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节 波澜
陈无良那位已经驾鹤西去的师傅是个看到别人摘花都会觉得花会疼的主，之所以收李天戾和陈无良这两个看上去不是什么好鸟的人为徒，除了两人本质上并不坏之外还有一些机缘在里面，也就说所谓的缘分，缘分二字还真难以捉摸，不过就像那位老人说过的一句话，缘由天定分在人为，没有那种有缘无分空痴想有分无缘暗凄凉的悲催往事，还有他临死前说的那一句话，管他红尘还是烟尘，境开心随，不过是来也随风去也随风罢了。 境开心随，面对死亡还能如此豁达心的人不多，称得上大悟彻悟四字。 是啊，世事前途尽茫茫，管他娘的前世今生百年光到底有多长，一步步浅斟暗尝之后，还惧什么蜚言流语水短流长，就像贫穷的时候说什么世态炎凉，花谢花开花留香，人群尽处，人走茶凉，就是不知道谁记得，他乡犹在梦里梦里还是他乡。 老人教李天戾一横练的功夫无非是知道李天戾的本质并不坏，之所以大开杀戮也不过是为了以暴制暴，老人心善这话不假，很多事在法律许之内做起来束手束脚也是不争的事实，就像刀能杀人亦能救人这样显而易见的道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有时候比阳光普照还要明媚温暖人心，混吃等死看似最下等，但是，如同那些小时候就在课本上知道干坏事会遭报应的话为什么还会有那么成年人犯罪？除去那些人品实在太垃圾杀人狂之外，还不是他娘的走投无路么，所以老人并不反对李天戾走上这条路，但是却说过一句让李天戾很是无语的话，那就是不要枉杀无辜人在做天在看，抬头三尺有神明，李天戾信命却不信什么神明，如果上帝真的存在的话，李天戾不介意自己做撒旦，不过李天戾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所以踩的人多半是罪证如果送上法院就是枪毙十分钟都不能解恨的主，而李天戾自己也很清楚自己什么德行，在他看来自己安安稳稳活到五十岁就他娘的值了，没奢望过什么长命百岁的扯淡恭维，就算现在遭了天谴也认了，而陈无良不一样，表面潇洒快活，他小时候受的苦不比任何人少，富人骂他是个贼古人在坟墓的入口写着进来者不得好死，就像有次盗墓的时候，陈无良对那个唐朝的帝王说的一句话，你都不知道投胎转世多少次了，还诅咒盗你墓者断子绝孙，去你大爷的，老子用你这辈子收刮过来的宝贝物有所用也算为你积德了，所以有时候那些带着哭泣的面孔感谢匿名者的捐赠时，陈无良早就跑的无影无踪，至于他暗地里干过多少劫富济贫的事又有多少人知道。 小心翼翼的陈无良爬到了刚才雀鸟鸣叫的地方，他的脸上带着一些汗水和泥泞，可是神态却又说不出的兴奋，那张涨红的脸的已经屏住了呼吸，慢慢的探出头，然后看到了令他惊讶的地方，这个从下面看只有一尺见方的突岩之上想不到竟然别有洞天，不是武侠小说里有个山洞里面还有一个绝世高手的尸骸以及一封遗书和一本秘籍，可是陈无良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那个突岩往里有一米左右的空地，上面有些青草，却不是葱葱郁郁，倒是七八株单立直径的掌状复叶之上成伞形花序的淡黄绿或着鲜红色小花朵异常的惹眼。 当时看的陈无良想骂娘，暗叹了一级想不到哥闯dàng)江湖这么多年到今天人品值总于爆满，竟然碰到了传说中的人参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细红绳，陈无良把这八只野山参全部在芦头处绑了起来，看着中间那株7枚轮生茎顶小叶3～5个，陈无良想大笑，这支人参比里记载的当初高丽国国王送给赵太祖的那根长着六枚生茎的还要多出一枚，其价值不知道比真金白银还要贵上多少倍。 正在欣喜的陈无良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了他师父，脑子里灵光一闪，看到一旁岩石上有一行刀刻的拇指大小的字体，虽然年代有些久远，经过风雨的吹打，字体哪怕有些模糊陈无良还是一眼忍了出来，这句话出自他师傅之手。 “我命由我不由天！”落笔是绝尘二字。 想不到当初师傅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闷之人啊，陈无良看着那句话，无声的笑了一下，绝尘正是他师父的自称，不是一骑绝尘的意思，至于有什么其他的含义，陈无良也没想出个头绪。 拿出随修带的金铲，陈无良慢慢的挖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只看芦头纹细密程度怎么着也得上百年的山参，师傅想不到还不给我说实话，这下发财了，陈无良心里碎碎念了一下。 可是等到他挖到一半的时候，在泥土中竟然发现了一张纸条！ 纸条很小，揉成一团，外面的包着一层薄薄的塑料，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陈无良先拿出了纸团，打开一看，是明清时期比较盛行的笺纸，从质地上看应该是淡雅的色纸地。 不是吧，心里疑惑之极的陈无良看见纸团的时候就心开始变的忐忑，直到打开纸看到上面的字体时，陈无良吓的冒出了一冷汗。 “无良，挖了这一支人参就回去吧。” 尽管没有落笔，陈无良知道是那个神通广大的师傅的留言。 咬了下嘴唇，暗骂了一句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陈无良把第一支人参挖了出来，然后开始挖第二支，同样的字团，可是换了一句话，“小子，你刚才骂我是王八蛋么？” “我，师傅，这你都能猜到？”陈无良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恭恭敬敬的把纸条收好，等到挖出第二支人参的时候开始挖第三颗。 同样有一张纸团。 上面只有别叫我师傅寥寥五个字。 这下陈无良的手颤抖了一下，不过还是埋着头挖出了第三支人参。 然后陈无良抬头看了一下虚无的天空，不知道默念了一句什么，点了一根烟，吸到一半的时候狠狠的把烟头扔下，开始挖第四株，看年龄应该在三百岁左右。 这次没有出现纸条，陈无良心里压力减少了许多。 挖出来放在口袋里之后，陈无良看着那株最少有五百年的人参，咽了口唾沫，那支人参傲然立，叶子油绿，花菩成钟形，有五齿花瓣七个，呈鲜红色，花丝很短，花药球形，在花房下位，有两室，一个花柱，柱头二裂，隐隐可见两粒扁圆形黄白色的种子。 一只五百年以上带着种子处于成熟期的人参。 最终陈无良还是还没有压下心底的**，慢慢的把手里的小铲移到了人参的根状茎处。 只有一下，再次出现了纸团，陈无良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把小铲放到一边，陈无良把手上的泥土搽干净，又用袖口搽了搽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溢出的汗水，再打开纸条之前，先闭了一下眼，然后猛的睁开，看到了上面的一行字： “老二，你想让我死不瞑目么。”带有落笔，依旧是绝尘二字。 陈无良的双手开始发抖，低头沉思了半晌，然后看着那颗已经被自己掀动了一点泥土生长旺盛的人参，小心翼翼的把土填上，然后拿起一旁的金铲，默默的向崖下爬了下去，等到陈无良来到崖下，一句牢话没说，甚至心里没有任何念头，对着蓝天白云跪了下去。 这一拜，跪天，跪地，跪对他有二十年的师恩已经死去的老人。 还没有等陈无良抬起头，不远处就传来一阵说话声，是深林护卫队的人，进山巡视。 正是七八月份的天气，草木茂盛，旁的一团灌木正好遮住了陈无良的躯。 如果陈无良现在还在悬崖上挖人参，如果陈无良没有那一跪，如果……没有如果，世事就是这样难料，道是无常却有常。 陈无良没有唏嘘感慨什么，等到巡视的人离去，陈无良又接连对着苍天实打实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快速离去，他知道，这个地方，他一辈子不会再来，至于其他的人参下面是否还有什么纸条已经不重要，回到都市之后，陈无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两只人参好好的保持的水分，而剩下的两只在他浸润、清洗、分选、蒸制、晾晒、烘干之后做成了红参。 红参不能增强人体适应气温变化的能力还能改善贫血、调节神经、养心安神、治疗脾肾虚、抑制肿瘤、甚至还能治疗阳痿早泄，因为其补气中带有刚健温燥之，长于振奋阳气，还被一些江湖郎中成为急救回阳之神品，能够短时间内延长重病之人的生命。 这四支人参，两支被卓峰拿了过来，而另外两支一只打算送给乔鹰翔，而另一只已经给了包青天。 当林小楼和临楼的目光都放在人参上的时候，走到跟前的临天元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被一旁文房四宝吸引了过去，就好像一个剑客遇到心意的宝剑一样，临天元的呼吸有些急促，如同多年前一直写书法到现在，抛开内心的喜欢和林小楼对自己的文字欣赏之外，剩下的恐怕只有—— 执笔谢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