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狂暴海参悟巫之语

    子简回味着绿萝的话，这是在告诉自己，要用心去看世界，而不是偏听偏信呀。

    是呀，是用心去看世界。

    用心去看世界，自然就可以撬起地球。

    用心去看世界，就可以发现历史的真相。

    用心去看世界，就可以发现宇宙的奥秘。

    用心去看世界，就可以获得自然的力量。

    天空中不断有陨落的卫星划过，像一颗颗的流星。有的在空中划过一道闪亮的光消失了，有的拖着长长的光焰落在海面上，掀起巨大的海啸。

    草船上的人们狂叫着，像是云霄飞车中剧烈运动的人们。尖叫声、哭喊声像是盒子里的滚豆。草船外的海面上飘浮着无数落水的人们，有的已经死去，有的还有挣扎。水禽们在水中无助地胡乱扑打着脚掌。飞鸟被海啸卷起的强劲海风拖入了水中。海中已经没有了看热闹的水族，它们都在疯狂地逃窜，偶尔有一两只鲨鱼撞在落水者的身上，但很快就逃走了。海龟被大浪打翻在草船上，四脚朝天地划动着。

    海面上的漩涡和回水处，聚集着成千上万的人和动物的尸体。有几个坐在死尸堆上还未死去的孩子在恐惧地看着四周，他们已经不知道哭泣。

    渚寒看着草船上难以站稳或被狂浪打出海中的人们，想举起他的拐杖，念动巫咒，消弥那巨大的海浪。

    盘古拦住了他，“此消彼涨，此涨彼消。顺应大自然吧。”

    草船上的人们在海浪过境后，不约而同整齐地跪在还上下颠颇的草船上，面对着北极星的方向，一位老者用着苍老但却依然清亮的声音喊道，“息怒吧，大地——”

    人们跟着他的声音整齐地回应着，“息怒吧——大地——”

    老者的声音中开始发颤，并带着一丝哽咽，“您是不可战胜的，我们错了。”

    人们跟着齐呼，“我们错了。”

    “是您孕育了人，赋予了我们智慧，可我们却想用智慧来征服您。息怒吧。”

    人们跟着呼喊，“息怒吧。”

    “请息怒吧——保留下人类这颗卑贱的种子吧——留下我们吧。”

    人们跟着呼喊，“留下我们吧。”

    天地间仿佛变成了一个洁净的圣坛。

    一道道五颜六色的烟气从海上升起，飞快地升上空中，消失了，像是极光般的灿烂，又透露着神秘。

    “啊——”子简看着那一道道五颜六色的烟气不由地叫出声来，在这茫茫大海上，无数的灵光在飞上空中。

    绿萝忽然出现在他的身边，“那是死去的灵魂在飞回天地的怀抱。”

    “啊！”子简惊叹着。不光是因为他能看见这些天地间隐秘的东西了，而且也感叹于自然的伟大。

    仿佛已不再是人间地狱，而是一个洁净的道场。灵魂在这里升华，污秽在这里沉淀。

    各色的灵光，穿过风雨和海浪向空中飞去。

    大海上并没有因为人们的祈祷而平静，残暴的大海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在撕毁着一切，在摧毁着一切。

    这些生灵本就是从她的母体里孕育的，经过了几千万的精心呵护，不断进化才形成了这些草船上最后的高等生灵。

    大海似乎犹豫了一下。

    从最远古时，她蒸腾起的第一道水雾在空中划出闪电，击打着空气中的氮气，合成了第一批氨基酸。它们像一个个调皮的精灵，在她的怀抱中聚集，分散，聚集成大分子，分散成小细胞。

    那一刻连她都感到了欣慰，这就是她的孩子吗？她用身体保护着它们进化，避免它们被太阳的紫外线和太空射线杀死。在深海中，她撒破自己的皮肤，让富含矿物质的岩浆流出，哺育因不见阳光而无法获得能量的单细胞藻类。

    从第一只爬行动物走上岸去，她像一个慈祥的母亲，叮咛着，守望着，不时地呼唤着它们的回归，替它们养育着子女。

    可如今，就是这些她养育的生灵，无情地索取着，破坏着。她已经出离愤怒了。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她在犹豫着，也许就是这样轻轻地一下，一个转身，就可以让这一切回归乌有——重回几千万年前的寂静和和平。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每一次她都心软了。最近的那一次，她留下了诺亚，并告诫他和他的家人要感恩。

    她摇着头，“不可以原谅——”她在嘶吼着，用巨大的手臂拉拽着大陆。人们已经分不清是大陆在沉陷，还是海水在涨高。她粗壮的手伸向了喜马拉雅。

    “不可以原谅——这些自高自大的人们。”她的声音变得暴戾，那是压抑了近百年的愤怒。她的臂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气涡流，把一架几百人的波音机带入了洋底。

    “不可以原谅——这些不知悔改的人们。”她已经不再听违心的忏悔，不再看哭泣的眼睛。她要做的就是把这一切抹去，甚至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

    这一个伤透了心的母亲，终于掀起了涛天的巨浪，冲上了世界的屋脊喜马拉雅。

    不再有圣洁的雪山，只有六只钛合金方舟被从高原上拖了下来。这是她想要毁灭的东西，这才是她不能容忍的东西。不光是这里面包含的东西伤害和毁灭着她，而且是它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歧视、冷漠和罪恶。

    巨大的方舟被拖入海中，排起巨大的海浪，随着海水的回流而掀起巨大的海啸，超过了这之前所有的海啸。

    这些方舟有着小山一般的壳体，它们安放在雪山之中，就像是一座座山岩。但这些小山相对于海洋太过于渺小了。那个悠久历史的古国的几座神山——嵩山、华山、恒山在海水扑来时，都已经像是泥雕沙塑一样，垮塌了。更何况这些方形的人造物。

    子简的耳朵里传来了“嗡嗡”的沉闷声音，“是不是又有大的卫星掉下来了？”他提醒着众人。

    渚寒眉头一皱，“大海啸——”他又重复了一句，脸色更加难看。“一个前反未有的大海啸。”

    子简望了望天空，又顺着渚寒看的方向望去。熊霄爬上了草船上的木柱，向远处探查。

    “不会吧，好像是来自空中的哦。”子简已经感到迎面来的危机。

    “看来你已经有了巫的感知了。”绿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子简看着她——这个亲和的女巫，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也是胡乱感知到的。”

    绿萝闭上了眼睛，一只手轻轻立在身前，掌心向着他们看着的方向，慢慢地说，“比这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的海啸——估计海浪已经冲上了喜马拉雅了。这是回水加上雪山的融雪以及雪山崩塌等多种力量形成的海啸。”

    子简听着绿萝的解释，得意地说，“幸好盘古早就提醒我们上草船，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渚寒深思了一阵，“草船也会被打入海底。必须要用巫力化解一部分海啸的力量。”

    盘古站在草船头上高高树起的台架上，闭上眼睛，嘴里咕哝着什么，像是在对什么人说话。

    绿萝闭开了眼，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个好办法。”

    子简莫名其妙，“什么办法呀？”

    绿萝说，“仔细地听，你就能听到巫的絮语。那是我们巫的交流，可以远在千里外传音——盘古在告诉那些阻击天上卫星的火巫们，把那些落下来的卫星引向大海啸的前端，消弥海啸的能量。”

    不多时，果然天空中道道红光划破大气层，巨大的响声似闷雷般接二连三地传来。

    渚寒升上了半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在一颗颗卫星溅落海面时，又掀起了一波一波的小型海啸，人们在草船上除了抓稳身边的人和物，就是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祈祷这一切快快过去。

    子简的耳朵里充满了各种声音，海浪声、爆炸声、尖叫声、哭泣声、还的祈祷声。

    绿萝的嘴翕动着，却完全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在各种声音中，还有一种慢慢迫近的巨大海啸声，子简似乎已经感觉到了那还在几千公里以外的海啸，心中都不由得为之战栗。

    子简问绿萝，“绿萝jiejie，你在说什么？”绿萝回答着，可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他像一人失聪的人，不由地拍了拍自己的耳朵。

    他摇晃着头，“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了。”他急得想要哭，可耳朵里明明有很多的声音。

    那个被子简救起的小女孩叫风铃，见子简焦急地样子，便拉着他的衣角说，“绿萝jiejie说，你听不见巫的絮语。”

    子简完全听清了风铃的话，清清楚楚，“我要怎么样才能听见巫的絮语？我耳朵里有很多的声音，就是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邓波很聪明，马上向绿萝转传子简的话，绿萝止住了她，显然她是能听清子简的话的。

    绿萝和风铃说着话，意思是让她传话给子简，风铃听着绿萝的话，不住地点头，然后向子简传达，“绿萝jiejie说，心中有太多的声音，所以就无法听清心底的声音。巫之絮语是巫心中的声音。”

    “心中的声音——”子简参悟着，“心中的声音在哪里呀？我心里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