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阴阳应象太虚论,诸天化形大威经(一)
“爹!”左佑看见左靖忠陷于危机之中,父子情深,如何肯抛下左靖忠逃走?苏月娘强拽着左佑要去牵马,却是没有走出几步,执拗的左佑便用力止住脚步,想要从苏月娘怀里挣脱。三步一回头,黄土地上更是拉扯出两道深深地痕迹。 左佑吼道,“娘!爹会死的……爹会死的……”也不知怎么,泪水就兀自xiele下来。 苏月娘也是满心的苦楚,多年夫妻,如何能不顾丈夫的死活自己逃走?但左靖忠豁出自己的命,为他们母子争得机会逃走,希望上天垂怜,有一线生机。苏月娘怎么会不知左靖忠的苦心。虽然如左佑一般,内心里是十分痛苦,但总不能像左佑这般,白白辜负了左靖忠用性命换来的机会。 苏月娘见拗不过左佑,把心一横,伸手打了左佑手少阳三焦经上的耳门xue,左佑顿时觉得一阵嗡嗡的耳鸣,便晕倒在地。 苏月娘含泪抱起左佑骑马就逃,希望能走远一些,不致被那禅空寺的妖僧追上。 也不知跑了多少路,天空一声雷响,大雨便如倾盆而下,呼啸风声。 苏月娘寻得一条隐蔽的山路,将左佑轻轻放在草丛里,再四下拔了些杂草,将左佑整个人都给盖住,跌坐在左佑身边,咽声哭泣道,“孩子,望老天可怜你,让你平安的长大成人,不致左家香火断绝……” 苏月娘最后看了一眼左佑,抹去泪水,道,“我与你爹做了十多年夫妻,眼见就要阴阳两隔,我如何能够看他孤身流落阴间,受那小鬼刁难。下到黄泉,夫妻怎不同路而行!” 苏月娘摘下腰带,将外面的布撕裂开来,里面竟露出一把软剑,最终还是迈开步子,骑上马向着原路飞奔而去。 这一走,怕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缓,只有呼呼风声还响在耳旁,左佑悠悠醒转过来,满身泥浆。 左佑醒来,发现自己孤身一人躺在荒山野岭,雨势已经小了,只有风还在一如既往的肆意呼啸,顿时一股不安的预感浮上心头,萦绕不去。 像是有一种声音闯进心间,不停的对着自己说,“你爹娘已经不在了,永远的离开你了……” 挥之不去,喋喋不休。 东方鱼肚将白,不知不觉,已是一夜过去。可雨还没有停,风还没有散。江河湖海,这千万年来,浪涛又何曾休止过呢。 左佑从泥浆里爬了起来,雨没有下得多大,左佑却感觉已经看不清前面的路。左靖忠和苏月娘,只怕已经不在人世了,这天地如此广阔,自己又该去哪里呢? 这般想着,泪水就不知不觉淌满了脸庞。 在这片荒山野岭左佑也不识得路径,就如行尸走rou般的胡乱走着,也不知会走到哪里。 这个少年初经大难,虽然死里逃生,但他的天地已经塌了,如何才能重新构筑得起来?这一路行来,不知走了多久,眼见刚刚初升的日头,这一刻已经爬到了头顶,再由头顶退下了山头,隐没在左佑看不见的地方。左佑腹中饥饿,只是凭着一股意志寸步行着。 远方的天空昏昏沉沉,愈见黑暗,像是积郁人们心头的迷惑。这个世界仿佛都是没有希望的。 苏元桥乃是那白马关外玄华山上,神州正宗玄门道家太虚宫的大弟子,修行不到百年,却有练就元神的修为,已是步入长生之门,在整个神州修真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苏元桥常年不在玄华山,这一次,却匆匆携带妻女赶回玄华山,因为自己的师父,太虚宫掌教灵虚真人强渡「幻仙海」失败,竟然在落霞殿坐化了! 世上修道之人如同过江之鲫,数百年长生寂寞,谁人不想成仙得道? 修得元神,能得人间长生。但终归是一介凡流。 相传在那神州北海尽头有片「幻仙海」,自上古流传为通天大道。渡过此海,就能跳出三千红尘,得证天仙大位! 但自上古以来,从没听说谁人渡过「幻仙海」。凡大能之士,无不在「幻仙海」消失踪迹,也不知是渡海成功,还是埋葬深海之底。 不少渡海失败的修道之士强行退出「幻仙海域」后,无一不是坐化离世。 是以「幻仙海」的神秘,一直是不为人知。 苏元桥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极为震惊,更是一时难以接受,吐了一大口血,差点没真气反噬。此间赶回玄华山,一是回去给师父上一炷香,二为继任太虚宫掌教之位。 苏元桥带上妻子和仅有七岁的女儿苏河驾起云头一路南行,眼看就要看到玄华山,没想下方山里忽然冲起一股怨气,冲撞了脚下祥云,隐隐传来悲怆的哭声。这哭声极是哀怨,苏元桥是什么样的人,玄门道家练就元神的炼气士,自然能够感受到,在那哭声中,一缕缕殷切的思念传递过来,令这道者也要动容。 “谁人在哭?” 苏元桥拨开云雾向下看去,却见一名年约十多岁,一身黄泥的小孩儿正伏在山顶上,放声的哭泣。 真个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那苏河是苏元桥七岁的女儿,孩子心性,听到下面这看起来比自己还大的男孩儿的哭声,鼻子也不禁一酸,眼看也要哭出声来。 苏元桥见状不禁叹了口气,便按下了云头下到地上,一只手朝那孩子扶去。 原来左佑一路误打误撞,竟然是往白马关的方向行来。 当左佑攀上一座峰顶放眼望去,恍惚一阵,竟是看见了远方的白马关,孤单单的伫立在荒郊直道上。左佑从没有在这样的角度看过白马关,忽然感觉,自己此时就像是那座孤独的关隘,任风吹雨打,谁人肯扶? 远远的看见白马关,左佑不免又思念起或许已经和自己阴阳两隔的父母,想起过去在家中的点点滴滴,左佑又是潸然泪下,在这样四下无人的荒郊野地,左佑哭的异常大声,越是思念父母,心里对禅空寺的恨意也是越浓。 种子已经种下,只等萌芽慢慢的生长,长高、长大,或许有一天,连天都敢捅上一捅。 忽然伸出一只手,轻轻的将左佑托了起来。 左佑一愣,抬起头看见一个道人模样打扮的人正看着自己。这道人全身被一股柔和的气息包裹着,左佑很喜欢这种气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又有些飘飘然的感觉。难免,竟有些呆了。 “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落在这种荒郊野地,”苏元桥扶起左佑,手轻轻一挥,只见一团如同云雾般的白色光华将左佑包裹住,不一会儿,左佑全身上下便焕然一新,那些污渍全给去了,“这片山域常有凶禽猛兽出没,可不是你这样的小孩该来的。”
左佑见这道人随便一挥手便能化腐朽为神奇,顿时大惊,道,“这位先生,您是神仙么?” “神仙?”苏元桥不禁呵呵笑道,“贫道乃是那玄华山上太虚宫炼气士,并不是什么神仙。” “炼气士!” 左佑何曾没有听说过,神州之大,修炼之途,除了佛门、大商武道能够获得强横的力量之外,还有一种修士,避樊笼而隐迹,脱俗网以修真。乐林泉,绝名绝利;隐岩谷,忘辱忘荣。 这些修者,自太古以来便有一种称谓,唤作「炼气士」,夺天地之秀气,采日月之精华。 左佑也曾在白马关里一些说书人嘴里听过不少关于道家炼气士的传说,人们将他们当做神仙之流,乃是千万大道中,最最趋于仙道的一流修士。 世俗间形容他们: 不用乘骑与驾舟,五湖四海任遨游。 大千世界须臾至,石烂松枯当一秋。 谁知眼前这人,竟然自称是那如神仙般的炼气士,左佑怎么不震惊。 “你这小孩,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你从何而来,因何哭泣?”苏元桥再次问到。 左佑不敢隐瞒,当下便将禅空寺如何迫害自己一家的过程全对苏元桥讲了,连那捡来的葫芦和「诸天化形大威经」也没有隐瞒。 “听你这么说,那禅空寺也着实有些欺人太甚了,”苏元桥道,不过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丝毫不将这万事万物放在心上的表情。 左佑忽然跪下,一边磕头一边道,“求仙长念在我爹娘死得凄惨,发发慈悲,主持公道。”左佑一下子磕了许多个头,差点就没把头给磕破了。 苏元桥赶紧托起左佑,道,“修道之人,最忌与人争斗。贫道不是不想帮你,只是世俗间的事情,本不该我等插手。” 苏元桥饱含深意的看了左佑一眼,复将双眼闭上,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太曦果真神算!” 左佑一听这道人不愿帮忙,顿时又想跪下磕头。 苏元桥托住左佑,笑道,“你不用给我磕头,即使再磕贫道也不会改变心意。不过,你若是愿意跟随贫道去太虚宫修真炼道,若是将来修道有成,或可亲手为你父母报仇。” “小子愿意、小子愿意,”左佑一听说有机会手刃仇人,哪有不赶紧答应的道理。况且,玄门道家的神通法术,自古以来在人间就被传得极为玄乎,左佑平时练武之余,也是向往已久。 “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小子左佑。” “甚好、甚好。” 苏元桥笑着点了点头,张开袖子裹了左佑,踩上云头,便向那神秘的玄华山太虚宫而去。 Ps:今日三更完毕!明日照样三更! 炼气士!太虚宫!我们的猪脚终于步上轨道了! 兄弟们我是在冲榜啊!拿出你们的热情把《绝仙曲》给顶上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