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惊闻
见到了村子四人就分了开，小年轻去自己亲戚家，三人到张国梁堂爷爷家，约好下午村口聚头。 这位堂爷爷是张国梁亲爷几个兄弟里的老二，因为养不起给了这边儿早几年就去了，只是两家后来认了亲，走动也不断，算是近亲。 张国梁去年就来过，也不生，不一会儿就带着两人进了山脊高处的一户人家，周围远远近近十几户，听说再往山里还有这样十几户的村落，黄石沟还不算最穷的。 刚进门就见一个三十多的媳妇在喂鸡，见到三人愣了下，才恍然接话。 “这是国梁来啦！转年又长大了，这个子窜的真猛，我一下子都认不出来了。” “嫂子，我爹让我来给叔拜年呢！咋？咱哥不在？” 说着就把布袋里带的年礼递了过去。 “咋这么见外，带这么多东西也不嫌沉，快来，进来喝口水，你哥去村里了，这也快回来了，我去添个菜，你们好好唠唠。”妇人早就见了后头跟着的两个年轻男女，没好意思问直接领人往屋里去。 “老大媳妇，谁来啦？咋不进来？” “叔，我来给你拜年了。”张国梁听到里屋的粗哑声音搭了话就往里去，留了尴尬的三人在后头，等里头爷俩说完了家常才想起来介绍。 “叔，我爹那老寒腿一入冬又疼起来了，这不，只好让我来了……叔你身体咋样？今年背上还疼不？……我妈让带来些柿子饼，热热正好对你牙口……” “你爹还记得我就好，哎！年纪大了，就像兄弟几个聚聚，可我就个妹子，还早走了，不像你爹，兄弟几个都在一处，哎，连个抗棺材的都凑不齐……没几年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几面呢？”到底是外来的，张家这一脉又没个兄弟，老爷子好不容易见了侄子，啰啰嗦嗦说个没完，等介绍了林安雅两人还以为是刚结婚的侄女，闹着要给改口钱，羞得林安雅一个大红脸。 “你可算回来了，大槐庄的国梁来了，还带了咱婶子认的干闺女和个小子，咱爹拉着唠话，你去见见。” “行行，赶紧添个菜去，我和二小子喝两杯。” 门外隐约的对话传来，就见一个粗眉方脸的高壮汉子掀帘子进来。 “好小子，一年没见壮实了，也不来找老哥坐坐。” “那儿的话，这不是来了，哥这可是大忙人，我都等半天了。”张国梁也不怵，笑着抬杠。 “忙个屁，这不上山寻套儿去了，村里二拐子娶媳妇呢！……” 两人侃了几句又介绍了林安雅两人，几个男人说起话来不是收成就是家常，林安雅也习惯了农村的习俗，这个时候女人插不上嘴，乖乖下厨帮忙才是正事，于是凑到大嫂子身边打下手。 到底是娇客哪能累着她，不过是磨点儿蒜汁儿，厨房离得近，林安雅听着屋里的对话才知道村里有个年纪大的拐子打算娶媳妇，托人弄个兔子，想办个席面儿请人喝酒。里边儿对拐子娶媳妇的事儿颇为不屑，话里话外尽是取笑，可话说到详细处却又模模糊糊，弄得林安雅心急，懒得细听直接问身边的人。 “嫂子，大哥说到跑了媳妇儿是什么呀？怎么迷迷糊糊的，弄得我都听不懂了。” “嗨！这有什么好听的，妹子你是城里来的不清楚，这哪是娶媳妇？这是买媳妇呢！”大嫂子一边儿切菜一边儿说道。 “什么买媳妇？还有人卖不成？”林安雅心里咯噔一下，她不是真的小孩子，这时已经模糊意识到什么，面儿上平静的问到，就像小女孩儿好奇似得。 “还能有什么，人贩子卖呗！”大嫂子犹豫了一下说到，这事儿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大伙儿都知道，这又是自家亲戚。 “你呀，还年轻，这里头门道多着呢。这些人贩子带来的女娃子，有的是自愿的，有的是骗来的。那些穷地方来的有口饭吃就乐意留下，骗来的不肯安心就要挨打，打上几回也就不跑了。最坑人的是和人贩子一伙儿的，等人贩子收了钱才跑，有人帮着跑的容易，要是能抓回来还好，抓不回来就亏大发了……” 林安雅听了心里骤冷，寒意直侵心脾，她有心问问就没人管吗，那些被骗的女孩子就一辈子关在村里吗？这是违法的呀！ 大嫂子的话还在说：“现在买个媳妇贵了，我们那时候正碰******，卖孩子的多，买个大闺女也才小半袋粮食。现在，没三百想都别想……那拐子前年就跑了一个媳妇儿，今年又买，呸！也不怕又跑了。” “他还真有钱！”林安雅无意识的搭着话，心里却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好像是九十年代的，女主被迷昏卖到山里，跑出来的路上遇到村长求救，结果那村长又带人把她抓回去了，挨打，挨饿，被强暴……显然现在的社会情况只会更严重，这种残暴的社会状况只能来源于未经法律开蒙的蒙昧时代。 “切，他个拐子能干什么，还不是有个好大哥，在县里当官……”大嫂子说到这儿又是一阵嘲讽，明显是心有抱怨，细说才知道，这拐子仗着大哥的官威作威作福，没少坑害人，之前有个看不惯的年轻人跟他不对头，直接被戴了反革命的帽子抓走了，家里人又是求情又是送钱的，最后还是没把人救回来，真是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 直到中午吃了饭，林安雅的心还没平静下来，总在想着被卖到女孩子，或许里面就有被迷骗来的，她们都家人改对着急，多担心啊？ 到下午这家大哥又上了山，毕竟能逮到一只的话拐子就给五块钱呢！比平时卖到多不少呢！ 林安雅犹豫了半天还是告诉了张国梁和张志刚两人，毕竟自己一个人也干不了什么。她之所以犹豫就是因为在她看来违法的事可能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是正常的，而自己想干的有太危险了。 果然，两个听了林安雅的话后都是一静，直到被林安雅盯得不自在了张国梁才结结巴巴的回答。 “这事儿还是不管的好，这又不是大槐庄，哪儿管这么宽的。” “你二哥说的对，安雅。再说咱们几个人？人家几个人？这不是犯傻吗！要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张志刚原本有力的劝告，通通在林安雅澄净的眸子里无力的支离破散，只好扭了头去。 “我知道不该让你们和我冒险，可这是一条条人命啊，要是，要是被卖的人是我，你们会怎么办？” “说什么傻话！谁敢？二哥跟他拼命。”没等林安雅说完，张国梁就瞪着眼镜低声吼道。 “是啊！你想，那她们都家人也是一样啊！二哥～～，我也不是说就要这么样，咱们先找个机会去看看呗，要是人家自己愿意的，咱们不是什么也不用说了……” “行，就按安雅说的，去看看。”张志刚给了好兄弟一个眼色，答应了心上人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