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武碎九天在线阅读 - 第二章 遗忘的某事

第二章 遗忘的某事

    第二章遗忘的某事

    寨子的西北角上,有一座灰蒙蒙的小屋,泥胚子夯实砌成的墙壁,顶上覆盖着厚厚的干草,本来枯死的干草,经过几场雨水的滋润,竟长出了几丛野草来,只是缺乏泥土中的养分,那几丛野草显得太过干瘦。

    白夏一手提着包裹,一手叉在腰上站在自家屋前,才离开不到一天,但感觉已经离开很久一样,外面虽好,可还是自己这破屋子看着舒服,虽是简陋了些,要比上几年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竹竿的那些兽皮早上他晾在上面的,估摸着再晾它个几天就能换钱了。

    推开芦苇编的门,白夏把包裹扔到桌上后走到床上躺下。床下放着很多干草,上面铺着一层光滑的毛皮,很软,同样也很暖甚至有点热。然而即使在炎热的盛夏,他也从没有把草和毛皮换成凉爽的草席,热只是相对别人而言的。

    白夏现在很迷茫,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还是继续像以往一样教大家读书写字?然后随猎人队去打猎换钱养活自己?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有很多东西要自己慢慢准备。不知不觉中,他就这样紧锁着眉头沉沉睡去。

    小狐狸似乎知道他在很累,安静的趴在他的边上,把头放在他的胸口也沉沉睡去。

    睡梦中好像有人叫自己,迷糊的睁开眼睛,四周充斥着温和的白光。

    白夏惊恐的转身,见着远远几个孩童围拢在一起不知在玩什么,一个穿裙子的小女孩抬起头,兴奋的朝自己挥着手,嘴里说着什么,只是隔的太远听不清楚。

    白色的世界好像凝固起来,白夏艰难的抬起腿缓缓向后退去,他想要离开,逃离这个地方,他想要闭上眼睛,却发现跟本无法完成这个动作,他只能在恐惧中慢慢向后退却。

    小女孩见他要离开,愈发急切,提腿向他跑来。奔跑中,她的身体缓慢消失,最后只剩一个滚落在地的头颅张着嘴巴哭喊着:“哥哥,你为什么不理我?”

    原本埋头蹲在地上的几个孩童也转头,看着远处慢慢退却的白夏或惊喜或愤怒喊叫着。

    “大哥,小八会说话了…………”

    “大哥,你怎么要走?…………”

    “大哥,你不要我们了…………”

    “大哥,你怎么可以抛下我们…………”

    “大哥,等等我啊…………”

    呓语声在白色的世界里缓缓飘荡,慢慢包围像白夏,白夏惊恐后退着,紧紧抿着雪白的嘴唇不发一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越聚越多,汇聚成汗珠顺着脸颊拉出道道水痕。

    孩童们快速的走向白夏,一个孩子捡起地上只剩一个头颅的女童,捧在怀中,头颅上的白光沿着他的双手慢慢覆盖他的全身,然后继续漫延,缓慢漫延的柔和白光迅速将孩童们笼罩其中。

    白夏呆滞的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的衣服化为消散的光点,然后是皮肤,然后是血rou………

    孩童们尖叫着,摆动双手拼命的捂着身体,然而他们的手上的血rou也在慢慢消失,光点依然缓慢的从只剩骨骼的手掌下飘离。

    白色的光团好似渐渐如泥沼般粘稠,那些孩童挣扎的越来越缓慢,脸上惊恐无助的神情也逐渐变大,那般清晰的印如白夏眼帘。

    “大哥……救我……”

    “大哥……救我……”

    “大哥……救我啊!”

    白夏呆呆的看着他们,成为一具具骷髅的他们挣扎着走向他。

    突然,一截锋利的臂骨从泥沼中穿射而出,激荡的气流带着点点血rou化成的白光射向白夏心脏,一声阴冷的惨嚎声透过空荡的胸膛,从上下摆动的颌骨中飘到空中:“大哥,来陪我们吧!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啊!”

    “啊!”

    白夏猛的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发现自己还是在自己的小屋中,躺在铺着干草兽皮的床上,小狐狸正坐在身边急切的看着自己。

    摸了把额上的冷汗,白夏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对着小狐狸安慰道:“没事,做噩梦了。”

    正这时,屋外传来呼喊声:“白夏,吃饭喽,你小子快点。”

    白夏连忙应了声,擦了把脸就带着小狐狸跑了出去。

    天色已将黑,家家都点起油灯。

    白夏掀开帘子走进前堂,陈叔正准备着碗筷,小四方桌上摆满了菜,刚出锅,还冒着腾腾热气。

    陈叔头也没抬,道了声坐,白夏便依言坐下,扫了眼屋中说道:“我张婶呢?”

    陈叔在他边上坐下,递给他双筷子道:“在地窖里取酒了,别管她,咱爷两先吃着。”

    正说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抱着坛酒从侧门里出来,见着白夏笑道:“来啦,今晚可要陪你叔好好喝。”边说着给他碗里到满了酒,瞥了眼白夏头上的毡帽,又道:“都到家里了,还带着帽子干啥,赶紧脱了。”

    白夏犹豫片刻,讪讪说道:“不是怕吓着您嘛。”

    妇人听罢哈哈一笑,骂道:“你这鬼小子,就你能说,我怕啥,又不是没见过,我还能笑你?”

    陈叔不悦,眼睛一瞪教训道:“怕啥?怕人笑你?这才是真男人,没啥怕的。”

    白夏见着陈叔说教,赶紧一脸愧疚,连连点头道:“您说的是,您说的是。”手上也不慢,迅速拉下毡帽,这位严肃的长辈一旦唠叨起来,那可是。。。。

    妇人虽说是熟悉了他的摸样,可每次见着他的脸,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怕着白夏心里难过,两只手在桌下死命攥着忍着声音,眼睛却是忍不住发红,暗道声这命苦的孩子到底是遭着什么罪啊!

    白夏抬起头,笑着对妇人道:“婶,你看惊着了吧。”

    妇人也不解释,含泪的双眼不住往他碗里舔着rou,嘴里抽咽着“吃,吃,吃”

    陈叔使命瞪了眼妇人,转头对白夏说道:“别理你婶子,咱爷两喝酒。”说着拿起碗来和白夏碰了下便一口干了。

    酒是自家用五谷杂粮酿的,口感不是很好,做好后放在坛子里发酵,坛口封上油纸黄泥来吸水,酿出来的酒水又呛又烈,山里人就靠着这酒在雪窝子里取暖。

    一碗烈酒顺着嗓子灌入肚中,就像一把火顺喉而入,白夏微冷的身子有点热乎起来,他夹起碗中的一块rou放进嘴里嚼起来,然后咕哝道:“这什么rou啊,这么香!”

    妇人乘着他喝酒没在意的时候偷偷摸去眼中的泪水,这时心里正暗自后悔,责怪自己不争气,听着他的话笑道:“这是你叔今天上山捉的白鹯,这可是好东西,不容易捉到的,多吃点。”

    白夏嘿嘿一笑,道:“经您手做的,啥东西不好吃啊?”

    妇人听着这话顿时心花怒放,呸了声笑骂道:“你这鬼小子,就你嘴巴甜。”脸上却是忍不住一番得意,手上也是不停:“好吃你就多吃点。”

    白夏看着堆的满满一碗的rou,暗骂活该,苦笑一声道:“婶,您给我留点地方哪,我还想着吃点您其它手艺了。”

    陈叔看看碗里堆满菜的白夏,又看看不住给他夹菜的老妻,然后又看看自己空空的白碗,很是嫉妒白夏,遂长叹一声道:“哎,可怜的我呦。”

    其他二人同时石化,白夏一脸惊愕的看着陈叔,这个素以严肃著称,很少露出笑容的陈叔。妇人也是低声疑惑问道;“孩子他爹,没事吧?”

    陈叔话一出口就是一阵后悔,只是没想到二人反应这么大,老脸也是一阵发红,赶忙端起碗喝酒掩饰。但见着二人还是不住偷偷打量自己,顿时恼羞成怒,脸一板解释道:“孩子他娘,你看我在喝酒吧,哪有时间夹菜,着碗里空空的你也不知道帮我添点。”

    妇人听罢,笑意愈发浓厚,忍不住打趣道:“奥-这样啊,那我给你夹菜。”

    白夏看着一脸尴尬的陈叔和故意调侃的张婶,立刻把头埋在菜堆里偷笑,以免引火烧身。然而火以到身,如何跑得?

    陈叔一把抓起酒坛子,睁大双眼对着白夏说道:“来,咱爷两喝!”

    白夏心想你不敢对着自己老婆撒气,却是想逮着我当出气筒,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脸上却是一脸不敢,捧起酒碗恭敬道:“叔,这得晚辈我来敬您。”

    一杯下肚,白夏立刻又把酒碗斟满,举杯对着陈叔说:“叔,再敬你一杯。”说罢又一饮而尽。

    两碗下肚,陈叔有点晕乎,坐着好一会忽然醒悟,指着白夏骂道:“小崽子,合着你刚刚是故意灌我的吧,要是这样的喝法我哪是你的对手。”

    白夏嘿嘿一笑,张婶在旁偏袒骂道:“你莫丢人了,连个娃子都喝他不过,还有脸在这呦喝。”

    陈叔讪讪一笑,对着妇人连使眼色,小声嘀咕道:“孩子在了!”

    张婶却是不理,她的孩子早亡,又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再行生育,所以对别人家的孩子特别好。那年冬天上山捕猎的男人们把浑身是血的白夏抬回来时,张婶看着心都碎了,疯了一样的喊他死去的儿子阿牛。当时白夏身体都冷了,寨子里的人都说没的救,要把他扔了,张婶死活不肯,说是还有气就一定要救,别人不管她自己救,大家扭不过她,也就随她了。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个差不多死了少年却奇迹般的挺了过来,而且不到两个月就能下地走动。寨里的人都啧啧称奇,说是张婶感动了天上的神仙,才没把白夏带走。也正是从那时起,白夏就留了下来,在这里做了教习先生,那年他十六岁。张婶特别疼爱他,就像对着自己儿子般,所以她并不把白夏当外人。

    陈叔嘴里发苦,暗道今晚这张老脸是彻底丢尽了,可对着自己的妻子也是毫无办法。

    白夏看着像孩子般扯着嘴皮子,脸上却满是笑意的二人,适时的低头吃菜,没去打扰,这种幸福,儿时的他也在父亲和母亲的脸上见到过。

    然而这一低头,却让他想到了漏掉的某件事——小狐狸。

    白夏睁大眼睛,惊讶的望着蹲在他脚边的小狐狸,脑子快速转动想着怎么推卸遗忘它的责任,半响后顾做低沉的说道:“你什么时候跑过来的?来了怎么躲这里了,也不叫我一声。”然后很自然的抱起小狐狸放到桌上,末了还不忘说道:“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小狐狸一个踉跄,险些栽倒,极为不满的对着他吱吱怒叫,然而叫的是什么是没人懂的,估计也是讨伐怒骂白夏不负责任芸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