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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武夫之路

    人的一生,总几个分界线。

    无疑,九岁那年在斩云看来那个奇怪的梦,对斩云的一生来说,是一个奇怪的分界线。

    当然,一方面,这在斩云看来那不过是个噩梦,却始终想不明白老石匠打手板责罚自己是算个什么个情况,不过,斩云渐渐地变得听话起来,至于《乖儿子守则》,虽然在往后的日子中时有触犯,次数却是渐渐的稀少下来。

    另一方面,思前想后,虽然他始终回忆不起那晚从一伙人分开之后的事情,却偶尔在梦里遇到那条巨蟒,每次都惊险万分如坠地狱,时间长了,却也不怎么害怕,巨蟒那等开山裂石的声威,他是学不来的,不过那些出击的速度,角度,力度等等随着年年龄的渐增加却越来越清晰,同时,也渐渐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些力量,总是让人难以理解却又无比渴望。也明白此中一些不同寻常之处不足为外人所称道,便很自觉地守口如瓶了,只是梦里时常观摩,便会用手脚模仿一些动作,却是渐渐熟练了起来。

    至于陈晓亮,斩云再次与他会面的时候,那小子正拉着几个小家伙在村东头的一棵大树上掏鸟窝呢,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哼着刚学会不久的儿歌:“小和尚下山把花儿采,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陈晓文一如既往地骑在自家的神俊的小黑狗上,不知用什么东西将脸涂得通红,却是学那关二爷,手里提着把木制的大刀,指着斩云大吼:“去,小黑,待我去讲那斩云的狗头砍来……”

    斩云见那陈晓文驾狗冲杀过来,却是临危不惧,只是吹了吹口哨,向那小黑狗眨了眨眼睛,那小黑便身形一晃,竟将陈晓文抖落在地,直接将他按倒在地,呲牙裂嘴地咬着陈晓文胸口上的衣衫,状似凶猛。

    陈晓文那里见过这等阵势,没两下子,却是差点吓得哭了。

    斩云咧咧嘴,慢腾腾地走过去,将陈晓文拉起来,笑道:“cao你大爷,这小黑跟老子关系好着呢?走,小黑,我们家还有块剩下的骨头,今天就给你啃了。”

    那小黑狗一听,顿时两眼放光,忽地窜到斩云跟前,乖巧地摇了摇尾巴,用身子蹭了蹭斩云的腿,却似乎是听懂了话一样。

    斩云抬腿跨上小黑狗宽阔的狗背,一骑绝尘而去。留下一个陈晓文坐在地上发呆,其他人笑的前仰后合。

    毕竟小孩子心性,斩云这一去,却是将心中要问的话忘得一干而净了,待到日后想起,却也模模糊糊,也没了打问这事儿的兴头了,却是将怪梦的事儿拦在肚子里。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梦中所思,也同样能够倒过来影响人的思维。

    斩云不知从何时开始钻研起那个奇怪的梦来。双手模仿蛇头,或成拳,成掌,冲拳,格挡,劈砍,有快有慢,时劲时柔……双脚模仿蛇尾,盘曲,缠绕,飞踢,转身旋踢,侧踢,回踢,曲跳,移形换位,甚至还触类旁通一些基本的拳法,俨然成为一个练家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斩云不断地琢磨,精研,逐成一套犀利灵活的拳脚,并于各种痞斗中实践,未逢敌手,屡试不爽。

    斩云命之曰:“蛇拳。”

    当然此蛇拳并非彼蛇拳,我们斩同学纯属原创,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不过,老石匠对斩云这些弯弯九九全不卖账,每次遇到斩云不服管教,直起脖子要叫板时,总会一脚将其踹飞,不管他如何努力,如何精研,毫无成效。

    斩云只好垂头丧气地拍着屁股上的灰尘,给予老石匠极高的评价:“深藏不露,果然绝世高人也。”

    其外,斩云渐渐进入青春期,思想和文化的修养也渐渐上了一个个档次,斩末石也觉得打板子和踹大脚很有些不伦不类,便会叫斩云做一些苦力,或者,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背着几十公斤的石头在院子里跑圈,在腰间绑些沙袋跳高,弯腰曲背,甚至仰卧起坐,俯卧撑这些惩罚手段成套成套地来,折磨得人精疲力竭,苦不堪言。

    如果外人看到,定会瞠目结舌,可奇怪的是自己明明在院子里闹得翻江倒海,外面的人却充耳不闻,邪门的很,可斩末石的保密工作却做得滴水不漏,并严令,此事严谨外传,否则……

    斩云只得听之任之,不服气时说老石匠滥用童工也罢,折磨青少年也罢,总之,除非天塌下来,或者被什么人捅出个把窟窿,否则,这种生活,还得延续。

    但不管怎样,小小的斩云开始走向了一条现大多数人嗤之以鼻却又羡慕的旅程--武夫之路。

    不过这样也不无好处,比如手脚变得更加灵活,听力敏锐,目力惊人。虽然这看来稀松平常,不过,对于时常逃课开小差的人来说,关键时候,总还是能满载而归的,至少,斩末石不用再cao心如何变着法子惩罚他了。

    即便是斩云曾经暗暗发誓过要努力学习,不过那都跟一时间头脑进水一个性质,或者,更像放了个极为不雅的屁一样让人轻易就忘掉,所以就学习而言,斩云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甚至至从高二开始,与一伙镇上的小流氓折腾在一块,成天拉帮结派,大祸没倒没酿成,不过通宵达旦看电影,泡泡网吧之类的事情却是没少干,在浩瀚的网络中,斩云并没有虚度光阴,而是找了些网络上流传的一些功法,比如铁砂掌,鹰爪功,少林十八打,阿猫阿狗拳脚之类的东西,闲来无事细细研究,学些皮毛。

    另外,网上也不乏修真炼道之说,儒道佛各家的思想及流派也耳熟能详,当然,也仅仅是皮毛阶段,所学驳杂,比起行家里手,自然相去甚远。

    不过斩云并不是一个只知道打架闹事的憨货,很多事情,他自己心中很有尺度,至少,没有闹到让白发苍苍的老石匠为他擦屁股的事儿抄心。

    只是可惜这家伙的成绩却因为无暇顾及学习而平平淡淡,一直没有多大起色。毕竟,他难以在xyz等方程式和那些纷繁复杂的经脉和虚伪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但也还算顺顺溜溜,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进高中,虽都是一些二三流的学校,不过也马马虎虎算得上是社会主义新青年了。与斩末石那“四有新人”期望,已经有些靠谱了。

    另一方面,斩云并非一个不折不扣的武夫,用他对小混混们的说法是:“老子也算远近闻名的雅士。”特别是遭遇了连绵不绝的噩梦之后,不知不觉中对老石匠吹腕子的功夫异常钦佩,于是便时不时地请教,毕竟是父子,还得了不少真传。上高中之后胡学了些音律,也开始鼓捣起乐器,可惟独对笛这种东西情有独钟。

    不过,严格地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优雅之事,因为他是被音乐老师强硬地赶出了教室的。你猜怎么着,那家伙居然把笛子的八个孔洞直接用粘胶封了六个。然后用吹腕子的经验随便吹了首时下流行子曲,虽然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不妥,不过内行人一听,硬伤的可圈可点之处,自然是无可避免的。

    但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创造了,可惜,那音乐老师却是一个死板的人,他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样的鬼才,而是很理直气壮地指责那是对传统文化的一种亵渎,并将之轰走了。

    当然,斩云曾不解为何老是怪梦连连,而且连续几年做同样一个噩梦,斩末石的回答是:“山中有鬼,撞邪了。”

    当然就斩云本人而言,根本不相信这样的鬼话。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他曾经多次状着胆子去那个悬崖探查,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甚至,那个山洞都不存在,一切的一切,竟真如梦幻的泡影,除了在他的脑海中留下那个传奇的梦以外,不着一丝痕迹。

    乌飞兔走,白驹过隙,转眼间,远去了流年。

    斩云已经长成了一个壮硕的小伙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并不魁梧,身材也只能勉强算个中等,可领教过他手段的小混混们心中雪亮,那家伙打起架来,绝对是个能抗能打的猛人。

    不过,这些都是浮云,斩云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因为,有一个人生的转折点摆在他的面前,高考要来了。

    斩云看掂量着自己惨淡淡的学业,不禁眉皱三尺。不过运气这种东西,总会在最绝望的时候撩拨一下黑暗中奔腾的勇士,斩云就算其中一个典范,运气好的离谱。

    高考前夕,备考的斩云一时头脑发热,竟然翻开报纸悠闲起来,他在报纸上发现了一篇作文练习,题目和范文,点题,剖析精要,详尽而精彩。虽然那时只是稍微看了一下,却是记得滚瓜烂熟。等第二天一看试卷,眼睛差点掉地上了,我靠,昨晚那竟然就是高考作文题目!

    再加上目力惊人,高考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高考完毕,斩云扛着既有些疲惫又有些兴奋的脑瓜子回了家,正准备将这个兴奋的事儿告诉老石匠,却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屋内的桌椅,板凳早已落满尘埃,久无人居了,那个白发苍苍的老石匠,已然不见看踪影。

    独自一人在屋子里折腾了好几天之后,最后确定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老石匠失踪了。

    怎么回事儿呢?斩云不得而知。

    屋子里桌椅的摆设跟他最后一次离开没有丝毫的变更,甚至,在已经锈迹斑斑的锅里,还发现了他曾经留下饭菜,只不过时隔半年,食物已经腐烂,甚至里面生长的霉菌都已经枯死,只剩下黑黢黢的一团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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