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长箫远声来，此情为谁叹
许峰的身体早已变回了原来的大小，他回头看了看炎舞，又看了看天，张嘴道：“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是故，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然后驱而之善，故民之从之也轻。今也制民之产，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苦，凶年不免于死亡。此惟救死而恐不赡，奚暇治礼义哉！王欲行之，则盍反其本矣。” 冉拓笑了：“你用孟子这段话，是想说明什么呢？” “你全身上下都是汉字构成的，别人说不明白也就算了，文言就是你的基础语言， 你会理解不了？”许峰斜眼看向冉拓。 冉拓摊手笑道道：“我虽然知道这段话什么意思，但是在你嘴里讲出来我反而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了。” 许峰拍桌子道：“我在问你要好处！没好处我干嘛那么费劲？ 就像孟子原文里说的，只有心存高远的士人才能够不顾名利拼命，而我不是那种目空一切的人，我连饭都吃不饱，上不能赡父母，下不能养妻儿，你光凭一张嘴就想让我累死累活的？ 你得给我个说法！情商咋那么低呢？我就差伸手问你拿了。” 冉拓反而怒拍桌子道：“我情商要是高的话，就不会满宇宙跑被追杀到宇宙边缘了，还不是你的设计有问题？！” 许峰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道：“你是一个独立的智慧生命，你可以为你自己的所有选择负责，性格这东西出现缺陷也要怪我咯？” 冉拓摆摆手坐了回去，问他：“那你准备要什么说法？” 许峰也坐了回去，手指头在桌子上来回的敲击着，对冉拓道：“先给我来根烟。” 冉拓道：“你有没有搞错？你看看这周围环境，你看下场合，这好山好水的，哪里和一支烟容得下？” “你少废话。” 冉拓道：“你自己唆手指头吧。” 许峰看了看自己的手，装作手里有一根烟的样子，送到嘴边，唆了几下，然后长长的吐出了一道白烟。他边抽边道：“这个技能看起来好能装的样子，明明手上什么都没有，愣是能抽出烟来。” 冉拓道：“我刚临时给你改了规则。你快点，想清楚了再跟我要。” 许峰依然在无中生有的从口中吐出烟来，看着烟雾缭绕，反而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他要什么好了。他道：“要不这样，你就先给我几百个愿望，到时候我想好了你再给我。” 冉拓苦笑道：“还几百个，最多三个，多了不给。” “你怎么能这么抠？你这样的态度叫我怎么给你拼死拼活？” 冉拓道：“我的能力也不是无限的，我也不知道我的极限在哪里。 你要是提出了超出我极限能力以外的事情，叫我怎么给你实现？ 所以就三个，我觉得以你的知识范围，提不出我能力以外的愿望。” 这个比就装的有点大了，让许峰都忍不住想要为他鼓掌，人家说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就算了，还说以你的知识范围，连提都提不出超出他能力以外的愿望。 许峰想了想，道：“好，我接受了。” 冉拓立即手一挥，随后给了许峰一张符咒，道：“你的愿望还只剩下一个。” 许峰接过符咒，顿时觉得五雷轰顶，这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当时将这张符咒拍在了桌子上，怒道：“这什么意思？你在玩我吗？” 冉拓波澜不惊的道：“你已经许过了愿望，而且我也帮你实现了两个愿望。 你的第一个愿望是要一个原子弹。我帮你实现了。 你的第二个愿望是让时间回溯，我也帮你实现了，因此你的愿望又恢复到了三个，我可不允许你再这么做了。 你新一轮愿望的第一个，还是要一个原子弹，我实现了。 你的第二个愿望，是要隔绝你的任何信息，我借助虚拟宇宙的力量，勉强也算是帮你做到了。 你还剩下最后一个愿望。” 许峰道：“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冉拓道：“我知道你玩你的小把戏，你希望等以后你的知识丰富之时，再狮子大开口要求我做更有利于你的事情。 只是，你可以玩时间上的把戏，我也可以啊。 我是不必遵循现实的时间逻辑的，你在你生命中的任何时刻提出的愿望，我用不着等待，立刻就可以帮你实现。直至我与你面对面的现在，你一直都没有使用第三个愿望。” 许峰道：“我之前怎么可能知道现在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然我也不会那么轻易的用掉愿望了！而且，那张符咒怎么会是通过一个年轻人的手交给我的？他于我又非亲非故的，怎么会拥有这符咒？！” 冉拓道：“你好好想想，我可以提示你一下，以你谨小慎微的性格，你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用掉一个愿望的，然后呢？这符咒难道就消失了吗？不会的，你会当作传家宝留给你的下一代。” 许峰道：“就算是留给下一代……”他悚然一惊，眼睛瞪着冉拓道：“你指的是……哪个年轻人，哪个叫墨色的年轻人，是我的儿子？” 冉拓鼓了鼓掌，道：“亏你反应的快，一般人就算想疯了也想不到这层关系的。没错，他叫许墨，是你的儿子。想必你见过他的坟墓了吧。” 许峰跳起来站到了桌上，手提起冉拓的衣领就要打他，怒而斥声道：“你他娘的做了些什么？！” 冉拓轻轻的松开了许峰的手，道：“人终究难逃一死，哪怕是你儿子也一样。 而我说过，我是可以无视现实时间逻辑的，这个游戏是一样的，只看我如何进行分层。 你儿子从未来登录了游戏，拿着符咒找到了我，他叫我一声叔，我就得认他这个侄子。 他说他从未见过你一眼，你就从时空中消失了，只留下一些东西给他。” 许峰插嘴道：“我怎么会从时空中消失？” 冉拓呃了一声，道：“因为你做了某些事情，导致你在时空中的存在是不合理的，所以在时空中被抹去了。但是你儿子是无辜的，他注定是要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他和我说，宁愿他用自己的存在，来换取你的生命，所以我答应了。 我不妨就此告诉你吧，你今后将不会有儿子了，他用自己的存在换取了你的存在合理。” 许峰怒道：“我的存在怎么就不合理了？！谁规定的！” 冉拓道：“这个你得问你们现实的时空管理局了，他们认为合理就合理。” 许峰突然想到自己曾经遇到过的一些玄妙的事情，他曾以为那些事情都是幻觉，是不可以和任何人说出口的。 他急急忙忙的对冉拓道：“我曾经遇到了一个自称为宇宙意志的家伙，这个家伙难道就是时空管理局的？” 冉拓道：“哦，不对，应该反过来，是时空管理局为他服务的。” 许峰道：“他说我的灵魂早该灭亡，不该存在这世上，我还以为那只是幻觉，没想到都是真的？！” 冉拓想了想道：“这样啊，那倒是有可能。总之，你儿子用自己的不存在，为你换来了存在合理。你应该感谢他。” 许峰道：“不对啊，如果我不存在的话，那么我儿子为什么会出生？” 冉拓道：“注意，不是你不存在，而是你的存在被抹去了。时空管理局认为你的存在不合理，但没有认为你的儿子犯下了什么错误。你在你儿子的记忆里，是一片空白的。” 许峰道：“就好像我的母亲那样？！我的记忆中，我对于母亲的记忆也是一片空白的！” 冉拓点点头道：“想来你妻子也是挺坚强的。对她而言，就像是做了场梦，然后就怀孕了。在别人眼里就是怀了不知道谁家的野孩子，还非要说是梦里有感而生。听起来挺像汉高祖刘邦母亲生他的故事。” 许峰有些不知所措，慌张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是我对不起她们。” 冉拓忍不住道：“我还是说出来比较舒服。 其实是这样的，时空管理局安排了你上了战场战死，随后你妻子在见到你尸体之后，比较坚强，说什么约定好了，非要给你生孩子，所以从你尸体上提取了基因，做试管婴儿才把你儿子生了下来。后来时空管理局干脆连这些关于你的记忆都给删除了，才有了你妻子未婚先孕，儿子生而不知父的情况出现。” 许峰拿出符咒，对着冉拓道：“我用第三个愿望，让我的儿子复活，能不能做到？” 冉拓无奈的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会故意让他去死吗？要是可以的话，我从一开始就不会让他去换你的命。 只因为他是你的儿子。 其实一开始，我打算是让你儿子替我去宇宙的，只是他拒绝了而已。” 这一刻，许峰仿佛又听到了那悲怆的箫声，一开始他还不明白，没法融入其中的意境。 如今，终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