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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纯朴善良

    朗朗乾坤,渺渺神州五千年文明史,底蕴悠长。

    勤劳朴实的华夏人,对于神仙之说,自古以来便不陌生,即便是劳作于田间地头的山野之民,于卜问吉凶,预知祸福也常有耳闻,甚至能随口说上几段仙神典故,逸闻趣事。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信息爆炸,经济腾飞,然而于华夏国那些偏远的山区而言却相去甚远。

    斩末石,祖上以石匠为业,沿袭至今,早已不堪大用,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个职业早已没落,又因长年嗜酒,性情怪诞,不善营生,致使他虽生得虎背熊腰,力大如牛,却只能勉强糊口,刚年过半百却已满头华发,穷困潦倒,家业难成。

    这天恰逢赶集,怀揣着兜里攒了两年的票子,准备去市集上买一个电视机以供娱乐。孤身一人早早掩门而去,却那料到了市集酒瘾发作大醉一番,待到市集散尽,方才独自一人手持酒瓶,拖着疲惫的身躯醉醺醺地归去,不禁暗恨囊中羞涩,此生潦倒。

    此夜月明,星斗高悬,乘着酒劲儿,踉踉跄跄行至一山涧深潭边,不料脚步被路边石头一绊,一头撞晕过去,又顺势跌落深潭,不时便溺水而亡。

    时隔半晌,在潭边的小路上,忽闪出一团白光,在微不可查的瞬间,又突然消失了。远远看来,此处月华笼罩,只闻溪水淙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而事实上此处却被一个小小的幻境包裹起来。

    在幻境中,水潭边的小路上突兀地现出一个怀中抱有沉睡的婴孩的青衣道人,他斜眼往漆黑的深潭中瞄了一眼,微微掐指一算,不禁点头叹息:“命中注定此时殒命,我终究是晚了一步,哎,也罢,也罢……”。

    忽而手一扬,便见一道白光乍起,没入深潭,只消片刻,那束白光便将斩末石的尸身捞起,轻轻落在身旁,将婴孩放在路边,双手结出一道道法印,不多时,便身化一阵暖风,没入那尸身的体内。

    片刻之后,那尸身胸口竟微微起伏,忽然坐起,哇的一声吐出刚刚吸进腹中的潭水,又随手一指,一阵淡淡的雾气从指间散发,将那酒精散去。

    重新活过来来的“斩末石”站起来,将婴孩抱起,又随手一挥,将刚才的幻境化去,这才拖着湿漉漉的身体,向着隐藏在大山深处的村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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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村的人们,淳朴而善良。

    就像村东头的那棵混账的老槐树,歪着脖子挡在路中央,村里做了大半辈子二杆子的王癞子一有空就将自家的牛栓在那儿,时间一长,风吹日晒,臭气熏天,让过往路人不得不敬若神明。

    在那个还近似刀耕火种的岁月里,淳朴,于刚刚年过半百却已满头白发的斩末石而言,作为乡里远近闻名的老石匠,在儿子斩云还很小的时候,就扯着他的小耳朵板着个脸教育道:“给老子努力读书,才有得饭吃。”

    每当这个时候,斩云总会支起小脑瓜子,一脸好奇地问:“为什么呀?”

    而斩末石的回答总是很直接,一把将他提起来,按在一张小板凳上,啪的一声将斩云还没完成的家庭作业放在桌子上:“长大了就晓得鸟。”

    而在斩云基本还算一片空白的小脑瓜子当时就可着劲犯糊涂,可惜的是他还不清楚世界上有mama这种职业的存在,又没有人来饿补为什么不好好读书就没有饭吃这种理论的情况下,故意旷课多次之后依然能够赶回家填饱肚子之后,小小的脑海中翻腾出一点点细浪:

    “这个老头一定在骗我!”

    虽这样想,不过当着斩末石的面却没敢有丝毫表现。因为稍有不慎,他就会被斩末石夺了手中使劲扒饭的碗,一脚将之踹到屋子的角落里,并大吼:“给老子看书去!”

    这可不是虚张声势的恐吓,而是实实在在地力量和声威的较量。

    在斩云的孩提时代,我们经常能够看到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画面,一个能够轻易抡起三四百斤石头的石匠,一脚将自己的儿子踹出老远,而这对斩云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但庆幸的是,斩云这个小屁孩儿似乎皮粗rou厚,不在乎这点虚张声势的恐吓。

    大概也源于长期的恐怖的家庭暴力吧,他终于在村里孩子们的打架斗殴中渐渐成长为一个呼风唤雨的孩子王,那一股子狠劲,连山里最凶猛的蚊子都不敢靠近。

    而善良一说,斩末石的想法也很奇怪,家中常备柔韧抗折的竹棍柳条若干,并与此子约法三章如下:

    不准顶撞老师,否则打板子一百下。

    不准欺负弱小,就算是比你大几岁的也不行,否则打板子一百下。

    不准在被欺负的时候还手,否则,打板子一百下。

    不准碰触刀子之类的尖锐物品,否则打板子两百下。

    不准伤害小动物和被小动物咬伤,否则打板子两百下

    ……

    如此若干,不胜枚举,并称《乖儿子守则》。惊讶,汗颜,咋舌,惧怕,不可理喻,观者如斯,情态万方。

    这样的淳朴和善良,斩末石的出发点不过是希望斩云长大后能做一个有饭吃,有炕睡,有地耕,有媳妇讨的“四有”好青年。

    当然,斩末石也许并没有是领会淳朴和善良对一个正在茁壮成长的小屁孩的重要性和精神内核,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他毕竟只是一个乡里稍微名声在外的石匠罢了。

    这一点,至少从一件事儿上看出点端倪。

    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那些混账的知了们在远处的树林里一直干嚎嗓子,斩末石花了差不多半个多月的时间教会了大概算得上是驽钝的斩云写会了自己的名字,慵懒地躺在他那一张破烂的木椅上,眼角瞄着身边一大堆歪歪扭扭的纸张,若有所思地看着上面的一箩筐一箩筐的“斩云”说:“就冲这名字,就比老子这石匠斯文得多。”

    不过,这基本算得上是斩云童年最初的记忆了,后来想起,不禁全身恶寒:“难道他的愿望就让我比石匠斯文一些?”

    但基于恐怖的家庭暴力,斩云倒是比其他孩子早熟,至少,从逆反这一条上看,斩云五岁的时候就敢直着脖子跟斩末石叫板,并直呼其父为:老石匠。

    比如:

    “老石匠,我快要饿晕了!”

    “老石匠,我们老师说明天是交学费的最后期限了。”

    “老石匠,张家那个张小牛说要跟我单挑,怎么办?”

    “老石匠……”

    “老石匠……”

    ……

    且不管这小屁孩儿怎么想,斩末石的大棒子教育政策的成功之处还是可圈可点的,至少,斩云在很小的时候就牢牢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并且还会写,这个可以上升至人格魅力的优点,让他一举荣升为村里与他年龄相仿的孩子堆中武力与智慧并重的大侠。

    可实际上,斩云并未践行其父的期望。在他的印象里,那个几乎满头白发的老石匠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可信度,除了会踹大脚,不厌其烦地打板子之外,话语中的含金量并不怎么高。

    不过迫于斩末石的武力威胁,斩云在学校的表现还算马马虎虎,学习方面嘛,虽从未得到过老师或者学校里任何物质形式表彰,关键时候也总能说出个大概,为此,斩末石曾被迫让其留级。

    至于善良方面,恶名远扬的斩云是懒得和人发生口角的,不过顶撞老师,殴打小朋友,旷课等事儿一样没少干。所以,即使那《乖儿子守则》还经常散发着灼热的温度,却几乎形同虚设。

    当然,这种虚设,是在生活琐事上的。事实上,斩云九岁那年,这守则在他的脑海中可留下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印象。

    那是违背了其中一条:“不准伤害小动物和被小动物咬伤,否则打板子两百下。”

    当然,打两百个板子,对于斩云这种皮糙rou厚的小屁孩儿来说自然稀松平常,但这件事之所以让他毕生难忘,原因嘛,还得从头说起。

    记得那时一个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日子。

    话说九岁的农村小屁孩,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那么简单,至少,从遗传学上来说,他们的劣根性会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

    毕竟,斩末石就一石匠,但教出来的孩子嘛,自然打上了他石匠的痕迹,尤其是打架这一点,之前提过,特猛。

    然而,村里还有另外一个小猛人,据传,此人名叫陈晓亮,从年龄上论,只与斩云有八月的差距,然而从智慧上讲,此人倒是一个制造“兵器”的好手,特别是村里孩子们玩耍所用的木剑木弓之类,大多出自这家伙的手笔,原因无他,他老爹是村里的一个闻名遐迩的木匠,工具先进,技术一流。

    这不,在那个当口上,村里的孩子们的玩具是弹弓。陈晓亮这小屁孩大出风头。

    可斩云对此颇为不服气,在家里鼓捣了好些天,终于在自家的床底下发现老石匠从外面所带回来的一根小钢条,长约一尺左右,费了老半天劲儿,终于做成一个弹弓的雏形,可惜那钢条的硬度实在了得,鼓捣了半天,最后放弃了在固定橡皮绳的地方弯两个小圈的打算。

    斩云做出弹弓的雏形之后,还翻箱倒柜找了几根弹性甚好的橡皮筋,加上这家伙远高处常人的臂力,这把弹弓,不管是射程和精准度,都被村里的孩子们奉为神器,斩云也乐得继续耀武扬威了。

    那时,年仅九岁已经出落得皮肤黝黑,腆着个绝对撑得下一个纸船的小肚子领着一帮混账小子在村子人手一把弹弓玩得风生水起,不经意瞧见远处巍峨的大山,想起电视剧里出镜率极高的山贼情节,念及那绿林深处,占山为王,打家劫舍,劫富济贫的勾当,特别是想起一群姿色撩人的压寨夫人匍匐在脚下,顿时心生涟漪,便毫不犹豫带着手下七八个童子军浩浩荡荡地朝那密林深杀去了。

    斩云所在,属于华夏国西南边远地区,一方面算得上崇山峻岭,风光旖旎,而实际上却蒿草丛生,乌飞兔走,野兽横行。

    但立志要占山为王的童子军们在斩小英雄的带领下,给天戳上那么几个窟窿自然算是屁大点事儿,所以童子军们雄赳赳,气昂昂地翻山越岭,于人迹罕至的山林中出生入死,冲锋陷阵,玩的好不热闹。

    一伙小贼,如精灵一般,没费什么功夫,就唤醒了沉寂的山林,而在此居住的花花草草,小鸟小兽们,只好憋屈地醒来,被cao老窝的cao老窝,被追的遍山扑腾的四逃窜,于人影彤彤,风摇树晃中,快乐并痛苦着。

    “哈哈哈……”这不,伴随着一阵大笑,一只小山雀被陈晓亮射中了翅膀落下树梢。陈晓亮的弟弟陈晓文迅速跑过去将其抓起来,痴痴地看着手中的小山雀,一脸崇拜之色,“哥,这小鸟我喜欢,给我吧?”

    “啊?不行,这可是我的第一只猎物,我还没好好玩玩呢?给我……”陈晓亮自然不许,一把抢了过来。对斩云道,“怎么样,云哥,我厉害吧?”

    斩云一脸鄙夷之色:“狗日的,看你那得意的样子,不就一只小鸟么?有本事再打两只下来看看?”

    “哼,看我的……我*射,我*射,我再射……”

    陈晓亮再次把弓连射,可惜,再不复当初之骁勇,一群人乐得哈哈直笑,最后连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在扭头去看陈晓文手中的那只倒霉催的小山雀了。而陈晓文这厮对鸟似乎极为喜爱,带着众人漫山遍野找虫子不说,还特地招了一伙救鸟小分队,漫山遍野找些花花草草为其治伤,为此又是一阵忙活。

    这样的日子仿佛并不多见,就连头顶上的太阳仿佛也颇受感染,欢乐抚着天边的几缕花白胡子,很快便陶醉进夕阳的余晖里,意犹未尽地和压寨夫人团聚去了。

    斩云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背对着众英雄豪杰,大手一挥,指着视力范围内最高的那个山峦,义薄云天地说:“同志们,让我们在下一个的黎明到来之前,征服那个小山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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