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小试牛刀
自己这次孤身出门，表面上只是一人独自闲逛，但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一路算来，最少有四方的人马潜藏在暗处。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子孤身一人寻上云间楼来找到自己，虽然目的只是让自己指点他改造战车之法，与传闻里的不理朝政，只对暗器机关感兴趣的性子差不多，然而背后，是否还埋藏着什么用意？ 只是刹那间，方歌晓的心念不知已转了几转。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缓缓地坐了下来，放在其他人的身上，面对太子的要求，自然是感恩许诺，不留遗力地倾囊传授，谁还敢默不作声，反而先于太子坐下，只是方歌晓实在没有这方面的礼仪常识，也从未注重过君臣之别。 太子却也同样并不注重这些，跟着坐下，亲手为方歌晓斟了一杯酒，见方歌晓仍未应答，忽然说道：“若是你不嫌我天资驽钝，我愿意拜你为师，明日便让父皇下旨，册封你为太子少傅，教我工器之道。” “太子少傅该是正二品吧。”方歌晓苦笑了一下，不知心里琢磨着什么念头，反问了一句：“若是我成了太子少傅，应该没人还有那个胆量来刺杀我了吧？” “这个……”太子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方歌晓，整理了一下措辞，才应道：“你也知道的，至今为止，仍未查出是谁因何要刺杀你……咦，今日你怎么一个护卫都没带便出了门？” “实在厌倦了整日躲躲藏藏，如丧家之犬一般的生活。”方歌晓满怀愁绪地应了一句，饮尽手中的酒，提了提精神，应诺道：“听闻殿下身边有无数名匠大师，太子日后闲暇的时候，派人传唤一声，我就过去陪着你一起做些小玩意出来。” “真的？”太子想不到方歌晓会应得如此爽快，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期待，带着一丝兴奋地端起酒杯，改了称呼说道：“便以此酒谢过少傅了。” …… 第二日，朝廷果然颁下了一道圣旨，册封方歌晓为太子武道少傅。 不知道其中缘故的臣工们又多了一些猜疑，方歌晓原本便是鹿野芳芳的师傅，若要算关系，自然是站在军方系统这一边，属于三皇子一系，如今皇上将他封为了太子少傅，便无形之中，让太子的身后，也多了几分军方系统的影子。 看来二皇子……也难怪皇上会一夜之间，抹了他在京都之中的大部分力量。 捧着圣旨的方歌晓刚回到书房之中，鬼影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侧，凝望了方歌晓半响，才冷冷地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方歌晓心情并不是很好，没好气地应道：“多说两个字又不会累死你，干嘛每次都问得莫名其妙？” 鬼影沉默不语地又望了方歌晓片刻，又问道：“为什么要和太子扯上关系？” “因为我不喜欢当一个傀儡，任人摆布。”方歌晓直接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来：“难道你没察觉到，尽管前后两次刺杀，但对方根本并不想我死，只是利用刺杀我的事实来达到某种目的。我想你也应该能判断出来，能组织出这两次刺杀的人，别说是穆武国，便是整个神州大陆，也寥寥无几，而最有嫌疑的，除了二皇子和三皇子之外，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人来。 好吧，我不管到底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我也懒得去管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虽然表面上，二皇子的力量被皇上清扫了一些，加上三皇子和军方系统比较亲近，三皇子暂时站在了上风，但如果这就是三皇子所要的结果的话，而且假设也正是他出于这样的目的而组织了那两次刺杀，那么，我会让他后悔的。” “如果不是三皇子呢？”鬼影忽然接口问道。 方歌晓冷笑道：“可能吗？真要我死，一个关月连你都一起杀了，何苦大费周章的牺牲那么多暗子在我身上，若是说担心关月出手会被人查出，这样的话你相信吗？别说是他了，就算是我要去杀一个人，想不让人怀疑到我都是随手便能办到的事情。” “这点推断无法让人信服。”鬼影沉吟了片刻，忽然又问道：“如果不是他们两人，而是另有其人呢？” 方歌晓却无端地猜疑了起来，拧着眉头问鬼影道：“你有些反常啊……你想说什么？” 鬼影双眼闪过一丝担忧，却依然神情冰冷地应道：“老爷不希望你和皇子们走得太近，担心你会无故惹来祸端。” “若这样都不算无故惹来祸端，怎么才算？”方歌晓冷哼一声道：“反正也惹上了，便是死，也得死个明白。” 鬼影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微微侧了一下头，将身影没入阴影之中。房门紧接着别推开，鹿野芳芳满脸八卦地问道：“师傅啊，听说你昨天和朱艳两个人到酒楼去了？” 方歌晓的脸奇异地红了一下，伸手一拍鹿野芳芳的小脑袋，嗔道：“关你什么事。” “我还听说你竟然没认出她来哦？”鹿野芳芳窃笑道：“你不告诉我，我下午便去找她去问个明白去。” “你敢，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方歌晓满脸凶神恶煞，然而鹿野芳芳却是一点都不害怕，嘻嘻笑道：“信，反正师傅会治。” 午后，方歌晓似乎想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推断，谁都没带地便带着鹿野芳芳上街去，鹿野芳芳依然坐在轮椅上，任由方歌晓推着四处瞎逛，暖暖地阳光晒在身上，让人无故生出了几分满足感来。 “师傅啊，虽然话是那样说，但万一又遇上了刺杀，那怎么办呢？”鹿野芳芳带着一丝紧张地东张西望着。 “傻丫头，虽然我们没带护卫，但保护我们的，比你府里的那些护卫都要多得多。”方歌晓笑道：“四周不知道有多少人藏在暗中，别说是真的靠近来杀我，信不信谁看我的眼神稍稍带有一点敌意，都会横死街头。” “我不信。”鹿野芳芳稍稍恢复了一些，却仍是双手不离轮椅的机关按钮，以便能随时应对变故。方歌晓劝了几句，拿她没办法，也只能随她去了。 逛了两条街，溜达了几个商铺，方歌晓当着鹿野芳芳的面和其中两个商铺的掌柜说了几句听上去很奇怪的话语，例如衣裳被偷了之类的。然后摇摇摆摆进了工部的冶金院里。如今的方歌晓头顶着工部郎中和太子少傅的两个帽子，特别是早上才刚得到的太子少傅，论品秩，比工部尚书还要高出两品，而且整个工部的官员都知道皇上给的这个郎中虚职，为的就是能让方歌晓打造东西能获得方便。因而方歌晓才刚进门，几个官员就围了上来，施礼相见之后，等着方歌晓拿出图纸，或者提出什么要求。 “没什么事，就是闲着无聊，来认个门。”方歌晓呵呵笑道：“你们忙你们的，我随便逛逛，看看新鲜，有什么事情再找你们。” 冶金院要论起来，相当于前世某个工程部的研究院，逛了一圈之后，鹿野芳芳看得兴致勃勃，方歌晓却是渐渐没了心情，来自机械化时代的他，实在对手工作坊的枯燥和烦闷提不起兴趣来，只是看了一会儿，他的心里就多了许多能高度提高效率的方法，只是不想，也不愿意透露给他们。 就拿太子改造的那战车图纸来说，方歌晓只需要将履带和齿轮引进，便可在这个世界上创造出第一辆人力驱动的坦克出来。不仅解决了马匹在冲向敌阵会被箭矢射死而导致战车无法前行的问题，而且还可以随时补充耗尽的箭矢，甚至多出更多的功能。 但，这样的利器除了自己掌握之外，方歌晓不敢确定流露出去，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 最可怕的，是方歌晓隐隐预感若是控制不好来，自己终有一天会死在自己带入这个世界的某件物品之上。 刚准备离开冶金院，门外忽然跑入十来名御林军，随后太子一身正装地走入了冶金院的大门。 在场的所有人跪拜而下，只剩下方歌晓和鹿野芳芳额外的引人瞩目，方歌晓是太子少傅，以穆武国的礼制来说，一旦册封，便无需施礼，反而太子需要对师傅施礼，而鹿野芳芳坐于轮椅之上，便是皇上圣驾，也不需要如同其他人一样行跪拜大礼。 “见过少傅。”太子挥手免去了众人的礼节，走到方歌晓面前，神情意外地说道：“少傅今日怎么会到冶金院来？” “师傅来认家门呢？”鹿野芳芳不等方歌晓应答，抢先说了一句，然后笑道：“太子殿下，你是希望我以后叫你师兄呢，还是叫你师弟？” 鹿野芳芳这个自强坚毅的女子获得了无数人的怜惜，尽管言语之间缺乏规矩，然而却让人心生欢喜，太子哈哈笑道：“我比你要大出好几岁呢，叫我师兄好了。” “嗯，师兄。”鹿野芳芳嘻笑道：“做小的总会占点便宜，师兄就师兄吧。” 太子转头望着站在一旁含笑看着两人的方歌晓，问道：“太傅对这冶金院怎么看？” “蛮好。”方歌晓随口应了一句，边上的工部官员时机地凑了上来，说道：“鹿野小姐的轮椅便是冶金院按照方大人的图纸所制，当初可是穷尽全院之力，才勉强地领会了方大人的绝妙才思” “哦？”太子凝目望向鹿野芳芳的轮椅，只是几眼便看出了一些端倪，然而还有一些妙用，只是猜测而已，不禁有些心痒，问鹿野芳芳道：“能不能把其中奥妙展现给我看看？” “好啊。”鹿野芳芳整天守着轮椅却无用武之地，听到太子这么说，立即兴奋了起来，征求了方歌晓同意之后，转头扫了一眼太子带来的侍卫们，挑了一个看上去八品左右的，伸出食指勾了勾：“就你了，陪本小姐过过招。” 侍卫看了一眼太子，太子嘱咐了两句之后点了点头，让开地方。 既然是展示轮椅的妙用，鹿野芳芳双手一推轮椅，向后急退了数尺，单手控制着轮子，一个旋转之后，三枚飞刀沿着一道弧线向着侍卫疾射而去。 侍卫真气流转，手腕一翻，从腰间摸出两把护手短刀，左手一挑一档，右手至上往下砸落，轻易地将三枚飞刀击落，双足一顿，身体高高跃起，手腕间，护手短刀发出呜呜的呼啸声向着鹿野芳芳刺去。 见自己的飞刀被对方破得那么轻松，鹿野芳芳小嘴一撇，有些不高兴地向后又退了退，身体向后仰去，双手一拍护手上的机括，前端的挡板被弹开，两只弩箭在机括的作用下疾射而出，带起尖锐的破空声，显示着强劲的力道和不容轻视的威力。 侍卫识机地荡起一片刀影，护住周身，格开两支弩箭之后，果然又有六把飞刀上下不定地藏在弩箭之后，射向半空之中的侍卫周身要害。逼迫得他不得不向后一个空翻，躲开飞刀，落地之后，双手护手短刀相互一错，神情之间谨慎了许多，却依然飞身扑上，重新开始一轮攻势。 “还有哦。”鹿野芳芳娇笑道，双手一扬，又是三把飞刀，却是毫无力道软绵绵地射出。护卫有些狐疑地看着身前的飞刀，左手随意地挑了挑，旋身落在了鹿野芳芳的身前，低喝一声，右手护手短刀一转，刀刃带着银光向着鹿野芳芳当头劈落。 鹿野芳芳猛地一转右边轮子，轮椅以单轮着地，一个盘旋避开侍卫的刀势，也不见有什么动作，两道带着钢爪的绳索从轮椅的踏板处射出，缠向侍卫的身体，身后的靠背哗地一声散开，六把短刃绕过一个弧度散开，刀锋散发着冰冷的银光，无声地等候着侍卫从空中落下的身子。 侍卫一声暴喝，双脚一踩堪堪射至身前的钢爪上，借着微弱的反弹之力，向上又拔高了数尺，身上白芒大盛，双手护手短刃带着一股旋风向着鹿野芳芳绞下。 鹿野芳芳双手一握绳索，两个钢爪一左一右斜斜地飞出，分别勾在檐角上，，两个滑轮从扶手的下方弹出，随着鹿野芳芳的真气激荡，轮椅凌空飞起，沿着绳索倏地向外横移，避开了侍卫的攻势，六把短刃瞬间如电蛇般地射出。 眼见半空之中的护卫已避无可避，眼里高明的太子双手猛地扬起，几点寒星向着短刃射去，数声交击声蓦地炸起，短刃被斜斜地击飞。 “哼，两个打一个。”鹿野芳芳小女儿的脾气冒了起来，不高兴地娇叱了一声，手握绳索，半空之中身体猛地弹出，双脚向着侍卫飞踢而去。 赫然是方歌晓所传授于她的咏春拳法。 “就算是太子亲临，我看能不能保得了你！”鹿野芳芳小脚横踢在护卫的咽喉上，神情气势，却像极了方歌晓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