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白狐（上）

    三人吓了一跳，郑贵妃刚要发作。那小太监进来道，“楚王改立明妃之子霖为太子。”

    郑贵妃忙问，“那皇儿霜呢？”不待那人回答，却听宫门外有太监报“楚王驾到。”

    青一紧张，白狐冲破了青的封禁飞了出去，飞也似地冲向院子，在花木之间消失了。

    郑贵妃见白狐跑了，急得什么似的。一面又镇定下来。

    青说，不打紧，谅他也跑不出宫去，等有空闲了，再搜不迟，说着自己套上宫女的服装自出去了。

    那里紫平藏好金刀，郑贵妃敛气平神准备接旨。

    楚王惜进来。郑贵妃心里一直打鼓，只认真接着，小心服侍。

    那里听楚王惜说，“总是这么不顺心呀。”

    郑贵妃奉完茶坐下，“有什么还能让王不顺心的呢？便是要多招些宫女妃嫔，我也是同意的呀。”

    楚王惜说，“楚国真的老了，周边的国家都在虎视眈眈。这一帮巫师们总是在追求巫术的最高境界，根本不管我的疆土还稳不稳固。”

    郑贵妃说，“您是王，您要怎么样，他们还敢说个不字？派他们上战场，谁有本事守疆卫土，开疆辟地，谁就是大巫。”

    楚王惜说，“我这个王在这个满是巫气的国度里，算个什么？他们开口闭口就是无为而治，和同天下。”

    “那不是还有子、项两家的骑士兵团吗？”

    楚王惜说，“你懂什么？没有巫术的护佑，这些冷兵器怎么敌得过大秦、宛国的*和科学？”

    寺人披匆匆进来，媚笑道，“报，恭喜大王。屈巫曼陀的腥风血雨阵总算将十万秦兵挡在了国门之外。”又说，“谅他一个小小的秦国怎么能与我大楚相当，我大楚不费一兵一卒就阻挡了他十万大军。”说完又格格地怪笑起来。

    楚王惜摇了摇手，“够了，都失了垂河的地面十二城了，若不是早早把空中的孟津大城撤回三百里，早就落在秦人手里了。三年两年搞一次，劫掠财物，屠杀百姓，然后一场和谈了事。”

    郑贵妃只得宽慰道，“也是我王治国有道，人民富足，物产丰饶，才引得邻国垂涎。”

    楚王饮了口茶，“对了，朕改立霖为太子了。”

    郑贵妃故作不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呀——王的政事，自然有道理的。不必亲自说来与妾听，叫个小太监来告诉一声就行了。”

    楚王看了看郑贵妃，“霜是你的儿子，朕知道对不住你，所以才来安慰你。”

    郑贵妃说，“妾身只是一意伺侯王，国家大事，也不该妾染指。”

    楚王高兴道，“难得你有这样的心胸。”

    郑贵妃默了一会，“想必是霜儿不听话，惹怒了王。或打或骂或教训，都是正理，想必是这小奴才惹下了什么塌天的大事，才有此重责。待我唤他前来，当场打死也便罢了，免叫这奴才来出我的丑。”

    楚王忙安慰道，“原是不干他的事的。朕只是为国家百年大计，立霖儿更合适。”

    郑贵妃终于忍不住眼泪，“这太子废立的大事，原不该妾身多嘴。只是也太突然了。莫不是我这为娘的有什么不得人心的事情牵累了霜儿，便是该贬该剐也算不到他的头上。”

    楚王过来哄她道，“你可不是多心了，我原也料想你会如此多心，所以才特意早早过来的，免得你听了这信息，生出许多烦恼来。”

    楚王道，“我还没到老得明天就走的那天，这太子能不能承接大宝还没有定数呢。明妃都早不在了，也没人跟你抢这个后宫之主。”

    郑贵妃满面梨雨，更显娇态，楚王又劝道，“你只当是我这个王好当，这个中的各种关系都要平衡得当才能成事。我有意振兴楚国，可苦无效力之人。当年为解洪水之困，地球的先人们从盘古星上取下72枚盘古石，建了72座空中城池，我楚国就有24座，可是这许多年来，大巫、大将、良士、富绅占据了这些城池的土地，我想拿出一座来作为战城都不可能。明子简有意再去盘古星取盘古石重建一座新城，上面只建粮仓、兵营、多修炮台、港口。作为守边拓土的堡垒之城，他有此心，我当然要安他的心。所以才立霖为太子。”

    郑贵妃听得此语，渐渐息了心中之气，尽心服侍楚王不提。

    楚宫御膳房后柴房。

    冰坐在粗糙的木桌旁，旁边是码得整齐的一捆捆柴禾。

    冰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噜地叫了。冰看着窗外，忽然飞来一只小鸟，站在窗楞上啾啾叫着。

    冰眼睛一亮，轻手轻脚立起身来，向窗户走去，没留神脚踩在一根柴禾上，险些滑倒。那小鸟扑愣愣飞走了。冰重新座回到桌边，骂道，“别得意，我出去后，一定要抓住你，烤了吃。”

    冰心里暗想着，平日不缺吃喝，时不时还有糕点水果，有时看着饭菜都不想吃。原以为饿个一两天没事。没想到还真难熬，眼都要绿了。

    冰看着那一垛垛柴禾，慢慢立起身上，捡起地上那根差点让他摔倒的木棍，敲打着柴禾堆，口里边说，“我就不信，这里连一只老鼠也没有，叫我抓到了，生剥了吃。”

    她敲了一阵，知道不管用，也不想再浪费力气，不由地倒坐在柴禾堆上，“公主呀，你倒是给我偷偷送点吃的来呀，还有一天，我会饿死的——饿死了，就没人和你说话了。”

    冰一边说，一边抓着地上的软草往嘴里塞。

    忽然，柴禾堆里有个白影在动，冰以为是自己饿晕了产生幻觉。定睛看去，果然那里有些不同，便轻轻爬了过去——果然是个毛茸茸的东西。

    冰一只手拿着木棍在柴禾的一头敲打，一只手等在那个小缝里。不一会，那东西果然被敲打声吓得往外退，冰一把抓住它的尾巴拖了出来。

    一只银白色的狐狸。狐狸被抓住了尾巴，想挣扎着来咬冰的手。冰有些害怕，但并没有放手，反而像是吓唬下人一样，一手拿着狐狸的尾巴，一手指着狐狸说，“你敢咬我，你咬我，我就吃了你。”

    白狐狸果然不敢动了，被倒吊在半空，发出呜呜的声音。

    冰一看还真听话，也忘记了饥饿。“这么漂亮的皮毛，吃了太可惜了。”说着自己又坐回到柴禾上，把它放在了地上，却不放开它的尾巴。

    冰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她的话，“我不吃你，不过你要陪我。”又说，“你这只坏狐狸，一定是来偷御膳房的东西吃的，皇宫的东西也敢偷，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边说，她边用一只手指着狐狸的鼻子，就好像是在训一个下等宫女。

    冰的好奇和好强终于被饥饿战胜了，歪坐在柴禾上，晕晕欲睡。又怕狐狸跑了，抱在自己怀中。嘴里仍在喃喃地说，“本宫现在即往不咎，只要你陪着本宫——肚子饿呀。”

    朦胧中，只听得屋外有人说话，有个颐指气使的不用看也知道是紫平。

    紫平说，“都仔细找找，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找。”听声音，就在柴房之外，甚至还能听见紫平头上珠钗晃动的声音。

    青在一旁说，“我看这里嫌疑最大，狐狸最喜欢偷鸡呀鸭什么的，是必定会来这里的。”过一会，四下寺人和宫女都来回说没找到，青便悄悄地说，“紫平大人，不如将这里的禁巫之物都收了，我用巫术看看也就省得大家乱找。”

    青马上说，“把御膳房大匾上的禁巫珠取下来，还有回廊里的禁巫灯。”

    “不可——”外面响起了郑贵妃的声音，只见她压低了声音，“细细地找就是了，霜儿已经失宠，本宫可不想让别人再说三道四。这里倒处都是禁巫禁妖的仙器，我不相信，它一只小狐狸也使不出妖法来，还能跑到哪去。”

    青马上附和道，“娘娘说的极是，在这王宫之中，它就是想化身为一个宫女太监都难，更不用说逃出去了。若是收了禁巫之物，反倒让它施展巫妖之术，化成我们的样子逃走了。”

    却听紫平说，“这后面是什么地方，可有搜过？”

    有宫女回，“里面关着被娘娘责罚的公主侍婢冰。”

    郑贵妃说，“放她走吧。”

    宫女应着，便来开门。听得钥匙声响，冰紧张地坐起来，轻声道，“原来你是郑娘娘要抓的。”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在门开的一瞬间，坐回到桌前，把小狐狸胡乱塞进裙下。心下道，“你的造化了，你要是乱动乱跳，就是自找死路。”

    御膳房宫女在门口道，“冰儿jiejie，娘娘赦免你了，你快回永贞宫吧。”宫女正说话间，几个小太监手持大棍、纱网进来，在柴禾堆里翻找。

    冰也想马上离开，可是身下裙子里就是小狐狸，走动时，岂不显露出来。冰的脚甚至感受到了小狐狸在她裙下急促的心跳声。

    冰舔了舔嘴唇，“三天禁食，如今才两天，娘娘的法度，岂是你可以乱传的。”冰以为郑贵妃已走，也不敢大声。

    谁知门外闪出了郑贵妃的身影，小太监们正在地板上乱敲乱打，似乎要吓出小狐狸。冰也怕小狐狸经不起恐吓，窜出来，索性跪倒在地，用一只脚压住了小狐狸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