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恶僧与醉汉
这军士也许是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也许是早就对这帮小民烦了个透顶,大喝之下,见人群并不退后,早已是猪油闷了心一般抽出腰间钢刀来。 钢刀明晃晃地发出彻骨的寒光,正是大汉*中一体配备的棉刀,此刀相传乃是大汉国初代皇帝的大将军曲阿所制,因为削铁如泥又轻如棉絮而著称,相传此刀亦可将新弹的棉花在瞬间削成粉末,因此称为棉刀,自从配备军中,也不知为大汉国打下了多少胜仗。 那高树老汉一见这刀,早已经吓得双腿发颤,但又想到无锡被他和众人夹在身后,他又不想丢了面子,因此装着胆子高声叫道: “你们这帮军汉好没道理,我们也是依云城治下的百姓,为何就不能进城!” “你们不要再往前走了,我们大头兵只听上峰命令,不管你们说什么,休想从这里过去!”军士将那刀举高,不停地挥舞着不让他们靠近! “你个老高树,跟这些丘八说什么道理,不让进,我们直接冲进去!”此时高树身后的人群中却是已经有年轻人忍不住了,再加上觉得有无锡撑腰,纷纷叫嚷推挤向前。 这一下子就将高树推到了那军士怀中,军士措手不及之下,恼羞成怒,大声叫骂着,挥起棉刀就向高树脑袋砍了下去! “住手!” 突然人群中一声暴喝,无锡嗖地飞身而去,一指点上那棉刀,轻轻巧巧便将刀荡了开去。 这一手一下子将所有人的sao动镇了下去,一时间整个城门前鸦雀无声,纷纷被这一手神来之技惊呆。 “吾曾闻大国爱民,不加刀兵于内,枪头再锋利也只能对外,本以为大汉国乃是炎黄胄裔,更是礼仪之邦,怎么也不料会在此处见到这种事情,你等为何行此悖道之事,向自己的衣食父母举起刀枪!!”无锡挺身立于人群之中,对着那些军士昂然怒视。 他一介地仙人物,对上凡人,那威压自然沉重地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一股子悔恨歉疚的情绪被他硬生生地烙印进那些军士心中,使得他们个个脸又惭色,竟然将刀枪慢慢垂了下去。 突然之间,这帮军士后面,一个小军官模样的人激灵灵地醒了过来,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得大吃一惊,扯开了嗓子喊道。 “这家伙是一个游方道士,大家不要听信他的妖言惑众,别忘了空净大师是怎么教导我们的,只有尽除道门,方能迎来人间佛国,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个道士,回去请空净大师为大家祈福请功啊!!” 他这一喊,无锡便即发现,听出这声音中竟然是饱含着佛门的金刚狮子吼功法,早将降魔杵一抛,便向那军官扔去。 这么一缓,便即有十数名军士清醒过来,朝着这边的百姓扑来,黑弥和子素看见,自然不会袖手,你一拳我一掌便迎了上去。 一时间混战一团,无锡一接近那军官方始发现,这军官绝对不是普通人,不但那一声狮子吼功力深厚,就连一抬手投足都是微微笼罩着一层佛门金光,那降魔杵离他头顶三尺,却是再也压不下去。 “竟然有不下于地仙修为,恐非这三十多岁的低级军官所能,难道……” 无锡心下疑惑,抬手一招将降魔杵收回,一道玉华罩住了周身,便站在半空朝那军官道:“尊驾如此高的修为,恐怕不会真的是一个低级军官吧,不知道是佛门哪位大师到此!!” 他这一喊,也是将全身修为加持了上去,登时便将那低级军官震得连连倒退三四步,那军官一个趔趄,居然就此倒了下去,然后马上便有一个声音由近及远,越过城门向城内而去: “你这妖道,好是厉害,若是来为那纯阳观撑腰,那便来吧,贫僧空智就在纯阳观前等你!” 话音一落,那军官全身马上萎缩成一个rou团,再也看不清面容。 “好厉害的芥子化身法!” 无锡忽然想起佛门的一种远程cao控傀儡的神通,可以让傀儡施展出cao控者的法力,不过一旦收功,傀儡便即会萎缩成球。 这种神通太干天和,因此基本是作为佛家除魔使用,却不料今日在这里见到,这军官何辜,竟然受此灾厄,无锡心中不忍,伸手一抹,便将那痛苦的军官送入了六道轮回。 “既然有如此恶僧在此害人,我便往纯阳观一行,为道门出口恶气!”无锡心中怒极反静,回头一巴掌将那些军士拍倒,让黑弥开了城门,带着高树和众人直接向纯阳观而去! 他们是由北门而进,那纯阳观却是在这依云城的东门内,在高树的带领下,众人走街串巷,浩浩荡荡地向东门进发,闻讯而来的军士们却是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不到片刻,一个道士带着信众回城报复的消息便传遍了依云城,陆续有赶来围观的百姓,也跟着这队伍指指点点,不时有唏嘘叹息之声传来。 无锡眼观鼻鼻观心,见这么多人面带同情,知道必有内情,也不着急,便放慢了脚步,慢慢行走,遍察周边情形。 队伍拐上一座木桥,桥头矗立着一座酒楼,此时楼上楼下早已围满了人,就连路中央都占满了人,正冲着走过来的队伍。 “兀那道士!果然是好样的!纯阳观血流成河,你还敢前去争斗,怕不是吃了豹子胆么!” “唉……可惜了,这么年轻俊秀的一个道人,怎么就生生要去送死呢!” 两旁不断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有真心劝阻的,也有冷嘲热讽的,更有就是纯粹围观,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竟然大叫道:“道士,反正你也要死了,给大伙儿唱个曲子作乐岂不是好。” 这下竟然将无锡当成了猴子一般戏耍,黑弥和子素一开始还能忍受,待到后来心中愤怒激发,不由得对着两边人群狂吼乱叫,熊吼之声不绝于耳,人群也只笑骂不散。 无锡心下淡然,他听那高树一面之词,一时激愤冲进城来,便也想借这机会多方了解一下实情,因此越多人叫闹,他了解的就越多,脚下步伐越发慢了起来。 走下木桥,还未到酒楼之下,便见适才乱哄哄的街道立马为之一空,所有人自动站到路两边,虽然仍是指指点点,但毕竟收敛了许多。
就在此时,忽然从那酒楼之上翻身坠下一个人影来,“啪嗒”一声倒伏在了路中央! 子素站的最是靠前,不经意之间被吓了一大跳,赶紧往黑弥身后一缩,伸手抚了抚胸口,回头去看无锡: “老师,有个醉汉挡住了路!” “我看见了,黑弥,你去看看那人有没有事。”无锡心中一动,感觉此人来得如此之巧,必不简单。 黑弥领命,有意试探,踏着大步朝那倒伏的人走去,他身材本来就粗壮高大,毛茸茸的黑塔一般走在石板路上,踩得脚下石板都咯吱咯吱响,早有几块经受不住压力的碎裂开来。 围观的人们这才知道这黑熊的厉害,颇为刚才的孟浪后悔,心中也为那个醉汉捏了一把汗。 黑弥两步走到那醉汉身边,扬起熊掌就向那人拍了过去:“兀那汉子,我家老师赶着去寻那秃驴们的晦气,懒得与你耽搁时间,识相的还不爬起来滚蛋!” 他这一拍用力十分,竟是将全身力气使足,若是被他拍中,再来十个醉汉恐怕都变成了rou饼。 “啊!” 就在旁边众人惊呼之时,只见那地上的醉汉也不睁眼,似乎毫不经意地翻了个身,抱着身下的一个酒葫芦滚了一滚,竟堪堪躲开了黑弥的一掌。 “装醉弄癫!我看你装到几时!” 黑弥被他一闪,收不住身形,一把按上了酒楼的门柱! “轰!” 这一按之力何止千钧,竟然将那门柱生生按得凹进去寸许!楼上众人被他这么一按,均是摇晃不止,口中大呼小叫,直道黑熊无礼! 黑弥转了个身,定了定神,见那醉汉竟然还是抱着酒葫芦伏在路边,心中无名火起,捧着两只熊掌,便向那人扑了去,双掌齐出,这下总应该得手了吧!! “啪嗒!咣!” 醉汉鼻翼微微阖动,闭着眼睛摸索着拧开葫芦,抬头灌了几口酒,一个不慎,似乎呛了几口,向一边一扭,又将黑弥让了开去。 这一下可是将黑弥的老脸弄得通红,挥起手掌如连珠炮一般向地上的醉汉挥去,他一挥,醉汉一滚,一挥又一滚,每一次挥掌拍去,都将地面的石板拍个粉碎,将地下夯实的石子红泥地基轰出尺许深坑! “这位兄台身手如此了得,为何难为一个莽夫,有什么事情不能明说,非要如此装弄么?”无锡本来对这醉汉也无甚偏见,但见他多次戏耍黑弥,心下倒有几分不爽,于是身形飘飞,便即挡在了那醉汉前进的路线之上,降魔杵早已点向醉汉的鼻尖。 那醉汉似乎再也装不下去,抱住酒葫芦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地睁开了双眼,大叫道:“大梦谁先觉,醉七我自知,孰辨醉与醒,歧路君莫痴!” 无锡心中猛地一惊,这话好生玄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