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睚眦必报
好不容易夺下瓦伦婷的酒杯，方旭终于松了口气。 “郑经理，如您所见，我们已经吃过了，现在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方旭实在没有胃口再吃了，何况他明白，这个宴席包含着其他目的。 “你愿意原谅我吗？”郑秋雨有些哀怨地看着方旭，好像方旭抛弃了她似的。 “郑经理，我想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纠葛吧，何况在生化危机的世界里我们还并肩作战过。”方旭其实心里已经明白郑秋雨想要干什么，一定是希望在下一次乐章中合作。 “你果然不肯原谅我，你的血可真冷，那个纯纯的小女孩呢，王佳佳。”郑秋雨那双眼睛似乎包含魔力，让方旭有些不自然。“凡是不选择你的都被抛弃，凡是跟随你的都予以保护吗？好厉害的霸道啊。” “佳佳的死我有责任，但这并不能成为你指责我的理由，毕竟，合作是相互的，保护也是要选择对象的，生存是需要自己努力的，这些你都明白。”方旭内心起伏不定，虽然王佳佳没有选择他，但是没有将她带在身边未必没有生气和抛弃的意思。 人性就是这样，简单直接而又复杂难测。 梅丽尔檀口轻启想要为方旭辩解但被方旭止住了，瓦伦婷则在一边反复看白酒的产地和成分，精通语言的她对中国文化似乎很感兴趣。 “我承认，是我看走了眼，没有看出你的潜力，现在你是胜利者，我是失败者，我没有信心在下一场里活下去，我的信用点在战争失败后成为负数，我躲进一个防空洞，那里有一个幸存者的聚集地。我几乎遭到凌辱，我拼死杀死了想要对我施暴的一群人，可是被防空洞里的统治者所憎恨，因为我的行为鼓励了那些被统治的可怜人，他们试图抓捕我，我狼狈地逃窜，进入了一个下水道。他们在下水道的入口徘徊了许久，却不敢进来，我就在下水道里苟延残喘。 下水道并不是安乐窝，我的噩梦才刚刚开始，身上带的食物很快就吃完了，我没有干净的饮用水，就过滤发绿的下水道的水喝，没有食物，就用匕首钉老鼠吃。 那些老鼠长着六条腿，四只眼睛，牙齿像是倒钩，我饿到极点，生吃了一些。 它们的身体有三十厘米长，像只兔子，不过rou味还不错。”说着，郑秋雨还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美味的rou食，令人汗毛倒立。 “接着，我发现我的猎物被盗走，一开始我以为下水道居住着其他人，后来我知道我错了，下水道里没有人类，只有数不尽的异种。有直立行走的鲶鱼，似乎会交流的水负鼠，在核辐射和病毒的异变下，没有一样生物保持了原状，但最恐怖的还是蟑螂人。它们成群结队，坚硬的甲壳下掩藏着令人恐惧的生物形态。它们聪明，会联络其他成员，它们有组织结构，有强弱体系，明确的社会分工，甚至开始使用工具。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曾经作为战利品被它们运回巢xue，作为小蟑螂们的奴隶饲养起来。直到我乘它们部落间战争逃了出来，而且是在我原本被分配的“小主人”的帮助下，难以置信，我在它的帮助下逃出了各种生物尸骨堆积而成的巢xue，然后我杀死了我的救命恩虫。”郑秋雨停顿了一下。 她看到，梅丽尔听得全神贯注，似乎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秀气的眉毛紧紧纠结在一起，被郑秋雨的经历深深地震撼了，而瓦伦婷依旧在看白酒瓶，不过支起的耳朵出卖了她。 只有方旭，几乎面无表情，这个冷血动物，他的心是用钢铁铸成的吗？ “我是不是忘恩负义？我竟然不如一个虫？是不是，它救了我，我却杀了它。”郑秋雨有点神经质地颤抖着，打着哆嗦，这样炼狱般的经历没有坚韧的性情是承受不了的。 “不，你是对的，作为人类，完全正确。”方旭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红木圆桌发出“笃笃”的清脆响声。 随着方旭实力、经验的增长，他的一言一行似乎都带有一些特有的气质，说出的话带有一点威严，这种状况不是什么神秘的事件，也不是所谓的王霸之气，而是每一种人特殊的气场。 以官员为例，当上高级官员之后，手中握有的权利越大，养成的气越重，一言一行自然而然带有特殊的气势，古代所说一言九鼎不仅指说出的话必然实现，而且指说话的分量。一个人实力强大或者地位高他说出的话就有分量，他的气势就足，这种现象存在于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一般而言我们感受的到，却很少总结或者把它归于王霸之气或者官气、龙气等等迷信说法。 从心理学或者行为学角度而言，这是一种在社会环境下的双方心理暗示，包括了主导者的自信，对弱势一方的掌控力，社会文化等等的合力。最终形成弱势一方信赖和依存于强势一方的局面。 方旭的实力全方位增长，自信心也在膨胀，说出的话自然而然带有一定的分量，也就是可信度，这种可信度到达一定程度后就像一个标杆，会让人不能质疑。这就是古代统治者所要研究的一种学术了。 “多谢夸奖，杀死了小蟑螂人，我得到了提示，我完成了一项重要的支线任务：潜伏。也就是为了遏制其他种族的崛起，为了人类的未来潜伏到其他种族的巢xue和核心中去，探索情报，杀死核心人物，讽刺的是我杀死的就是蟑螂人的首领的儿子，也就是一位小王子。”郑秋雨苦笑着。 “我怎么觉得你把格列佛游记改编了一下。”瓦伦婷终于停止了对白酒研究，但是她的第一个问题就直指问题的核心。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我这样坦白并不是要哭诉我的悲惨遭遇，而是要表明我的诚意，我已经后悔了，我希望能再有一次机会。” 郑秋雨诚恳地看着方旭，白生生的贝齿啮住粉润的下唇。 “你选择的是强者，现在似乎我很适合，可是你也知道，死亡歌剧院中可不止我们几个人，也许下一次就会碰到其他人，而许多人都可能比我，比梅丽尔强，到时候你会不会再倒向别人，甚至以出卖我们为代价？你应该知道，即便在最困难的时刻，梅丽尔、瓦伦婷也没有抛下我，我可以放心的把后背，咽喉都交给她们，所以，她们是我的伙伴，你，可以吗？”方旭的身体前倾，脸几乎贴到郑秋雨的脸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郑秋雨突然笑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直到她伏在桌面上，痛哭起来，“我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出卖了，你看上的都拿去好了，这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吗。”她神情激动，情绪处在失控的边缘。 “你何必如此，你有能力，你坚忍不拔，这样艰难的环境下你都能闯出生路，何必一定要跟我一起呢？下一场，你可以组织一支队伍，我相信你的领导能力。”方旭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平静地回答。 “呵呵，小子，不错嘛，竟然识破了jiejie的小计谋。”郑秋雨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转变之快，让人瞠目。 她脸上的泪痕犹在，如果不是这样，很难想信她刚才还在又哭又跳，梅丽尔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刚才还在伤心欲绝，要死要活的样子，一转脸笑颜如花。 瓦伦婷也没有完全明白，她只是凭借着超乎寻常的直觉和经验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怎么样，你通过了我的考验，还要不要考验我一下，来而不往非礼也？”郑秋雨伸出白生生的小手。 方旭轻轻握住她的手，抖了两下，算是握了手，“不必了，以后我们就是伙伴，希望你不会再做出抛弃伙伴的举动，否则不会再像上一次那样简单的。” “是，曹cao阁下。”郑秋雨俏皮地做了个敬礼的姿势，还给方旭起了个绰号“曹cao”。 方旭脸色漆黑一片，虽然平心而论，曹cao比刘备、孙权更能称为英雄，但是方旭并不想被称为曹cao，这样的帽子又大又沉，这个郑秋雨果然不是省油的灯，给我一个下马威啊。 梅丽尔还萌萌地在咬手指，她还是没有闹明白方旭和郑秋雨打得什么算盘，中西文化上差距还是很大的。 对于东方的所谓打机锋、心照不宣等等花样，西方人一直很烦，为什么不挑明了呢？有什么话开诚布公说不是很好吗？绕上一圈才说到正题，甚至正题隐藏在话语中，这时候西方人就要叫了：仁慈的主啊，救救我吧。 瓦伦婷到是有些明白了，郑秋雨明面上冷嘲热讽方旭的冷血，其实正是为了求证方旭对队员、对自己人的关爱与决心。而方旭表面上说郑秋雨抛弃了他们实际上是在说自己与梅丽尔与瓦伦婷之间的相互扶持相互信任，这样两人就已经达成一致。 正是方旭表面的冷血和实际上的热心让郑秋雨最终认可了他。如果方旭一开始就迫不及待的同意她加入，她反而会怀疑他的用心，是否想要将自己当做炮灰。 梅丽尔决定回去之后把三国演义再看一遍，以前就觉得三国演义不是打打杀杀那么简单的！ “对，记住，两个女的生擒活捉，少了一根汗毛就别想拿到一分钱，那个男的打死之后扔进河道漂了吧。我要他的一根手指做证据。”放下手机，半头银发下是一张冷笑的狰狞面孔，他拉起窗帘，房间里顿时传出yin靡的声音。 “方旭，我感觉有人跟踪我们。”瓦伦婷突然凑到方旭的耳边悄悄说道，她嘴里吐出的气息暖暖柔柔，直吹得人心酥了。 “嗯，有三个人在盯着我们，哼，看来我们惹上了不小的麻烦。”方旭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在黑暗的生化危机世界里积蓄的戾气一直无处发泄，心中的道德规范和法律潜意识一直像缰绳一样勒住他，现在却有人想主动去触碰！ “梅丽尔，待会儿动手之后你抓住最右边那个，明白了吗，梅丽尔，醒醒。”梅丽尔依旧在回想三国里的情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方旭拍拍她的脑袋。 “啊？什么？”她茫然地提着一大包衣服，一副购物归来版的洛神赋图造型。 这边方旭低吼一声“动手。”瓦伦婷像利剑一样冲了出去，这里已经来到一条人烟稀少的废弃建筑工地，一个烂尾建筑。周围林立着在建的高楼，到处是工地，但是原本辛勤忙碌来来往往的工人一个都不见了。 就像猛虎出山前百兽回避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 瓦伦婷顺利地从半截废弃的墙脚抓出了一个跟踪者，他的手里捏着一柄剔骨刀，长达三十厘米，狭长锋锐，在他的咽喉被捏住的情况下，依旧用剔骨刀直捅瓦伦婷柔软的腹部，动作极为熟练。 就他们黑帮而言，捅腹部不会立即死人，但会令对手失去战斗力，所以是黑帮捅人的一种常用手法，而不是军人招招直指咽喉或其他要害的方式。 当然，如果是放血透空气系的开槽*就另当别论了，毕竟捅哪儿都死，一样。 但是瓦伦婷轻易地避开了他的捅刺，右手轻轻一拉，就卸掉了他的腕关节，将他的下颌骨一拉，鹳关节脱臼，再也说不出话，一个狠辣凶残的膝撞也就是俗称的顶你的肺，就将这个可怜的家伙彻底废了。 他软软的从墙角滑倒，就像一张墙上掉下的油画。 另一边，方旭正拎着另一个黑帮分子的衣领将他掼在地上，四溅的砖屑和碎石中伴随着恐怖的骨裂声。 “朋友，何必如此残暴，都是道上的兄弟，今天给我们洛阳会一个面子如何，你放了我的兄弟，我不再追踪为难你。”从未完成的工地四处涌出上百人，密密麻麻将这里围住，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休闲装的中年人，身材矮胖，青色的头皮上没有一根头发，粗大的金项链整整盘了三圈，他将嘴里的烟取出来，抖了抖烟灰，“考虑好没有？” 梅丽尔怯怯地看着方旭，就好像一个真的柔弱的少女，抿着嘴唇等待着英雄的到来，可是英雄往往来的很迟甚至不会来！ 方旭将手中半死不活的黑帮马仔丢在地上，心中默念，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杀气，这才扫视了一下全场，“是谁派你来的，说出来我就放你走。” 中年人突然笑了，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听听，听听，现在的年轻人狂到什么程度了，会一点武功就以为天下第一，你以为我们手里拿的是棒棒糖吗，兄弟们，今天点子硬，亮家伙招呼！不要伤了两个美人。” 话音刚落，呼啦啦一片杂乱的武器举了起来，有斧头、砍刀、铁棍甚至工地上的铁镐、板砖无所不包。 这是真的想我与死地啊，是谁这样凶狠要我的命？ 方旭心里想着。冷冷地看着汹涌地扑上来的黑帮成员，你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你，这也是生活的一大定律啊，我都快成哲学家了。 “啊”“啊”“噗” 惨叫声从响起后就再也没有停止过，一道洁白色的人影闪过方旭的身边，还留下一道白影和一句话：“帮我拿着衣服。”然后一件香喷喷的大衣就落在了方旭的怀里。 梅丽尔穿着白色羊毛衫，穿行在人群中，拳拳到rou，每一次攻击都有一个人惨叫着倒下，满地打滚，她的腿比钢筋还硬，她的手臂不惧斧刃，铁镐在一个强壮的东北大汉的挥舞下砸在梅丽尔的背上，中年人刚要痛骂他不知道怜香惜玉，下一刻，梅丽尔的肘击就让他吐血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方旭又看向另一边，更加凄惨，瓦伦婷凶暴的关节技堪称折磨人的大杀器，分筋错骨只是其中的一个步骤，钢钳一般的铁臂关节将rou组织生生碾碎的痛苦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享受的。 方旭那着大衣，终于还是被人盯上了，毒蛇一般的眼睛将他纳入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