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清理
清晨。 玄衣玄甲的卫兵整齐划一的从皇城街道走过，一直走到金陵东城那片巍峨的城楼中，最后停在中间最华丽的宅子前。 但是卫兵杀气腾腾的架势在这里吓不到人，一个白面微胖的中年人从门房你走出来，指着卫兵喝连珠炮似的喝骂：“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为首的千总上前行礼：“在下天启府亲兵卫百夫长江成业，这里是于永健郎中府上吗？” “正是！”胖胖的门房见来人直呼老爷的名字，把嚣张的劲头往回收了收。 “那就对了，”江成业问，“于郎中在府上吗？” “老爷刚刚起床。” 江成业道：“烦劳通报一下，请于郎中即刻出来说话。” 胖门房吃了一惊，问：“出了什么事？” 江成业板着脸道：“我在此处等候一炷香的功夫，如果于郎中不出来，我们就要进去抓人了。” 胖门房忍不住了，指着江成业的鼻子骂道：“你好大胆子，不知道府主夫人是我们家老爷的什么人吗？” 江成业冷漠的回答：“这是府主的命令。” 胖门房呆了呆，脚步如风往院子里逃去。这是大事不好啊！ 巳时。 江成业率卫兵押着一个身份独特的人返回天启府——于凤聪的三叔于永健。 此时，郑晟、李玮、王中坤、王文才、张宽仁、彭怀玉等人刚聚集在政事堂，听杨宪讲述与刘福通结盟的内容与经过。 杨宪拿出全身本事，希望给诸位长老留下个能干的印象。现在还叫天启长老，但众人都知道这个称呼再持续不了多少时候了。 听杨宪讲完后，郑晟命众人各抒己见，说说对结盟的看法。看得出来，他对杨宪很满意。杨宪去了亳州一趟，连察罕帖木儿在豫南打了几次胜仗都查探清楚了，比左辅卫和右弼卫效率高得多。 除了彭怀玉对以长江为界表示值得商榷外，其他人均认为盟约可行。见众人并无特别的看法，郑晟当即命杨宪草拟盟约，再去与刘福通商定共击张士诚。 这是天启既定的战略，彭怀玉近日在苏州府与张士诚接战多次，听郑晟的安排后跃跃欲试。 张宽仁安静的坐在一边，他明白府主眼下不会让他上战场了。 郑晟向王中坤吩咐道：“王长老，等杨宪再去亳州，你便把盟约的内容散播出去，让张士诚一心二用。” 王中坤答应：“遵命。” 这是迷惑敌人的诡计，大家都觉得很妙。 就在众人以为今日议事将要结束时，神情各自放松时，郑晟后背微微往后靠看向王中坤，抛出了第一个重大改制内容，道：“杨宪来回亳州，考虑到他的安危和刺探消息的需要，我准备让他担任右弼卫副统领，协助你负责查探韩宋和元廷的消息，王长老以为如何？” 众人都很吃惊，李玮、张宽仁等人都情不自禁的坐直身子。 “啊。”王中坤脑袋嗡的一下。府主这是要削自己的权吗？想到自己背地里做过的那些事，一股恐惧袭上心头。 郑晟平静的看着他，说：“韩宋与元廷战事将会越来越频繁，尽快了解中中原战况于我天启府非常重要。如今各地弥勒教信徒都摆在明处了，如果只依靠信徒的势力，左辅卫必然会陷入困境，杨宪为人精细，可以帮你。” 府主这是在责怪自己办事不力了，王中坤又害怕又紧张，站起身行礼道：“府主教训的是。” 郑晟点头，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拔高声调道：“天启是天完的臣子，又与韩宋结盟。但我必须告诉诸位，无论江北弥勒还是湖广弥勒，与天启都没有关系。各位要约束部下，切不可再宣扬弥勒净土一事。” 众人参差答应：“谨遵府主吩咐。”好几人眼光却都瞥向王中坤。在坐只有王中坤和府主出身弥勒教，但有几人不知道王中坤即使在当年也不是虔诚的弥勒教信徒。 郑晟冷静打量观察众人，等大家都接受消化了这个消息。他抛出刚刚准备好的第二个重磅消息。 “还有一事，”他指向政事堂门外，“我前日得到报告，说宗主府郎中于永健与商人勾结，贩卖武器粮食，谋取私利。我已命亲兵卫将其捉拿来。”他眼光在众人脸上巡梭一遍，最后还是落在王中坤脸上，“王长老统领右弼卫多年，擅于查探情报消息，你负责查明此案。” 这无疑又是一个惊人的事件！ 这屋中谁人不知道于永健是于凤聪的叔叔。于家这些年随着天启军的脚步，财富急剧扩张，否则也不会在几年前引发广州之变。但于凤聪有才干，又很强势，众人都在有意无意在府主面前回避这个问题。 府主这是要做什么？众人皆惊心不已。 王中坤刚刚如坠入冰窖的心忽然又温暖起来。府主查于家了，而且是用他来查于家！府主没有被女人迷住眼睛，还是记得弥勒教旧情的。他不那么害怕了。 “李玮！”郑晟转头看左边，“你协助王长老共同查清此案。” 李玮站出来，道：“遵命！” 郑晟见连李玮都有些迟疑，怕众人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厉声道：“不要顾及于家在各处的官员，也不要忌惮夫人的身份，我天启容不下贪腐者和利用将士鲜血发财的人。” “属下明白！”李玮脑中惊涛骇浪，默默猜想府主的目的到底在哪里。 郑晟有条不紊把自己的规划全盘托出：“天启已经控制了湖广和江浙大部分地区，只靠现在各位长老，已然无法有效的管理这些地方。我决定在天启府设立中书台，统管各地民务；设枢密院，统管各路兵马。” 如同后世进行人事调整一般，他提前半个月放出消息，天启高层都已知晓，此事虽然更劲爆，但没让众人感到愕然。 削弱于家势力和清除弥勒教派系同时进行，是为了让权力全归天启府中书台，强化中枢，而且这么做也可以减少阻力。 终于说到重点了，屋中几人脑中均嗡嗡作响，等着府主的人事安排。 但郑晟却什么也没说，起身挥手道：“你们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巳时来此处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