿，而东方灿则歪着头盯着墙角一隅，他在努力的回忆刚才，那条金龙到底向他传达了什么信息，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短暂的回忆里，只有一种暧昧不清的愉悦之感。宋教授知道他侧首不语一定是在试图解开什么疑团，可半天过去了，东方灿依然皱着眉沉默不语。宋教授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刚才，感觉到，那条巨龙，好像它对你……” 东方灿接道：“你说的对，老师，我也觉得那条巨龙好像跟我交流了什么，可是交流了什么内容，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真没用。”他因无法回忆起刚才那一瞬的好像即清晰又模糊的记忆，看着老师的眼中含了几分绝望：“老师，不会，刚才只是我的幻觉吧！” 宋教授爱怜的揉扶了几下他的肩道：“看来不是你的问题。我也感觉到了，那条龙，绝不是幻觉！我在想，史密斯的观点，也许，非常值得尝试。” 空中，飞机客舱里的史密斯，看着舷窗外黑色的乌云，看看手里无法通讯的手机，有些百无聊赖，侧头看了看他的同伴，来自日本早稻田大学的小泽晋三郎，发现他正在谷歌上寻找着什么。于是问：“你在看什么呢，小泽？” 小泽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掉转方向给史密斯看：“既然我们要到青海去，当然要查一下那里还有什么让人感兴趣的东西喽。” 此时飞机好像进入了更厚的云层，明明是白昼，却已宛如黑夜，机舱里亮起了灯。 史密斯教授看到了小泽在查看的，竟是当年希特勒德国向西藏派出小分队的史料。不禁笑了：“嗨，伙计，我们是要去考古，不是猎奇。” 小泽不解的看着史密斯：“不，您误会了，教授。我不是猎奇，我想说的是，您相信史前文明的第四大帝国，就在中国西部的假说，早就有人这么想了，而且付诸了行动。” 史密斯端过了笔记本，仔细的看了起来。 史密斯简单的看了几页，转头揶揄道：”沙姆巴拉洞？是地狱之门吗？“ 小泽的目光变得坚毅起来：“也许，是一个帝国！” 史密斯感觉到了小泽的不快，于是友好的笑了笑：“行了，小泽博士，我由衷的感谢你对我的支持，但是，我需要告诉你的是，提出一个理论观点是一回事，如何去证明它是另一回事。我们要用实实在在的考古发掘，来证实我们的观点，而不能过多的相信传奇。” 小泽眨眨眼道：“您说的非常正确。我认为，德意志第三帝国绝不会仅凭传说就不远万里的，先后两次派出勘察组去西藏。” 史密斯教授回答道：“希特勒是一个狂热的种族主义魔鬼，他相信，喜马拉雅山上，有一支亚历山大遗留在那里的纯种的雅利安人。他去哪里是要找到他们，而结果。”他耸耸肩继续道：“这在历史上早已有定论了。” 小泽依然倔强的望着史密斯：“这是胜利者的傲慢结论。先生，相信我，那个哈勒，一定看到了什么，否则他绝不会去第二次的。” 就在两人辩论不休的时候，飞机驾驶仓里，正经历着惊心动魄的一刻。不知为什么，副驾驶发现，飞机的左引擎停止了工作，正在试图查找原因的时候，显屏上又亮起了警示色，右面的引擎也停止了工作，这下整个机组都慌了，所有的引擎都停止了工作，而且根本不知道原因，失去了引擎的飞机，就像是被丢在万米高空的一节火车厢，这就意味着，飞机要坠机了。机长果断的下令：“马上向所有乘客发出通知！快！” 副驾驶犹豫了一下：“这样，会不会造成混乱。” 机长急切的道：“快，否则就来不及了！我们会马上进入失重状态。” 正说着，所有的显示屏闪了几下后都熄灭了。机长打开了扩音器。顿时，机长那浓厚的男低音在客舱中响了起来：“乘客们，下面播报紧急通知——” 恰在此时，飞机彻底断电了，机舱里所有的灯全部熄灭。整个机舱里漆黑一片，想象十几分钟前还是白云蓝天，白昼的飞机里竟然如坠黑夜，所有的人都觉得分外诡异。黑暗中机长亲自来到客舱，大声道：“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失去动力了，大家做好准备，立刻找到您身边的救生衣！” 客舱里立刻乱了。大家手忙脚乱的开始四处摸索，空姐不得不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就在您的座位下面，就在您的座位下面。 史密斯镇静地找到了救生衣，却发觉小泽不但没有慌，竟然趴在舷窗上向外张望着。便使劲拉了他一下：“你还看什么呢，快拿出救生衣！” 小泽猛地离开了窗子，却把史密斯拽了过去，喊着：“你看！老天爷呀，快看那是什么！” 史密斯教授起初以为这个小泽简直是疯了，可当他看到窗外的东西时，惊愕的立刻转过脸冲着小泽，两人异口同声的叫出了声：“龙！” 随后史密斯赶紧找出了手机，窗外，金龙已经游离了飞机，史密斯赶紧用手里的手机接连拍照，恰好，金龙游离不远，竟回转头看了飞机一眼，动作优雅之极。史密斯不失时机地拍了下来。当史密斯坐下来的时候，机舱里的灯又突然亮了起来。不一刻空姐们美丽的笑脸又一次出现在机舱里，不停的鞠躬道歉：“对不起，让大家受惊了，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故障排除了！” 驾驶舱里，机组人员望着就如同突然全部失灵一样，又已突然完全恢复的所有仪表、显示屏。几乎所有的人都愣在了那里，他们怀疑，刚才是一个幻觉。机长最先镇定了下来，问道：“现在的高度是多少？” 副驾驶急忙看了看显示屏：“12000公尺！上帝呀，和，出事前一样，我们，一点也没有下降，这，这怎么可能！” 一名空姐走了进来，看看大家道：“客舱里，有好几名乘客发现了飞机外面有不明物体飞过，他们说，是东方传说中的龙！” 机长长出了一口气：“又一起真实的UFO事件。把它记下来。” 副驾驶记好后，饶有兴趣的问道：“格瑞斯，是像中国人印在T恤上的那种吗？有没有人拿手机拍下来？” 空姐凑过去：“对，就是那种，还真有人拿手机拍了。” 所有的机组人员集体面向了她。 机长首先道：“是真的！” 空姐摇了摇头：“可惜，拍是拍了，可过后一看，全是黑屏。” 大家失望的转回了各自的岗位。 所有的人都兴高采烈的欢呼起来的时候，唯有史密斯沮丧的把手机摔在了腿上。小泽急忙捡起来，翻看着，发现史密斯刚才拍的所有的照片，都是黑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