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哑巴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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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南楚京都,一顶银顶皂色盖帏的官轿穿过熙攘的人流,停在安兴坊街北的石狮朱门前,府邸大门牌匾上署书着“江府”两个大字。 从轿内出来的中年男子着紫色朝服,门子恭恭敬敬地朝他打了一揖,喊了声:“老爷”,江左殊随意摆了摆手,刚走进大门,静候多时的老管家搓着手,神情紧张地附在他耳边说了些话。 话语刚落,江左殊眉头皱起,脸色微变,疾步朝内室西厢房走去,老管家跟在他身后,步子太快,差点摔了个跟头。 厢房内围了一群杏脸桃腮、香帕拭泪的女子,见到江左殊进门,一个个更是哭得梨花带雨。 其中绾着八宝攥珠飞燕钗,姿态雍容华贵的妇人,江府当家主母卫敏急忙迎上前,声音似娇似柔,泪眼凝噎。 “老爷,芷柔她,”卫敏边说边指了指正躺在床上,面色发白的女孩,“大夫说芷柔身贫体虚,此次溺水,风寒侵袭,寒盛生热,高烧不止,虽开了药,怕是……”她面上神情不忍,似再说不下去,泪珠大颗地滚了下来,片刻才又哽咽道,“怕是挺不过去了。” 江左殊眼色如墨,却不知似急似怒:“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会好端端地掉进池里?”说完眉头深锁,瞪眼道,“她房里的丫头呢?平时是怎么照顾的?” 垂首立在床边,分别梳双丫髻和垂挂髻的两个丫头荷风和荷香急忙跪地磕头,荷香浑身发颤,垂头只哭不语,荷风先开口说:“回老爷,今早雨刚停,小姐说要去园里散步透气。到了花园,命我和荷香给她采摘些桃花做酥饼,想不到转眼便寻不见她了。” “本以为小姐只是四处逛逛,不想让我们跟着,当时也没挂在心上。直到听见人喊,有人掉荷花池里了,才知道……”荷风说到此处,眼泪不住地流。 卫敏出口解释称:“上午春雨刚过,地上最是湿滑,怕是芷柔赏荷花时,一个不留神,也是有可能的。” 一众小姐姨娘、丫鬟婆子皆点头赞同。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们没有把芷柔照顾好,”江左殊沉声说,“把这两个丫头打一顿,赶出府去。”话音刚落,几个小厮走来便要抓她们,吓得俩人一个劲地求饶。 眼看着快被拖出门去,荷风突然竭力地大喊:“老爷,小姐落水可能和卫家的表少爷有关。” 江左殊闻言一惊,接着勃然大怒:“胡说什么?” 荷香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也朝荷风呵斥道:“你疯啦?说这种混话可是会毁了小姐清誉的。” 荷风却不理会,兀自说,“昨夜我伴小姐看书,剪烛花时,见她写了首诗,写完还背着我偷偷拭泪,我与她说话,她也恍惚不理,当时便觉得不对劲,便偷偷看了那诗。” “荷风虽是低贱的丫鬟,幼时也曾读过几年书,还记得最后那句是,‘唯将落花忆长秋’,当时未曾细想,如今想来,花落便枯萎,怕小姐当时已经想好要走这条路了。” 江左殊沉默半晌,示意左右小厮放开荷风,让她取诗。 荷风在四季如意屏风旁的沉香木雕书桌夹缝里寻了一会,将一本诗稿递给江左殊。 将诗集一页一页地往下翻,江左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里面大多都是女子相思爱慕的诗,内容多是听闻长秋表哥拜访,心情雀跃地绕过亭台回廊,或去南书房偷看,或在花园远观,喜悦过后,却思慕不得,忧伤自悲。 最后一首诗写着: 冷雨敲窗夜难眠,红烛垂泪徒生恋。 云遮明月残书卷,夜清凄绝听雨帘。 薄寒吹动红衫袖,病眼愁思深闺囚。 凛风难说心中事,唯将落花忆长秋。 江左殊看后大怒,胸脯起伏,一气之下,将诗稿猛地摔在地上,大骂道:“平时疏于管教,想不到这丫头竟写出如此无羞无臊的东西!” 卫敏在一旁自责不已,又安慰了他几句,江左殊才平息怒火,朝她说:“之后的一切事务,全劳烦夫人你cao办,不用再过问我。”对仍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女儿再不作理会,转身出了屋。 他前脚刚走,屋里马上变了一番景象。 卫敏捡起地上的诗稿,低低嗤笑一声,分明脸上还挂着泪痕,眼里却是掩不住的讥讽嘲笑。 其他几个姨娘也凑上前看,乐得弯腰躬身,笑得合不拢嘴,四姨娘挑了挑眉,媚眼一弯就说:“就她一个哑女,还妄图高攀卫国公府的表少爷,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三姨娘锦帕捂唇,轻笑着附和道:“可不是,二小姐不过刚满十一岁,提前上门询问的人家已经把门槛给踩烂了,这个大小姐,明年便是及笄之年,却连一个说亲的都没有。” “这哑巴小姐,怕是只能配个瞎眼相公,这长安城里瞎眼的可不多。”五姨娘说完,屋里的一众人又笑了一阵,除了刚被小厮放了,垂立墙角的荷香。 “好了,快别说笑了,仔细老爷半路折回来,被他听见。”卫敏正色吩咐完,让她们先散了,叫丫鬟先候着江芷柔,咽了气再通知自己。
被丫鬟婆子簇拥着回了正房,卫敏刚坐下休息,便有人报荷风在外头站着,说有事求见,卫敏敛了眼眸,慵懒地说:“让她进来吧。” 见荷风进屋局促地站着,眼神往四周瞟,便遣散了其他伺候的。 待人都走了,荷风才开口问:“夫人,您先前答应帮我问的事,不知现在?” “我明儿便和管家说,让你那个在二门的兄长换个差事,陪着芷安在外头跑跑,长长见识。” “谢谢夫人。” “这些月辛苦你了,你素来机敏,又是个极懂得规矩的,等那头的事办完了,我便叫杨mama调你回来我院里,做回我的管事丫头。” 卫敏的话说完,荷风又磕头道谢了一番才回了西厢房,见荷香守着那个哑巴小姐哭个不停,冷哼了声:“小姐可要进棺材的人了,你就算哭得再厉害,她也听不见。现在连老爷都不管了,你又是做给谁看呢?” 荷香愤然而起,朝她啐了一口:“亏小姐这几个月像亲姐妹般待你,教你读书写字,你竟然……” “我怎么了?不过把真相说出来而已。”荷风悠闲地坐在桌边嗑瓜子,继续说着风凉话,“你也不想想,我以前在夫人屋里做事,每个月,光是打赏都有一吊钱,在这里却一串赏钱都没有。” “那是夫人的安排,你做错事,没打发你出府,还是小姐求的情。用手比划着说荷雨找了婆家,快要嫁人去了,到时候缺个丫鬟,让夫人不要赶你走。你都忘了?” “若我知道做她的丫鬟如此憋屈,我倒是宁愿被赶出府了。想想同样是小姐,这位还是嫡长女,别说和夫人生的二小姐比了,就连那孙姨娘生的三小姐也不会如此窝囊,被教引mama牵着鼻子走不算,连几个姨娘都敢当着面欺负她。” “我们小姐心善,不喜与人相争而已。” 荷风笑道:“也对,娘早死,爹不理,连同胞弟弟都不待见的哑巴小姐要凭什么和人相争?不如自欺欺人地标榜个‘不喜相争’的善名。”说着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继续说,“说句心里话,活得如她这般,真不如死了干净。” “你……”荷香正要发怒,大门突然被猛地踹开,吓得屋内两个丫头皆是一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