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石越的画笔
“天还没塌下来,你这奴才怎敢在石公子府上如此放肆!” 费御桁一见这个家丁,心中一紧,他是知道这个人的,若是无事他绝不会装出这个样子来吓唬自己,不过石越在场,他仍然是象征性地斥责了一声,然后一把扶住将要倒下的家丁: “到底怎么回事?!” “老爷!老爷他……” “他怎么了,你说啊!!”费御桁见他如此,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兆,不由得提高了嗓音。 “老爷被观风使带上京城了,全家已经被查抄!现在全城正在搜捕公子你,说你窝藏皇宫偷出的名画,肆意勾结乱党,要株连九族的!”那家丁根本不曾稳过心神来,声泪俱下地道。“家中几位公子小姐都已经遇难,老夫人在大门上吊自尽,全家只逃出来十二个仆人,另外十一人为了掩护我,也已经命丧城门了。” “什么!!”费御桁和石越一听,均是愤怒万分!“这狗官,分明是要强抢这幅绝世名画,竟然不惜栽赃陷害,大肆屠戮,天理何在!!” “不行!我要赶回去杀了那狗官,以祭奠我母亲和兄妹在天之灵!”费御桁此时早已经是睚眦欲裂,哪里还有一丝理智,当下跳脚就要往外跑去。 “公子!使不得啊公子!”剩下的家丁们一看他这样子,连忙拉手的拉手,抱脚地抱脚,将他阻了下来,“狗官势大,如今郡守只剩你这一根独苗,可千万不能再有差池了,求公子千万别去啊!” 费御桁平日里待下人宽厚,因此大难当头,家丁们都死命地拦着他,不让他去送死,谁知他如今急怒攻心,哪里还顾及主仆情分,一张脸狰狞无比地吼道:“都给爷起开!!” 双手一振,四五个家丁轰地被震飞了出去,这茅屋结构本来都是木制,他这一下便将那靠近门口的藩篱震得四分五裂开来。 “石公子,石兄,毁坏了尊舍,他日必将谢罪,家事在身,先请了!”费御桁慌乱之中,对于自己敬佩的十月,仍然不失了礼数。 这让石越对他刮目相看,暗地里点了点头道:“费兄家仇在报,我也不拦,待我送送你!”说罢提着旁边的画笔便往前行去。 费御桁不疑有他,跨过倒在地下的家丁便往外走去,刚一转身,便感觉有东西在自己颈部一点,瞬即便失去了直觉。 地上的家丁们惊讶地看着石越,那只画笔在他手中就如兵器一般,迅捷凌厉,让人不寒而栗。 “石公子!你!”那赶过来报信的家丁指着石越惊道。 “没有时间废话了,此地已不可久留,带上你们公子,我们赶紧走!”石越神色严肃地下令,完全没了刚才温文尔雅的样子。 等费御桁再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是仰躺在一副担架上面,头顶的蓝天白云如飞一般向后而去,他头疼欲裂,瞬即想起了家中灭门惨案,便立时挣扎要起身,此时才发现自己却是被牛皮绳子紧紧地捆在担架上。 不愧是世家公子,紧急之下并未喊叫,而是些微转头向一边看去,当下便看到另一副担架就在自己身旁与自己并排而行,上面仰躺着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而抬着担架的,竟然就是自己的那些家丁。 再往前看,却是那温文尔雅的石越石公子正带着三五个人艰难地在前斩草开路,向山上爬去! “石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快放开我!”看见是认识的人,费御桁心下安定不少,连忙叫道。 “放开你?放开你让你去送死么?”石越头也不回道。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灭门大仇,乃是不共戴天,我怎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费御桁大叫道,嗓子都因为激动而沙哑起来。 “你自己的事情?”石越回过头来笑了笑道,“那狗官既然污蔑你勾结乱党,盗窃御画,那便是一石二鸟之计,谁是乱党,谁偷的御画,那还不是指向我石越么?他所有的目标就是这一副画,我的住处自然瞒不过他,他不血洗了白水潭,你以为他会善罢甘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难道非要拿鸡蛋往石头上碰么?” 石越一席话便将费御桁给骂醒了,是啊,那狗官如此嚣张,自然是有恃无恐,自己若是真的回去,那不就是自投罗网,遂了他的心意么!可是……可是难道自己真的就要这样落荒而逃? “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里?”他问道。 “还能去哪里,既然依云城对你我都下了通牒令,那大汉国是呆不下去了,只有往别的地方跑,好在我梦中那处地方也在北方,我们翻过这座山便是莽莽十万大山,任他狗官再厉害,也不敢跑进这狼虫虎豹妖魔横行的地方来!只要一直往北,救了我师父,他老人家神通广大,便必然有办法帮你复仇!”石越道,“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虽说这石越自己也才见过不到一日,但望着那企盼的纯净眼神,自己怎么也生不起怀疑他善意的心来。 当下长叹一声,将头转向一边的山林不再言语,石越见他如此,回过头向前方看了看,一挥手便向前继续走去。 路上何止一日,头先十来天,他们怕那狗官派兵追杀,走的速度稍微快点,又是刚出人族聚居区,山势平缓,因此几乎是日行百里的速度,一点阻隔都没有便走出了*百里的路。 谁知走出十来天后,看看山势险峻陡峭,几乎都没有了路,身后也不像再有追兵的样子,因此速度便稍微慢了下来。 这一慢不要紧,其他人还没有什么察觉,走在前面的石越和费御桁便察觉出有些异样来。 费御桁是个习武之人,感觉自然灵敏,看看周围高可参天的巨树,深达万丈的丛林沟壑,总觉得身边有什么东西在窥探一般,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回头去看石越,却发现这个少年画师早已经是全身戒备。 石越此时就如同嗅到危险的猎狗,耳朵竖得直立,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四周,手中的画笔不停地转来转去,仿佛在画着什么一般。 这十天中,费御桁当然感觉到这个少年不一般,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画师而已,说不定身怀异术,不过他觉得充其量就是十八般武艺中的判官笔一样的武术而已。因此对石越的这些举动早已见怪不怪。 石越见他望过来,会心一笑,赶紧伸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周围确实有些异样。费御桁点点头,挥手让队伍停下,刚想走到石越身边去,忽然便觉得空气中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四起,漫天狂风陡然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卷了起来!
“轰!” 一张血盆大口,一双簸箕大小的虎掌从天而降,在队伍末尾啪啪两下,便将两个家丁拍入了路边深渊之中。 “啊!” 惨叫声从深渊中传出,更传出几声脆亮的虎声,显然这突发攻击的老虎并非单枪匹马而来,而是早有准备。 费御桁一见之下,心中早生起了斗志,对着那虎喊道:“畜生,来得好,有种冲少爷来!” 说罢纵起身形便向队尾跳去,谁知那虎也是个硬碰硬的茬子,与他相向而行,早又一掌一个将剩余的家丁们拍下了悬崖。 这下那无名老人的担架失去了家丁,陡然便是一斜,往下滑去。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前面的石越终于反应了过来,一只笔漫天一划,一道白光嗖地一声钻到担架底下,将那老人托了起来,被白光扯回了石越身边。 这一手让费御桁目瞪口呆:这个石越的画笔,竟然还是厉害的法宝不成!? 然而对面纵来的猛虎早已经容不得他细想,当头怒吼一声扑了过来,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可万万不是这虎的对手,连忙将身子一矮,便让过了这虎。 只见那虎在半空中去势不减,便直直向石越飞去,此时石越也变得慌乱起来,步伐凌乱,丝毫不像有异术的奇人,看看就要被那虎拍到,费御桁早已转过身来,一把宝剑直直刺向那虎的屁股! 石越惊慌之下仍然不忘老师的安全,将担架往身后一扯,将那笔往身前一挡,便即闭目,似是在等待死亡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费御桁的手也并不慢,就在那宝剑堪堪刺入虎的后腿之时,那只笔上忽然散发出漫天的白光,便将那一虎三人笼罩在白光之中。 生疼的刺眼的白光!足足持续了有十个呼吸之久,当费御桁再次睁开眼睛之时,似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那只虎竟然凭空落在了百丈开外,远远望去就如同画上的虎一般,再细看,原来那虎的全身精血rou骨早已经不见,只剩下一张虎皮贴在了山石之上。 再看那只笔,却是精光一闪,便即又恢复了原样,就仿佛从来没出手一般。 “这……这是什么仙家宝贝?一只画笔也如此厉害!!”费御桁战战兢兢地走到石越跟前,现在他总算确定了,这个少年充其量就是腿脚灵活,别说异术,恐怕连强身健体的武术都不怎么会,他不过就是仗着这只画笔而已! 石越惊魂未定,此次生死边缘走了一趟,见那费御桁虽然损失了所有的家丁,却仍然拼了命地保护自己,心下也是颇为感动,听了他这话,便抬起头来,微笑地轻声道: “你听说过马梁这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