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黑水湖

    还是刚刚吃早餐的餐厅，桌面上的餐具烛台都被杜大炮撤走了，平开铺上两张地图面积绰绰有余。林振川皱着眉头撅着屁股趴在桌面上，一点一点的沿着绾河移动，就在绾河快要汇入凌江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放大镜。他抬起头，杜大炮带着他标志性的笑容，拿着一个放大镜递到林振川的眼前“少爵爷，还是用放大镜吧”，林振川接过放大镜，“大炮，你清不清楚绾河是怎么回事？”，“不清楚少爵爷，我是92年调任凌江军区的，我来的时候就没这个河流了”，林振川用放大镜在地图上匍匐前进“哦？是吗？那你给我讲讲92年你来了以后发生过什么大事啊”，杜大炮抽出一张餐椅坐下，挠着后脑勺说“也没什么大事吧，我来凌江后没几年正赶上凌江城市化建设最快的阶段。凌江撤县设市，市政府选址在了一块离凌江十几公里的荒地作为新址，很快以市政府为中心，周边以放射状迅速的发展成型了起来，据说当年的市政府大楼还是方克锋出钱盖的”，林振川抬眼看了一眼杜大炮“他出钱盖的？你能不能在现在的地图上给我标记出那个市政府的位置？”，杜大炮伸头看看地图，玩味的说到“少爵爷，那个位置就在你肚脐眼那里”，林振川一愣，随即直起身子，94年的时候刚刚自己腹部盖住的地图位置几乎是一片空白，随即皱紧了眉头“大炮，有尺子没有”，“卷尺行不行？”，“没问题”。

    抻开卷尺，精度精确到毫米的进行测量。杜大炮看着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上的林振川，不住的摇头：看来今天坐在这个位置吃饭的人要倒霉了。林振川测量好数据，狐疑的眼神扫荡整个地图“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杜大炮坐在餐椅上，点起了一支烟“少爵爷，怎么不对劲了？”林振川从桌子上下来，也坐到了餐椅上，与杜大炮隔桌而坐。“这两份地图，间隔时间不过5年左右，但是一条河消失了，从94年的地图上来看，原来河的位置是一条空白直线，沿着空白直线的两边有不少人家，如果现在的凌江市确实没有这条河了，我相信它确实是断流干涸了，不是地图出错，而且发生时间就在这五年间”杜大炮点点头，用标志性的笑容示意他继续说“绾河全长不到9公里，终点汇入凌江，但是在凌江安然无恙的情况下它干涸了，只能说明不是凌江分支出了绾河，而是绾河有自己的发源地，它将水流注入了凌江。这种情况下断流的原因，如果是天灾可能是因为干旱等等，如果是人为，只能是有人动了河水发源地”，“少爵爷，你的意思是？”，“我也不敢确定，只是隐隐感觉不对劲，绾河汇入凌江的地方距离月桂码头只有不到700米，试想一下，如果你要建造一个码头，比起建在一条江上，建在江河的交汇处显然更有商业价值”，“少爵爷，我准备好出发了，你只管说行程吧”，“我们先去凌江边找当年的交汇点，然后沿着往绾河的发源地走”，“好，咱们这就出发”。

    当年的绾河凌江的交汇处，现在隶属于凌江市月桂区，过了江林振川才发现，包括月桂码头在内，江这边的人烟很少，比起江对岸的建筑群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大炮，这边为什么看上去跟整个凌江有点格格不入？”，“少爵爷，月桂码头转而盈利之后，凌江市整体都在向西向南发展，而月桂码头周边逐渐建立起很多化工厂等重工业污染的企业，有月桂码头在他们的产品非常方便运输，但是产生的污染导致凌江东岸很少有人居住，即使有也是少数村落了，远比不上江西岸。”杜大炮将车停在了一片荒滩上，“少爵爷，应该就是这里了”林振川走下车子，这片荒滩杂草丛生，土质是典型的黄土，江斜对岸七百米的地方就是凌江观景台了，同样的空旷，显得这片荒滩相比之下有些扎眼。林振川走回车上，要求杜大炮顺着这个颜色的土往里开。大约七八公里后，他们看到了一个已经废弃的化工厂。

    大门生锈生的很严重，化工厂的围墙有不少地方已经残缺不全，围墙上方的铁丝网有的直接耷拉了下来，锈的发黑，围墙锈的很高，有近五米的高度，站在院外根本看不见院内的任何建筑，只有走远些才能看见院中有一个烟囱。林振川四周看了看，他走近围墙抠了抠墙体，发现这是红砖垒的围墙，从砖的质地来看，已经很有年代感。绕着工厂的围墙走，边走边留心脚下踩的泥土，时不时还蹲下捻起一小点泥土放在鼻子边闻一闻。工厂的纵深很长在走了快一公里后，林振川和杜大炮在工厂的背后发现了一个湖。湖就在工厂边，湖面非常大，看上去直径超过了一千米，但奇怪的是湖用一个环形的堤坝围了起来，也许叫人造水库更为合适，但是林振川看着这黑色的水，深不见底，实在是难以将它想象成水库。水库里的水散发着一种非常特别的味道，说不上臭，但是有种奇怪的腥味。目前水位很低，两岸露出高高的堤坝，靠近工厂那边隐约能看见一截硕大的管道，堤坝上正坐着一个人，正在钓鱼，林振川看到这一幕，走上前去。

    “您好”杜大炮上前搭讪，从兜里拿出烟，抽出一支递到钓鱼人的面前。钓鱼人戴着一顶草帽，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并没有去接过那只烟，他用眼睛打量了一下杜大炮和林振川，回过头去，站了起来，收回了自己的鱼钩，开始收拾渔具准备走人。杜大炮有点懵，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渔人，他回头看看林振川，林振川也在细细打量着这个渔人，渔人左臂的袖管是空空的，走路一瘸一拐用单手提着盛鱼的桶和鱼竿，头也不回的走了。林振川盯着这个渔人的背影，突然大声的问到：这个地方叫什么，渔人头也没回，回应了一句“黑水湖”。杜大炮在湖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环境，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林振川站在原地转了一圈，把周围的环境尽收眼底，然后开始盯着这个黑水湖发呆“大炮，从地图上来看，这个湖应该就是绾河的源头”，“可是少爵爷，你看这个湖的颜色，难不成绾河也是条黑河？”，“不知道，毕竟那么早就干涸了”，“说的也是，这个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真的有点吓人”，“大炮，帮我找下这个湖的相关资料可以么”，“没问题少爵爷，我回去了就办”，林振川又看了一分钟，重重的叹了口气“走吧，回车上吧”。

    回到车上，林振川很警惕的观察了四周，然后悄悄的问杜大炮“今晚给我找几个精英级的军人可以吗？”，“嗯？”杜大炮眉毛一挑，似乎来了兴趣，“少爵爷，我们要在夜里有什么行动吗？”，“对的，你先说能找到几个人？”，“四五个够不够，是我的心腹，个个身手都不错”，“足够了没问题”，杜大炮心说少爵爷你可有所行动了，我今天都憋了一天了“少爵爷，今晚我们做什么？”，“趁着夜里，悄悄摸进那个工厂去，搞清楚里面有什么名堂“，“想进工厂干嘛要今晚啊，咱们现在就去”，林振川干嘛拦住杜大炮“别，那个工厂表面上看是荒废了，其实一直在运转的状态，里面有人！”杜大炮眉毛上扬“什么？？？那个工厂不是荒废的吗？”，林振川闭上了眼，回想起了刚才自己看到的种种端倪，一条一条的梳理清楚，然后开始跟杜大炮说自己的怀疑“工厂加工的应该是化工相关物品，围墙根部有变色的泥土可以说明这一点。厂房围墙是用红砖垒起来的，这种围墙一般都很坚固，但是相比于混凝土，红砖墙面的缺点就是擦痕在红砖表面会格外的明显，这一千米的围墙，我发现的新鲜擦痕大概就有四十几处，我刚刚详细的测量过，刚刚我们走过的围墙边的那条土路，宽度只有不到两米二，另一侧是一条淤泥遍布的沟，而一般的货车宽度都在两米二到两米四五之间，因此在哪个墙上留下擦痕会非常正常”，“但是这又说明了什么呢？工厂的大门都锈成那个样子了还怎么使用啊”，林振川鬼魅的一笑“谁说他们是走的大门了，要是走大门的话就不会经过那条小路了，小路上的泥土有很多形状很怪，像曲折的长条状，那是因为嵌进了轮胎花纹又被震出来的原因，而且小路上有几条车辙印是新鲜的，这就说明他们没有通过大门进出，而是其他的渠道，这也反面说明了为什么大门生锈的情况这么严重”，杜大炮点点头，紧紧的攥住了方向盘，飞舞的眉毛暴露了他丝毫掩饰不住的兴奋“这他 妈才有意思，老子早就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