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宫廷玉液酒
“几位老爷，来、来、来，今儿我请你们喝宫廷玉液酒，四川进贡的剑南烧春，每年只有五坛子，这可是兄弟我从皇帝陛下那儿偷来的哦，哈哈。”郭右五兴致极高，亲自端着银酒壶给王林四人倒酒，银作局的手艺没话说，独具匠心的打造了双鱼的图案，设计新颖，构思独特，底部打了个银作局的小款，很低调地显出了皇家的身份。 “好酒、好酒。”王林细细的品着剑南烧春，他对酒还真不懂。 “味醇厚，色洁白，状若清露，不愧是贡品啊～！”何老爷像是很懂酒的，出口就成章。 “那是那是，剑南春酒乃当地的玉妃泉水酿就，陈香幽雅，饮之如珠玑在喉，甘润飘逸，闻之似香思刻骨，青出于蓝，自然历久弥新。”说话的是董老爷，看来更是此中行家。 “这剑南烧春高就高在在用曲之道上，融汇众长，反复锤炼，其酿制之酒，得曲之神韵，如丝如缎，饮之可抵十年尘梦。哈哈、哈哈。”陈老爷更是酒中高人，说到酒的精髓里面去了，在座的无不惊叹，平时还真看不出来。 小小的银壶也就一升多点，一人喝了数杯就见了底，喝到后来，爱酒的陈老爷小口小口的抿着，生怕一不小心喝了个干净，众人看了也是相视莞之。也难怪，再也钱的主也喝不上贡酒啊，这要传出去得挣来天大的面子。 郭右五笑呵呵地劝着他们喝酒，后来干脆自己就不喝了，全倒给了陈老爷，看着平日里锦衣玉食惯了的几个大老爷，喝着贡酒的谗样，心里更是有底了。“几位老爷，这宫廷玉液酒还不错吧。” “那是、那是，陛下用的东西自然是人间极品。” 郭右五得意的摆弄着酒杯子，道：“兄弟我还有几十壶，哈哈，都是从内宫偷来的。”四人大笑，这郭大人和陛下什么关系啊，自然是陛下赏的了。这几十壶的....好酒的陈老爷两眼发着绿光，这都喝下去还不得多活个十几年的寿命啊。 “说正经的。”郭右五收敛起嬉笑，认真道：“兄弟我负责兵仗局的活，这局子里差银子，兄弟只有自己想法子了。这不，冲陛下要了几十壶贡酒，准备拿来换银子，几位都是京城的大老板了，帮我出去吆喝吆喝，卖了这些贡酒，解了我燃眉之急啊。” 王林呵呵一笑：“郭大人笑话了，我等几人得大人恩惠颇多，既然大人手头紧，我等凑凑也罢了，还卖什么贡酒？” “是啊，是啊，这贡酒自己留着，传下去也是府上的光彩啊，卖了多可惜。”陈老爷死死盯着空酒壶，这要是带回广东，只怕知府大人都会屁颠颠的前来应酬，多大的面子啊。几人都是这般想法，不赞同卖酒。 郭右五拱拱手，道：“四位老爷，先谢了。咱把话说前面，倒不是我本人差银子，衙门里面的事情，还是不要和私人牵上关系，这是原则。至于这酒嘛，几位老爷想喝的话我帮你们打去，可以吧。你们看看，这酒壶都是银作局定制的，兄弟我意思就是要忽悠京城里那些有钱的大爷，不多，二百两银子一壶，咱也来个内部鉴赏会。” “啊，大人，什么是内部鉴赏会啊？”几人看了过来。 “简单点说，就是搞些噱头出来。过几日不是初七吗，王老爷在府上摆上几桌，请上特有钱又爱摆阔气的些大富商们来，到时候把这宫廷玉液酒一摆上，陈老爷你们几个再一帮衬，大家炒作一番，争相高价买这贡酒，到那个时候谁还能被陈老爷你们几个比下去啊，不就火候到了嘛，诸位看如何啊？” 沉默了一番，少话的董老爷瘪出了句：“大人神了，我看随便什么垃圾到大人手上都可以换成银子出来，佩服、佩服了。”闻言大伙都乐了，一时满屋子其乐融融的。 贡酒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大伙又聊起了琉璃厂。可能是陛下亲笔手书的缘故，这些日子商家们都卯足了劲的日夜不停赶着工，平日里很少出面的各大掌柜们也纷纷亲自到了工地现场，都发话了，拿下头名赏银子赏地，唯恐落在人后。但是担忧的事情也出来了，这谁是头名可不好判断，万一有人没整好抢着开市怎么办，怎么个裁定倒是现在最大的难题了，几人都望着郭右五，看来是指望惯了。 郭右五摇摇头：“各位啊，我也没办法啊，这都是民间行为，官府的也不能干涉啊。”说罢想想又道：“王老爷，我不是要你们组织起琉璃厂的商会吗，马上建立起来啊，到时候由商会的来裁定，别把这些得罪人不讨好的事缆在自个身上，得会用巧力啊。” 王林等点头称是，看来商会的筹建迫在眉睫了，几人就着商会的事情聊了好久。还好，这块王林他们都熟悉，无非是开始的多出点银子，收拢收拢人心，有了几个大户的支持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宫廷玉液酒也喝完了，时间也不早了，郭右五起身道：“诸位，鉴赏会的事拜托了，到时候你们见机行事，二百两不嫌多，一百两也不嫌少，我这穷当差的就不掺合了，酒全在半壁街那儿放着在，麻烦王老爷去取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告辞了诸位。” 几人纷纷起身，董老爷倒是神态不安，想说着什么。“董老爷，有什么事吗？”郭右五看出来了。董老爷干笑了两声，搓手道：“郭大人，有件不大不小的事，真不好开口。” “哈哈，你我几人什么关系，说。”郭右五豪爽道。 董老爷看了王林他们一眼，道：“是这样的，那端福悦的掌柜不是在我们琉璃厂定了个铺子吗，他们丁掌柜今天找到我，说是和郭大人有点误会，想请您赏个脸，他在德福楼摆了一桌，随时恭候大人光临，我也不好说什么，便答应他找机会和郭大人你说下。” “哦，这事啊。董老爷跟他回个话，喊他拿十万两银子就算了，饭就不必吃了。”郭右五倒是干脆地表明了态度，众人听了吓得厉害。那日在贵喜院和他们冲突是丁半城的大公子，后来几人也多少打听了点，想着没什么大事也就算了，今天看这郭大人的意思是要把他们丁家朝死里整啊。十万两纹银？再有钱的主也不会轻易掏啊，当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此告辞。 /////////////////////////// 宝源局的后面，前前后后共九进院落的丁府就座落在这里。这里原是某侍郎大人的府邸，到了丁半城手上又数次营造景观，可谓一院一景，一步一景，丁半城常常邀请达官贵人前来赴宴，来者无不交口称赞，好事者夸道此乃除王府、侯府外京城第一府，这丁半城的名号也就是这么叫起来的。今天的丁半城可没了往日的得意劲，多日来脾气变得专横跋扈起来。织染局突然传出不准他参与今年的布匹买办，虽然此事还没传开来，他可是吓的不轻，这不仅等于断了他的财路，更是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脊梁，这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啊。在京城混迹了几十年，多年的关系花了无数的银子，一句轻飘飘的就给打发了，我到底得罪了宫里面的哪个大人？ 沈璟德、李凤巢轩的俩个掌柜的也傻看着丁半城，他们三家都是联姻，垄断了宫中十几年的布匹买卖，这会织染局出了个竞标的条陈，他二人都花银子买了标书，五十两换了张纸片，拿到手就傻眼了，织染局找了几十家都在一起报价，暗地里报价格，还是低价中标，这不等于说他们三人几十年的上下打点的银子都扔水里了嘛，现在随便哪个就可以和他们平起平坐了，这混了几十年不就等于白混了。 这几日三人到处打听，消息归到了一人身上——郭右五，听说是顺天府的经历，前些日子在贵喜院和丁大公子干了一架，这是报复来了，明刀明枪的报复。 沈璟德的沈老二说话了：“大哥，这宫里也传出了话，刚才董老爷也来了，那小子狮子大开口，要十万两，我看他是疯了。” “是啊，十万两，这是我朝闻所未闻的索贿。大哥，我们告他去，他不就是和张公公交好吗，不就是明德和他有点小过节吗，这么狠的手段，此人不除我们三家就没了活路了，吗的和他拼了算了。”李凤巢轩的李余光说得满嘴的吐沫直飞，大肥脸也憋得通红的。 丁半城沉吟不语，半响开口道：“这事得二说，一来这人记仇的厉害，明摆了就是找我们的麻烦，这还罢了，天下就没有银子摆不平的人。二来这织染局突然搞出个竞标的戏，就算是我三家都去竞标也不一定中的了啊，就算摆平了这人以后织染局的买办怎么办，这宫中生意还怎么做？” 宫里的日用消费，按产地进供原则，每年由原产地官府进贡物料以供宫里用度，称岁办。当进贡的物料不能满足需求时，由官府出钱购买，称采办。这次织染局的买卖就属于采办。宫里四季布匹的采办每年不下二十万两，还有那人参燕窝、皮毛珍品、金珠宝石的，三人多有参与，一年下来大几十万两的买卖，这些年早赚翻了，如果今后都来个什么竞标的，如何做啊？三人想到这里都是头疼的不得了。 丁半城猛的一锤桌子，狠狠道：“我们分二步走，老三，你给你四妹写信，争取布政使黄大人帮咱说说话，不行的话也得给那小子上上眼药，别他妈的以为认识了张公公就可以在老子头顶上拉屎拉尿了。” 李余光连忙答应了声，他四妹正是浙江布政使的夫人，别看他脸大脖子粗的，四妹可是当地的大美人，要不也不会被布政司大人五十好几了还屁颠颠的每天捧着。 丁半城继续道：“老二，你去打听打听那小子喜欢什么，年轻气盛的，找个娘们去勾上，能接上关系就接上，十万两银子是他妈不可能，万儿八千的就算了，老子认倒霉了。” 沈老二想了想，这也是最好的法子了，便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