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99章 还认得我
战马的感觉非常敏锐,骑士的紧绷的肌rou像是会传染。【】它们爆发出低沉的嘶鸣,摇晃着长着漂亮鬃毛的尾巴。 “怎么回事?”于凤聪大声呵斥。 前列护卫统领副手催马回来,“大小姐,前路有强人拦路。” 于凤聪克制心中的惊惶,环首看四周。车队正处在一片开阔地,正前方是一道狭窄的山谷。感谢老天爷,山贼没有等货队进入山谷攻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形势不容她多想,两边茂密的杉树林里口哨一声紧似一声,前后左右呼应,此起彼伏。她隐隐听见山贼的大脚板在布满砾石的地上健步如飞。 前队尚未摸清楚情况,后队护卫中又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嘈杂的呼喊声:“不好了,不好了,山贼把退路堵住了。” 隔着三四百步远,几十个山民拖着枝叶茂盛树木把回去的道路堵的结结实实。有几个护卫想去驱赶,被跟在山民后的弓箭手张弓搭箭射回来。 于凤聪正待下令,东边的山林中爆出一声土炮,巨大的响声在群山中回荡。东坡茂密的丛林中竖起一面旗帜,上绣一片烈焰,绽放三片火云,好似要腾空而起。 旗下一个嗓门洪亮的汉子大声呼喊:“于家的人听好,你们已经中了埋伏,乖乖束手就擒,否则便让你们埋骨此地。” 炮声一响,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于凤聪没打过仗,没有对阵经验,恍惚间没有立刻做出突围的决断。堵在后路的弥勒教军不管这些,奔走如飞把大石头和滚木顺着山坡往下滚,片刻间后面的道路已成了一片乱石滩,无处下脚。 猎户们摘下身上的野草从地面爬起来,两侧丛林中像变魔法一般多出近百个拉着弓的射手。他们手中弓的形状不一,有的只是用弯木绷上筋弦,但能射入野兽光滑皮毛的箭头一定能钻入人的*。 周才德站在大石头,遥遥的拱手:“在下圣教堂主周才德,于大小姐,得罪了。” 后队护卫统领乘着混乱催马挤过来,“大小姐,杀出去,要快。” 见于家护卫有异动,周才德身边大嗓门的汉子又喊:“各位不要妄想逃走,否则莫怪刀箭无眼。” “突围,突围。”于凤聪银牙紧要。她浑身冰冷,原本踌躇满志的计划,竟然是别人的陷阱,“丢下兵器,突围。” 山贼在此埋伏,显然是蓄谋已久,她已经不奢望能带回兵器。丢失了这些武器,她在温汤于家的威望会跌倒谷底,想到躺在病榻上老父亲,她不知该怎么去面对。 货队所处的山道很宽敞,前队四十多个骑兵调转方向。马拖的货车阻塞在大路正中,骑兵不得不像躲避礁石的航船,忍耐着焦躁cao纵战马穿行。 周才德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面红色的旗帜,右臂竖直举起骤然用力,犹如一柄不可阻挡的战刀劈下。 扎着兽皮裙子的山民从密林中走出来,警惕的看着骑手们,他们一时间还难以把人看做野兽。 然而,一切只要开始,后面便是顺理成章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从高近一丈的断崖上跳下,往前急速腾跃,在同伴们的欢呼助威声中,他两腿分开站定,拉开半人高的牛角弓,长箭带着尖锐的空气割裂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乌黑的箭头钻进一个护卫的胸口,发出如射入皮革中沉闷的声音。就在于凤聪的身边,后队护卫统领捂着左胸,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坠落马下。 “救他,救他!”于凤聪指挥亲随救人。她在马上抬起头,眼睁睁看着毛大大摇大摆的退回本阵。于家从未有人能把弓箭射这么远,还这么准。 猎户们从嗓子眼里发出古怪的尖叫,像在驱使猎犬追捕猎物。各式各样的长箭飞舞在半空中,它们中有些只是用尖锐的骨头做尖头。 真是令人恐惧的声音!山里有各种古怪的传说,猎户们的尖叫恰如传说中鬼怪的叫嚣。 前方传来腰鼓声,张金宝领着他的队伍从阴冷的峡谷中走出来,义军随腰鼓的节奏迈着整齐的步伐。他们举着细木杆长枪,能把隔着三丈捅进对手的身体。张金宝举着腰刀站在队伍的右侧,像个领兵出征的将军。 周才德重新竖起红旗,嘈杂的场面好半天的才安静下来。猎户们不愿意停下叫声。包围圈中骑兵脸上的神情他们似曾相识,山里凶残的狼坠入陷阱后,和那些人的表现很相似。 “放下你们的兵器,投降吧。”只有场面安静下来,周才德才能确保于凤聪能听清楚他的声音,“于大小姐,我们不是山贼,我们是圣教义军,不会残杀无辜。”
刚才那片刻混乱中,于家又有两人被猎户射伤。护卫们同样用弓箭还击,可他们此次出行多数人带的是骑弓,射程比猎户的步弓差了不少,好在猎户中有毛大那般好射术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山贼们停止了进攻,于家的护卫们纷纷跳下马,把于凤聪护在中间,这时候再骑在高头大马上就是活靶子。 于凤聪掀开黑色的面纱,脸色苍白如远处山峰上的雪。她怎们能相信周才德的话。 “大小姐,我们护着你突围。”族人拉住她战马的缰绳,可是护卫是都是有家有小的人,死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我把兵器留给你们,为何要斩尽杀绝。”女人对着周才德回应,“杀死我们,你们也要死一样多的人来陪葬。”她不是在恐吓,于家的骑兵有这个实力。 忽然,从东坡下走下来一个人,脑袋藏在帽子里,身上穿着肮脏的灰色布衫,赤红的脚上套着暗青色的草鞋。 “我给你送来一个人,他会告诉你,我们需要什么。”说完这句话,周才德转身跳下石头消失了。 猎户们在两边山坡上虎视眈眈,后面的山贼们把出山的通道越堵越死。 于凤聪没有妄动,她忽然想到先行入山的信使,如果附近的土围子得到消息,也许回出兵来救援。 她目不转睛盯着那个人走过来,护卫在十步外挡住他。 郑晟慢慢的掀开头上的布巾。 “郑郎中。” “好久不见,大小姐还认得我。”郑晟浅浅的笑。刚过去的寒冬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层红扑扑的粗皮,和猴子屁股差不多,所以他的笑容显得很滑稽。 变化太大了,时隔半年,如果不是在这山里,换做袁州城的某处,于凤聪也许不能一眼认出他。“你是弥勒教人?”她跳下马,右手按上腰间的刀柄。 “如果我不是郎中,即便想当圣教弟子,他们会嫌我浪费粮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