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逐鹿 第八十七章 借刀
第八十七章借刀 从衡阳出来,明磊都觉得自己奇怪。阅读网按说到了这个异世,一切似真似幻,心里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害怕哪一天一觉醒来,不过是黄粱一梦而已。对自己得到的这些,在他的心底深处总是有那么一丝不可言状的疑惧。算是因祸得福吧,也就是因为这点疑惧,在所有人眼里,明磊是那样的异于常人,虽说不上宠辱不惊,但对这些能叫世人为此舍弃‘性’命的权力、金钱、美‘色’总是或多或少的要流‘露’出少许的超然。 这,反倒成了一面镜子,有些人以为那是心机深刻,而有些则说那才是明磊的真‘性’情。在他的异世记忆里,真正有过不能自己的事情只有两次,一是和李香君两个人在院《中独处的那个夜晚,一个就是在得知自己有了儿子的那一刻。 可现如今,明磊都觉得奇怪,战事已了,怎么就没有产生出肋生双翅飞回肇庆的强烈冲动呢?桂林,更不是自己想去的地方,要不,偷偷把叶晴接来?于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明磊跑回了茶陵州,对外人讲,他惦记的,还是种之前,攸县这些因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如何熬过这个漫长的冬季。 而让明磊没有想到的是,随着他坐镇茶陵州,湖南各处刚刚遭受兵灾的府县官员的请安报喜、汇报灾后重建事宜的公文象雪片似的飞了来,这些州城府县也互相标上劲儿,最少公文上是一副争分夺秒,唯恐落于人后的架势。湖南的民心算是被明磊抢过来了,但银子,也跟流水似的‘花’了出去,‘花’得好不心疼啊! 和忙碌的文官不同,这些跟随明磊而来的武将们可轻松惬意了许多。刘六更是借着陈慎归来这件大事情,在茶陵州府衙连摆了三天的筵席,凡是明磊一系有头有脸的能来的都凑齐了。 最后一‘日’,明磊总算腾出功夫,将一干人等打发走了,只留下心腹爱将凑成一席饮酒。才进‘花’厅,明磊就笑容满面的告罪道:“大伙来的‘日’子可都不短,本帅这顿酒实在请的有些晚了。” “哪里!听说大帅才从百里外的董家村赶回来,鞍马劳顿还要打发我们这些酒鬼,属下实在惶恐之至啊!” 明磊用手指着说话的张天广,“你小子今儿嘴上是不是抹了蜜。瞧你脸皮厚得怎么都不知道脸红了?” 一旁的刘六‘插’话道:“小弟听说,昨儿个您在董家村见到卧病在‘床’的周堪赓了。不就一个快要死的小老头吗?怎么还有传言说大哥与那个老货相持泣坐,促膝长谈地方疾苦,入夜时才上马离去?” “你不挨骂是不是不舒服啊!去之前跟没跟你说过,论资历,朝中没有能与周堪赓比肩的,他是崇祯朝的南京户部尚书。到了本朝,又与郭都贤被举为内阁大学士,坚辞不就。象这等人物,本帅尚不敢不去见上一面,你怎么嘴里如此放肆,就不怕传扬出去?” “哪会啊?您不看看在座的都是什么人,这要还会有泄‘露’出去的,我看咱们就什么也不用干了!” 见众人都‘露’出关切的神‘色’,明磊还能说什么,微微一笑,说道:“你在这里说,原是不妨事的。可怕就怕你说惯了嘴,在外面胡‘乱’放炮,不知情的还以为咱们当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呢? 现在湖南不光咱们,还有李定国他们,再被有心人稍加利用,你让老大我如何收场啊?” 刘六将‘胸’脯拍得山响,“大哥放心!小弟就算喝醉了,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也是!不过大哥考考你,你不是自诩消息灵通人士吗?可知道我俩的谈话内容?” 刘六就算知道,此时哪里还敢张嘴,立时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样。于是,明磊满意地开始自顾自的介绍道:“我的这位本家阁老啊,一上来就抓住我的手,两眼放光着说,今‘日’急务,首在收拾人心! 于是,咱得不耻下问啊,便请人家教吾,从何处下手呢? “至,即解罗帜,礼遗逸,散薮泽之‘jian’,人心顿定!” 临行时,周堪赓还再三提醒道:“今冬明,大湖南北郡县叠罹兵燹,白骨青磷,荆棘千里,最少也要准备荒粮百十余万石。” “如此,大帅爱民之心,定可光照‘日’月!”众人齐声说道。 明磊没敢扭脸,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看看徐运持,人家也不说话,一副默然的神态,这心才算放下。其实,明磊这也是有苦自知啊!这个谢老柱老实倒是真老实,可‘交’办他悄悄派人将叶晴接来这件事,怎么会让徐运持知道呢?如今,说话还要看人家的脸‘色’,他还真是怀念有许忠的‘日’子,那时什么事能要自己费心? 不过,小‘插’曲一过,明磊立马又高兴了起来,从众人的反应上看,就知道别管真信假信,反正这番说辞算是给自己赖在此地不走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兴致不觉大好,潇洒地将手一摆,“少给本帅戴高帽!快入席吧!” 酒席宴间,众人当然不肯放过陈慎,不但酒他喝得最多,这四川、贵州的见闻更是不能少的。这些‘精’力过剩男人间的话题,绕来绕去,怎能离开‘女’人子呢?借着酒‘精’的升腾,这也是最能撩拨到人的心坎上的话题了,陈慎原打算滑过去,众人哪里肯答应,张天广几个更是狂喷着酒气,将桌子拍得山响地大叫道:“不信!不信!谁也不是三岁的雏儿了,会信楚滨这么长时间没沾荤腥?” “就是!换做我,一个月下来,还不活活憋死!” “笑什么?这可是实情!”沈一恒越是一本正经的解释,众人越是笑得疯狂。 没办法,陈慎也不知真的假的,楞是讲了一个和大西军老营一个‘女’兵‘私’会的故事,甚至对细节极尽描写之能事,才算把这些丘八安抚了下来。 口干舌燥的陈慎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酒润润喉咙,一旁的明磊却撤撤他的衣袖,低低的声音道:“你就不能编真点儿!那八成是当年在闯营,刘六干过的勾当吧!” 陈慎赶紧回身哀求道:“千万莫要生张!” 明磊笑着把脸凑过去,“那好!你告诉我,真的如此简单地就见到孙可望了?”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刘六!”说着,陈慎大声叫道:“刘六,咱们老营给闯王喂马的王长顺,是不是在各营很吃的开?” “是啊!那可是老人了,听说高闯王没死的时候,他就跟了闯王了。不要说我们制将军这样半路出家的,就是一贯骄横惯了的郝永忠,也要给足人家面子。” 明磊笑了,“所以,张献忠的老马夫多半也是这个情景?不过,你又是怎么结识人家的呢?张献忠和李自成在陕西双龙会的时候,你们制将军不是还在河南老家读书吗?” “您也太挤兑人了!崇祯十年,他们打下襄阳以后,不是跑来河南待了一阵子,我就是那时节认识人家的。” “结果,有了他的引荐,轻轻松松,就见到孙可望了?” “那是!当时八大王新丧,孙可望等人正彷徨无以为计。” “于是,便把楚滨当做救命的稻草了?” 陈慎自嘲地笑了,“哪有那么容易?如履薄冰啊!直到西充,我向孙可望献计说,想顺利入滇,必约三誓,一不得使用大西年号,二不得滥杀人,三不得焚庐舍,‘yin’‘妇’‘女’。” 这可不是自己‘交’待的,明磊不禁眯起眼睛看着陈慎,“孙可望答应了?” “答应了!”说着,陈慎不禁‘露’出自得的笑容,“我当时就料到,唯独这第一条不用大西年号,必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但还是没想到竟会为此要了先皇后和汪兆龄的‘性’命,不过此事过后,孙可望算是对我推心置腹了。”
明磊诡秘地笑了,“楚滨这是怎么了?多惊心动魄的一件事,就如此轻巧地带过了?这件事,恐怕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吧?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四人当中最小的艾能奇动的手。” 张天广有些不解地放下筷子,“大帅,艾能奇杀个把人,又什么大不了的?” “咦!”明磊摇摇头,“艾能奇此人,勇则勇矣,遇事好冲动,否则也不会在云南粗定的时候意外阵亡。真要是他想杀人,必是干净利落脆,咔嚓一刀了事,哪会有什么费话! 可你看他杀宰相汪兆龄时,很是蹊跷啊!运持,你记‘性’好,给大伙学学!“ “是!当时的情形,也是子晋根据各‘色’零散的消息拼凑出来的,未必准确。好在楚滨回来了,对与不对,有他可以指正。” 也就是大西军全军到达西充的第四天,早朝时,艾能奇在宫‘门’外拦住宰相汪兆龄,当着众多官员问道:“今老万岁已死,我等计将安出?” 可惜汪兆龄这个号称智多星的人物,至此还不知有变,随口应道,“将军辈只照旧行事可矣!” 艾能奇借机大声喝斥道:“昔‘日’老万岁在成都,汝为宰相,不能辅之收民心、平外敌,唯劝之杀人,以至人心危惧,不肯归从,天下俱名我辈为贼!时至今‘日’,以无片甲可以容身,汝还‘玉’我辈照旧杀人耶? 好!今‘日’有众人为鉴,就从老宰相之语!”话音未落,艾能奇拔刀就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汪兆龄的天灵盖就被削了下来。 徐运持神情并茂地讲完这一大段,歪头看了看陈慎,“楚滨,当‘日’情景可真如吾所述?” 徐运持说的和当‘日’情景简直一丝都不差,陈慎感觉双手不禁有些发抖,赶紧垂下来缩进袖筒里,平静了一下,才对着明磊欠欠身,说道:“真是没有想到,运持主持下,我军的情报能搜集到这等程度,可喜可贺啊!” 明磊摆摆手,“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本来运持还想着,让这些咱们收买的细作和楚滨联系,好听候你的调遣,我考虑再三,还是拦下了。 这孙可望、李定国可皆是人中之龙,会不着意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实在是怕,如此一来,反倒‘弄’巧成拙,让人家抓住什么把柄,楚滨千万不要见怪啊!” “看大哥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身在敌营自该如此!你可有些把楚滨看小了。” 明磊笑了,“我可没有这个胆子!当时听了这则密报,我就知道,准是孙可望命你去说服艾能奇的。你教艾能奇说的这番话好的紧啊!这在蜀中胡‘乱’杀人的屎盆子就这么轻易地扣在对头脑袋上了。” “是啊!”毕竟是自己很得意的一计,陈慎不禁有些自豪地说道:“历朝历代,这屎盆子要扣就扣到死人脑袋,谁叫他们再也不能张嘴了呢?不过,当时他们在蜀中做的确实有些不妥,否则,艾能奇的所作所为也不会那么的叫众人心悦诚服。” 明磊点点头,“此事虽说做的漂亮,可楚滨也是太过冒险了。借刀杀人之计的凶险,不但我明白,这孙可望恐怕更加明了!用楚滨这样的外人,即便事情败‘露’,也可推脱干净,计算得好清楚啊! 突然,刘六‘插’嘴道:“要依我看,孙可望再如何,和大哥比,还是差远了!楚滨你是不知道,还是刚得知孙可望仍奉伪皇后为主的时候,大哥就看出来了,说你一个小脚‘女’子,让这些悍将每天睁眼头一件事就是巴巴地跑来朝拜,这还不算,军中诸事还要奏请而行?甚至不用孙可望辅政,而是用个连一丝人马都没有的宰相汪兆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