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检讨
郭右五回了衙门,去照磨房问了问值日的书吏,这一天没什么事,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好让其他的人看到自己,免得有人闲言碎语的。正晃悠的在,小朱他们一行人呼呼啦啦的从外面涌了进来,还锁着俩汉子。 “那天动手的是哪个王八蛋?”郭右五看到人抓来了,上去就想先动手抽他一顿先。 “五哥,毕园那小子跑路了,这俩孙子就是那天和毕园在一起的,只不过都没出手,五哥你看怎么办吧。“小朱挽着袖子揪着二人道。 郭右五一听顿时就气没处发,喝道:“殴打差人,同案处理,先关进去。”众人闻言应了声推着二人走了,俩混混也是倒霉,一路哭喊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回了检校房,老孙轻手轻脚的给郭右五倒了杯茶,“五哥,前日拿的四个混混实打实的饿了两天了,刚刚去的时候都没力气说话了,五哥您看是不是..” 郭右五心里算了下,可不是,整整二十多个时辰了,也该差不多了,便看着众兄弟道:“他们的家人都找了你们吗?” “有家人托了刘知事来说情,还有两家人找了兵马司的人过来说情,我们都挡回去了。”老孙jian笑道,估计都找到他那里去了。 “行,老孙你晚上给他们回个话,明天早上来领人,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 老孙不明所以:“五哥您发个话。” “要那几人每人去写个检讨,给我在贴在城门口,三个城门全给我贴了。再就是每人给我到老刘那里做一个月的工,给我上街扫垃圾去。” 老孙听了应了声:“唉,知道了五哥。”想想好像有什么不对,“五哥,检讨是什么个模样啊?” 郭右五笑道:“你们听好了啊,检讨就是某某某在某某时犯了某某事,现在对自己的某某行为深恶痛绝决定痛改前非,并请所有人对自己的行为进行监督以达到自己重新做人的目的。” 众兄弟闻言个个都傻了半天。 “怎么了,不明白吗?”郭右五问道。 “明白,明白。” “五哥,那几个孙子再可就出了名了,明儿全北京城的就都知道这事了。” “五哥太有学问了。”兄弟们纷纷表态。 小曾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五哥,那几个孙子好像大字不识几个咧,五哥你说的检讨他们写的出来吗?” “是啊....”兄弟们又觉得很有道理。 “他们肯定是写不出来了。”郭右五看着兄弟们迷离的目光呵呵一笑,“你们喊隔壁照磨房的江书吏帮他们写啊,一张检讨收十两银子,咱也明码实价。” 兄弟们此时才恍然大悟,“高,就是高~!!” “五哥你太有才了........” 顿时满屋子的拍马屁声。众人高兴了一阵子,小朱开口了:“五哥,毕园那孙子滑的很,我们打听了下,那孙子跑路了,这几天都没人见过他,五哥您看...”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爷我找他干爸爸要人去,你们不管了,这事我会处理的。”郭右五恶狠狠的道。众人应了,心想五哥还真是值得跟的,麻烦的事都自己一个人扛了。 晚上,俞文赞在金堂会定了个位置,单独一个大房子,推开窗就可以看到后院。院子不大,用些假山围了个弯弯曲曲的,几丛竹子点缀其中,在假山的映衬下跌宕起伏的倒也风情别致,院子中间一个小亭子露出个角,似闻隐隐笛声。郭右五暗道修建这金堂会的肯定是个名家,这么小的地能整出几种不同的风景出来,并且个个还赏心悦目,不简单呀。房间的摆设就更不说了,刘万年像姥姥进城似的这也摸摸,那也瞅瞅。嘴上不停的念叨:“好东西啊,明儿也买个去。” 郭右五笑着开着玩笑,“大哥,墙上那画看见没。” “哎,瞅见了,大红的牡丹,喜庆!”刘万年啧啧声不停。 “待会吃完酒了你把它摘下来抱回去不就得了,还花什么钱去买呀。” 刘万年回头朝门口看了一眼,嘀嘀咕咕道:“呵呵,不大好吧,这伺候的小妞就在门口站着呢。” 俞文赞大笑:“大哥真信了,四弟逗你在呢。”王守仁在一旁笑而不语,难得看到刘万年如此小孩状,说起来刘万年都快四十了。 “大哥,今天晚上算我请客,赶明儿你府上整齐全了得cao办cao办啊,我们也好上门和嫂子凑凑近乎吧。”郭右五依旧玩笑着。 “大cao大办是没问题的,大嫂子就不需要你们几个凑近乎了,瞧你们些色猫子样。”刘万年咧着嘴大笑着。 王守仁大汗:“喂,大哥,你怎么把我也算上了,我是他们那些模样嘛。” 俞文赞也不答应了:“嘿,老三,我怎么个模样了,今天得细细说说。”几个大男人在房间里插科打诨闹的不亦悦乎,引得门口的婢女纷纷侧目。闹了老半天,张永匆匆赶来。“恕罪恕罪,俗事太多,几位久等了。”张永也没摆什么架子。 俞文赞、王守仁还比较客气,应酬着搭笑。郭右五朝门口喊了:“门口的,没看到人齐了啊,上菜呀。”门口应了声,转眼酒菜流水般的上了上来,众人才依次坐定聊了起来。 “张大人,敬您一杯,多谢大人前些日去敝府上做客,大人破费了。”俞文赞规规矩矩的敬了张永。 “嗨,多大的事啊,文赞还记得啊。”张永很是随意。 “大人您不像我等清闲,能出来一趟不容易的。”王守仁也敬了一杯,宫里的许多不便他是知道的。张永是来者不拒,敬酒就干。 “嘿,我这正主还干坐呢,你们做客人的倒喝上了。”郭右五瞧着刘万年大叫:“大哥,今天用壶喝,怎样。” 刘万年那是巴不得,呵呵的笑着。俞文赞连忙摆手:“张大人不似你我身份,今天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张永笑道:“咱家就用杯子喝,你们用壶,今天也让你们喝个高兴,别让咱家扫了右五贤弟的性子。” 郭右五朝张永举杯:“看见没,看见没,金堂会这么贵的地今天还不喝个尽兴啊,明儿再来都不知道是哪年喽。” 俞文赞闻言一拍桌子,“别个来金堂会得一年半载的,四弟你只怕天天都可以来的。”说着冲张永念道:“张大人有所不知,喝喜酒那天他在敝府开赌场,赌钱赢了七百两银子,害的我半个院子的客人都输了钱与他,你说说看...”
大伙闻言顿时连灌了郭右五数杯,然后就是祝贺俞文赞升职,又是一顿海喝,最后拿刘万年取笑了半天,屋子里的动静翻了天去了。眼瞅着闹的差不多了,郭右五提了正事:“张兄,右五有事求你。” “说吧,只有哥哥能办。”酒是好东西,难得张永如此豪情。 “就这两天麻烦哥哥出来个把时辰随我出去逛逛。”郭右五便把琉璃厂搬迁的事说了,“我想到那天请太子殿下去剪彩,此事万民敬仰在哦。” 郭右五说的时候几人都是深吸一口气,没想到郭右五整天东晃晃西晃晃的整出了这么大的个动静,整个琉璃厂的几千贫民都能搬新家了,简直是匪夷所思。再仔细思索,这剪彩的事还真是算得上轰动全城,这可得为殿下赢得多大的声誉啊。当下张永便应了:“行,明儿午时你在御马圈那儿等我,咱也看看贤弟你的大手笔去。”又呆了一小会张永便告辞了,走的时候心情很是高兴,待送走张永后四人不自觉的把话题扯到张永身上了。 “说实话,我这次升职多半是蹴鞠大赛的功劳,虽说和张大人无关,但没有他在殿下面前美言上面也不会这么快就安排的,我还没机会谢他。”俞文赞道。 “谁说不是呢?”郭右五应道。仪卫司赢球的第二天自己就荣升经历,难不成还真因为差事办的得力?没有张永的暗中相助,自己还是个普普通通的检校。 王守仁把玩着手上的酒杯,似是若有所思:“张公公与你我交好,他又是殿下宠臣,外人看了只怕认为我等乃阿谀之辈。” 刘万年听了则咋呼呼道:“我等老实当差,又没巴结他等,旁人污俺们什么。” 王守仁叱了声:“人言可畏,这太子党的名声可不好听。”俞文赞沉吟不语,心里只怕也有了想法。 郭右五看在眼里,微微笑了:“几位哥哥多虑了,我等说起来芝麻大的官,还称不上什么党呀党的,和张永交往一切随缘,也没个什么想法的。我观此人心术颇正,他图我等什么?不过是性格爽直相谈甚欢,又加上几位哥哥都是行伍之人,不掺朝政,不结地方,别人说不得我们的。”顿了会又道,“说起来张永也没我等潇洒,宫里面难得找个说得来的人。” 几人一想也是,我等算得上哪根葱啊,就是和张永聊得来罢了,乞丐们还有个三朋四友的呢!再喝起来也没了顾虑,直到最贪酒的刘万年告起了饶,四人才心满意足的出了金堂会。说来也是,刚刚搬了新家那还不得图个几天新鲜啊,当下约定过几日到刘万年的新宅子去喝酒。 出了门郭右五偷偷把刘万年拉到一边,“大哥,明天帮我办个事,有人找我的麻烦。”刘万年听了两眼一瞪:“我在兵马司等你,随叫随到。” 四人就此分手,郭右五一看又是出不了城,吗的,再去王家混一宿吧,反正王家也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