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暴发户的轮回
秦川的意识彷佛混混沌沌的，他不知道为何，他的身体上，衣服倒是生前的服饰，只是脚下变得有些虚无缥缈一般。 他的四周，则是一些面目呆滞，形体虚幻的魂魄…… “过河……” “过河……” 叫喊声此起彼伏，秦川耳膜觉得无比的刺痛，他本来想挪动下位置，谁想到他一动，四周鬼魂就好像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缕火光一般，齐齐向他望来！ 一瞬间，他变成了所有魂魄视线的焦点，这种情况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不吓死也会吓个半死，只是秦川心中恐惧，却不知道自己恐惧什么。 “不许动！” “不许动……” “过河！” “过河……” 音浪如潮，秦川面色忽然一白，一口雾气便呕了出来，顿时感觉一阵空虚。而靠近秦川的几个魂魄看到雾气便好像看到了珍贵宝物一般，纷纷争抢着上去吃，而秦川，似乎也觉得呕出去的是很重要的东西，也准备抬起手去抢！ 但是秦川似乎隐隐知道，自己先不出手，让他们打完之后再出手不迟。 几个鬼魂相互厮杀，鬼魂动作缓慢，关节活动都是僵硬，打斗呆滞无比，恐怕来个残废之人也能轻易躲过了，但这里方圆尽是鬼魂，他们也就没发参入进去。 一名鬼魂撕裂了对方的胳膊，对方一声大叫，一嘴已经咬到了敌人的脖子上！ 两人身体中互相浮现雾气，秦川此时当机立断，立刻去吸收那些雾气，也怪，一旦吸收了雾气之后便觉得有力，于是秦川再吸收，他甚至可以压住两个魂魄的头，慢慢享用美食。 享用美食过后，秦川说不出的满足。但是他依旧不知道自己是谁，尽管他的身躯已经清楚地有若实质。 直到他看到了一条大河，他才有点清醒。 天地都是灰色的，仿佛有着一层化不开的雾，看什么东西都是雾蒙蒙的，好像什么都看不清楚。 大河足有百丈宽，极目望去更是不知有多长，秦川脚边的河水清澈无比，但是越往河中央便越黑，更诡异的是，大河河边平静无波，河中央确实惊涛骇浪，让人望而生畏。 这条河，便是有着“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之称的弱水。 弱水边有个男子，慢慢的撑着竹竿过来，道：“客人，上船了。” 他全身上下虚虚无无，仅仅可以看见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外形，唯有斗笠下若隐若现的两团碧火无比森寒，三个灯笼散发着惨淡绿光，缓缓围绕他旋转。 那摆渡人的声音不知有何神通，秦川听到之后便鬼使神差的登上船，他此刻不过回复了一点神智，但仍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轻舟在大河中，迎着巨浪，破河而去。 河中央，弱水依旧是无比的诡异，远远看去巨浪腾空，无比惊险，但是在这里，却是风平浪静，远方似是有一点光，那种光，就像晨曦一般，在看着平静无波的弱水，缓缓撑舟的摆渡人，秦川不知怎么的，忽然放松了下来，那种放松，好像归途的旅人找到了可以休息的家一般，他也不知，自己慢慢地倒了下去…… “公子！公子不可！”意识中一声声的叫喊让他慢慢醒了过来，他的意识依旧是无比的混沌，但是他睁开眼睛的瞬间，却和一张双眼外翻，舌头伸出不知多长的脸一对！ “啊！”秦川一惊，发现自己仍旧在渡船上，四周却是风浪四起，哪有刚刚那种宁静的安详？刚刚和他双眼对上的，却正好是一双死人的眼睛，他的眼睛在弱水中沉浮，刚刚不过是水升潮起，海浪打了上来罢了。 “公子真是好意志。”那摆渡人笑道。 “这里是？”秦川依旧有点迷茫，但是他已经完全清醒。 “酆都地府，弱水。”摆渡人笑道：“本来公子是要和其余死魂一样，送往三生路，看过彼岸花，走过奈何桥，喝碗孟婆汤，再定生前种种罪过再去轮回的，谁知上头下了命令，特地赦免了公子等一批人的生死，是以在下刚刚没有去三生路，而是直接去往生门的方向，沉入弱水中的死魂不满如此差别待遇，故而将公子拖入幻境，公子若是在那里沉沦，那便会跃下弱水，和他们一起了。” 秦川悚然一惊！如果是那样，对他来说可就是比死还难受了，他看着摆渡人，连忙拜谢。摆渡人倒是不在乎这些，呵呵一笑。 两人再度无言，直到河边，这里的土地不同于弱水之外的阴软潮湿，而是意外的纯净坚硬，秦川跳下船的时候都忍不住大赞一声好。 那摆渡人笑道：“前方还有磨难，但公子心志已然回复，便能顺利过去了，在下言尽于此，告辞。” 秦川回礼：“多谢。后会有期。” 目送摆渡人离开后，秦川看着身后的土地，以及百里之外的，有若天幕的城墙！ 秦川不知将头抬到了多高，才隐隐看到天幕的尽头，城墙的顶端。 这是一座接天连地的巨城！ 城墙上隐隐现出黑色的光纹，浮现的不知是什么时期的文字，复又隐去。 城墙本来是没有门的，但是城墙下却有个小村子建了起来，这个小村子是如此的显眼，是因为村子中央，一个旋转的，发蓝色光芒的门在其中。 “兀那小子！”一声断喝传入秦川的耳朵，还未等他说什么，那声音又道：“可是来投胎的？” 秦川点了点头，这才看见，他身边的河岸上，浮现了一个码头，上面一个青面獠牙的小鬼正在冲他大喊。 “他奶奶的，上头有大罗金仙下命，说要赦免一大部分人的生死，这可是有违大道平衡的错事！可是那几个昏头昏脑的阎王竟然答应了下来，天知道收了多少好处，让俺们来这个偏僻地方建立一座往生门专门给你们用，以前那些油水多多的差事全部没了！”他正自顾自的说着，忽然看着秦川，阴森的一笑，道：“小子，投胎是可以，但是你得出投胎钱！” “投胎钱？！还有这种说法？”秦川愕然。 “那可不是？”小鬼得意洋洋的说道：“万事万物，都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等放弃那么多油水差事为你等特别建立一座往生门，怎么得也得给几个过门钱不是？你若没钱，也不是不行，那，看那边，那个村子里有不少鬼商鬼将，他们成天都有大批的活要有人做，只要你不怕脏不怕累，他们是会给你纸钱的，只要有了纸钱，给我们兄弟几个当辛苦费，那就可以去轮回啦！给他们做事也不是全无好处，有的时候常常会有意外之财，说不定还有修为高深的鬼将给你指点一二，多好的差事！” 小鬼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斜眼睥睨秦川，道：“你这么弱，收你多了不好意思，这样，二十两把！” “二十两！”秦川大惊！ “对啊，我看你穿的挺不错的，有没有钱？没钱的话……”他下巴向一个从弱水渡口搬运不知什么东西去村子的女子努了努，道：“就像她一样，做做事情好了，只是这妞悟性不错，在这么琐碎的事情中也能给老子悟出点大道来，这才多久，修为又有长进了！我不得不说，他奶奶的！” 秦川向那个女子望去，那个女子也向他望来！ 一时之间，两人先是惊讶，然后是愤恨，两双眼睛之间像是有电光激战！ “无耻偷袭贼！” “败家富二代！” 两人同时大喊：“我艹！” 少女几乎就想动手，但是想起刚刚的小鬼头只是随便使了个咒术自己便要乖乖听他话，在这里杀这个人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秦川对着小鬼，急切地问道：“这位大哥，这女人，还有多少活做完可以回阳间？” 那小鬼也不明所以，下意识的答道：“看这个速度，还要一二时辰吧。” 秦川连忙从包裹里拿出了二十五两！并且高高奉上，显然一副要给小鬼-交轮回钱的模样，少女一下子惊呆了，二十五两！她总共资产也就六两，还买了几件装备和药符咒等，也就没多少了，这小子一下拿出二十五两？！ 他那样买药符咒也就罢了，但是这可是轮回钱！他在人间界做任务几个时辰也不可能有二十五两的收入！打工，立刻回去哪个更划算一望可知，可是，他对二十五两就像扔了微不足道的东西一样，她几小时的辛苦积蓄的几倍，在他手里就换来了几声响…… “大哥，不知前方还有投胎的人没？”秦川看着小鬼贪婪的脸庞，又回复了镇定，他道：“这位大哥在这里辛苦了，小弟对您的景仰之情犹如滔滔河水绵延不绝……这点敬意，还请大哥收下。” 那个小鬼哪里被这般夸过？只不过是往生门守将让他们收钱，他今日命令了几个人交钱轮回，不是给他白眼便是破口大骂，还有这个女人，直接拿拳头招呼自己！要不是自己身为鬼卒对魂体有天生控制能力，说不定要多狼狈！ 他现在看着秦川，顿时觉得这个年轻人识大体，认局势，以后肯定是个足定天下的大人物！ “恩恩，孺子可教！古人诚不我欺，好吧，快去轮回去吧！” “多谢大哥！” 秦川谢过之后大模大样的走向百里之外的往生门，在他经过呆住的少女的时候轻描淡写的道：“二十五两，还不是小意思？”于是便大笑几声，扬长而去。 少女全身都在颤抖，紧接着，她把货物摔在了地上！ “小人！本小姐这辈子，下辈子，下下下下下下下辈子都和你没完！” “哈哈，有美女这样表白，我可是高兴还来不及啊！” 少女愤恨的跺了几下脚，但是对那个身影却无能为力…… “咳咳，这位小姐，货物快被你踩烂了，再不送过去吾宁大人可是会生气的。” “啊？！”少女大惊，连忙把货物拿起，多番检查之后发现依旧可以用，才准备送去，但是她一看见秦川的背影，一股无名火在胸中翻腾！ 至于她是为了爆装备先去偷袭秦川的这一劣迹，早都在她脑海中选择性无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