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情之一字
不一会儿，王礼被里面震耳欲聋的音响，弄得心里有些烦躁。不远处，雷小悦不时看过来的，那丝丝柔柔的目光，让他更觉不耐。于是，趁着雷小悦被几位女同学拉去跳舞，王礼悄悄离开了娱乐厅。 一路走出去，直走到大厅，才寻到一处沙发，向服务员要了一杯西拉干红，小口抿着。 好一会儿，他的心才平静下来，然而心中的那道倩影却拂之不去，已经深埋的回忆，再次如细雨般，无声无息地洒落心间。 “看上去不是很好，怎么？” 王礼正调理情绪，背后传来项雷的声音，只是这是项雷的声音再也没有那种玩世不恭的跳脱，淡然中，带着沉稳。 “没什么。” 王礼神情沉静，没有一丝波澜。项雷也要了一杯红酒，在王礼对面坐了下来。此时，两人的气质，静默的有些相似。 项雷喝了一口酒，慢慢地道：“是雷小悦的事吧？或者，是宋莎莎？” 王礼没有说话，他知道项雷此时明白他在想什么，很多时候，朋友要比自己更懂得自己心中所想。 项雷放下酒杯，靠着柔软的沙发，盯着正翘腿而坐，单手托腮的王礼，旋即一摇头：“王礼，很多时候，回忆就只是回忆。你做事执着，但是放到感情上，却太过于痴情单一。” 顿了顿，项雷又道：“珍惜眼前人吧，雷小悦的情意你不是不知道，当初你救下她们两人的时候，她就已经爱上你了。可惜，你太被动了，宋莎莎一表白你就不知所措。老实说，你和宋莎莎并不合适。” 王礼沉默不语，这些话，其实项雷以前也说过不少了，自大学开始，项雷就觉得王礼和雷小悦才是一对，认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少见的一类人，都极为怀旧单一，执着的有些固执。 两人之间，片刻间，气氛有些凝滞。 半晌，项雷头疼似得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一脸郁闷。 “现在怎么还有你们这种极品？！一个对初恋情人难以忘怀，一个情根深种、念念不忘，又不是古代，又不是演肥皂剧。啊，啊，算了，随你们便吧，懒得和你说了。” 言罢，项雷也不再说这事，和王礼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两人有一段时间不见，工作上也很多相互借鉴，朋友之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是开怀。 半个小时后，熙熙攘攘之声由远及近，聚会的同学们，都已经出来，准备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去学校看看，之后便是去一下旅游景点，九嶷山。 “呀，你们两个在这里呀，还以为你们先回去了呢？” 此时，很多同学都有些醉了，看到两人在这里，说话也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有人说什么王礼不给面子，连歌都不唱一个就跑。 王礼拿出手机，发了一个短信，便起身，有些歉意地道：“不好意思，酒喝多了点，有点头晕。” “好了，明天还有活动，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许文龙看了一眼王礼，也没说什么，跟大家说了一声，就往外面走去。 一行人，向外面走去，其间雷小悦终于摆脱了那群女同学，靠了过来，小声娇嗔道：“真的喝醉了？还是不想见我？” 或许是喝了点酒，雷小悦脸色酡红，说话也直接了起来。 “不是，是真的有点头疼。”王礼目光躲闪，不敢直视雷小悦，话倒也不假，一看到雷小悦，他的确有点头疼。 “哼，说谎。” 雷小悦娇哼一声，王礼没办法，有些尴尬地哂笑一下，什么也没说，雷小悦见此，脸色又红了几分，似乎是在吃惊于自己刚才的大胆。 两人默默无语地走着，身后项雷、翁强、浪显、林子其四人搭肩搂背，笑得意味深长，笑得暧昧无比。 在这些同学里，毕业之后，便各奔东西，天南地北。留在本城发展的，不过五六人，其中有车的，也不过四五人。还有几人是外省的，但是身家丰厚，在本省也有些关系，也有专车。 而大多数同学，都是外来，统一住在城内一家宾馆，现在那些有车的同学，便负责将这些同学送回宾馆。但是，算起来，包括王礼还没有到得车，以及孙浩那辆豪华至极的宾利，也就九辆车罢了。根本坐不了那么多人，有一部分同学就只好打车回去了。 孙浩的车，名贵奢华，虽然他本人内敛温和，却怎么也掩不住那种拒人于千里外的高贵，所以一般的同学也都不敢、不想过去，免得自惭形愧。 孙浩的车开走之后，之后几辆车，也载着同学往市内宾馆开去。 这时，就还剩下王礼、雷小悦，以及项雷翁强，还有一些在等着打车的同学。 “你不送我一程？”雷小悦一手轻轻将一缕青丝拢到耳后，白皙的颈项，微微粉红的小耳朵，美得有些令人窒息。 王礼看了一眼身后正一副我们什么都没看的表情的翁强等人，三人立即摇头摆手，指了指远处正打开车门的项雷，道：“你们走，你们走，我们坐项雷的车。” “嗯，那我送你。”王礼语气平淡，面色沉静如水，心里却满是无奈，还有几许不安。 “哼，送我回去很委屈吗？”雷小悦见他如此，凭着多年来她对王礼的了解，猜出了一二分，不由秀眉一挑。 “怎么会？”这次王礼是真的苦笑，有些无奈地看着微微撇起樱桃小嘴的雷小悦。 “小悦，在等车吗？坐我的吧，还有位置。” 不待雷小悦有下一步举动，一亮银色本田停在了两人面前，许文龙线条分明，气质儒雅的脸露了出来，有意无意间，忽略了王礼的存在。 “咯咯，班长，快上来。王大帅哥也在呀，要不要一起？” 后车门打开，林贞摇曳婀娜地下来，拉住雷小悦的莲藕一般的小臂，笑呵呵地说着，同时对王礼若有所指地眨了眨双眼。 “也是，王礼，一起上来吧。你住在哪里？送两位美女回去，我顺便送你一程，打车也要钱，能省就省。” 尽管许文龙语气温和，似是平易近人，为人着想，但是他这番话下来，不仅王礼身后的几人一脸鄙视，连雷小悦都是脸色一沉，有些担心地看了王礼一眼。 “你们先走吧，我有点事要和王礼说，打车也要不了多少钱，林贞，你就先坐许文龙的车吧。” “你有事？那车上说也是一样的嘛，走啦走啦。”林贞拉着雷小悦的手，撒娇似的摇着。 许文龙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瞬间便不见了，堆起笑容，继续劝道：“对呀，有事车上说也一样，快上来吧，呵呵，害怕我半路把你扔下不成？” 许文龙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朋友间的玩笑，却是一直都在无形之中贬低着王礼。 不过，下一刻，王礼的话确实让许文龙脸色大变。 “谢谢，你们先走吧，我有车，嗯？到了。” 王礼微微一笑，旋即目光便看到一辆宝蓝色名爵开了过来，正是自己的车。 车门打开，陈叔西装革履，走了出来，步履沉稳，神色恭敬地替王礼打开车门，轻声道：“王总，请。” 看到陈叔这样子，王礼无奈，看着一脸陈叔严肃，眼中却带着几分促狭。知道是陈叔在故意突出自己的身份，虽然王礼说了他很多次，但是每次王礼和大客户见面时，陈叔便就会变成这样，说是照顾王礼的面子。多次之后，王礼也就不再管他了，随便他过他的表演欲望。 “哈哈，王礼，你小子也太小气了吧！前两次你撞坏了一辆莲花、一辆奔驰，这次怎么就买了一辆名爵，也跟你总经理的身份不太符吧？” 项雷开着他的车过来，似乎就是在等着这一刻，声音极大，整个广场，所有在等车的同学都听得一清二楚。之后的翁强等人，也一边跟着起哄。最后在王礼冰冷的目光中，笑嘻嘻地都钻到了项雷的车里，扬长而去。 登时，所有同学的脸都变了。 还没有走的林峰、张志远两人，脸色有些发绿，目光阴沉。 刚才和王礼一起喝酒的同学，都是一脸兴奋，更有几分嘲讽地看向许文龙、林峰、张志远三人。没有别的，单单许文龙安排的这个聚会的排场，就让很多人反感。而刚才对王礼说教的那些同学，脸色都有些不好。 莲花、奔驰、名爵，还有大学时的福特。王礼不过二十五岁，竟然先后买了四辆车，其中还不乏名贵。这让很多人，都不由地升起一丝羡慕嫉妒。 一时间，所有看到的同学，心中百味交杂。 “班长，上车吧。” 王礼一看周围的人一副吃惊的样子，之后便是神色各异，雷小悦是一愣之后，狠狠地瞪了王礼一眼，一言不发上了车。 许文龙哂然一笑，悻悻地升起车窗，不想让人看到他那一脸的沉郁。 林贞一怔之后，咯咯一笑，似嗔似喜，道：“王大帅哥，什么时候成了王总了？还是这么低调。先走了，下次有空喝一杯。” 说完，便回到了许文龙车上，她是聪明的女人，这样一说，即挽回了之前对王礼冷漠的印象，也不会给许文龙那边难堪，两边都是善意。 “非常愿意。”王礼淡淡一笑。 “王总，去哪里？” 上了车，陈叔虽然看到雷小悦有些吃惊，却依旧在扮演着。 “先送班长回宾馆，是……” 王礼突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是哪家宾馆，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雷小悦。 雷小悦一笑：“云城宾馆。” “好的。” 陈叔开着车，虽然看上去心无旁骛，眼角的余光却不时地瞄向后视镜，心里有些忐忑。因为王礼才答应他跟他小姨子的女儿相亲，这会儿又独自送一个以前班里的女同学回去，而且看两人，一路上沉默不语，气氛怎么看都有点奇怪。陈叔也是过来人，一看这两个年轻人的样子，就知道其中有暧昧。 王礼看着车窗外，看似走神，却清楚地知道雷小悦在不停地打量自己，虽然很隐蔽。 雷小悦不时地看向王礼，每次都欲言又止，她想问，肯定不是王礼的经济状况，所以碍于陈叔在场。最后只问了一句：“怎么带手链了？你不是不喜欢带饰品吗？” 王礼一愣，旋即抬起左手，黑色的珠子里，依旧巨浪翻涌，城池沉浮，似乎不知疲倦，但只有他看得到罢了。 “这是爷爷给我的传家宝，我出了几次车祸，给我当做平安符的。” “哦。” 之后，两人一路无语。到宾馆之后，王礼将雷小悦送下车，临别时，雷小悦只说了一句：“注意短信。” 于是，在回家的路上，王礼一边不断地发短信，向雷小悦汇报近况。一边无奈地回答陈叔八卦一样的问题。期间，还接到了一个项雷的电话，几个好友在电话那头笑得极为开心，说王礼够阴险，不声不响就让许文龙等人活活吃了苍蝇，让王礼一阵好笑，这几个朋友，特别是项雷和翁强，在大学时就很喜欢捉弄人，现在依旧如此。 到家后，王礼洗个澡，便将自己扔到了床上。无奈，想起明天那个人要来，加上雷小悦的事，还有陈叔的相亲，一时间纷纷杂杂，难以入睡，就干脆起来打开电脑，准备上上网。 突然，王礼想起了明天要去的旅游景点，九嶷山。 虽然他去过本省的很多旅游景点，但是这个地方，还真没去过。不止是他，当初大学时，同学们多次组织旅游，也没有去过九嶷山。但是九嶷山的名气，却是不容置疑的。估计这也是为什么许文龙安排去那里的缘故吧，既同学中很少人去过，又名闻天下，很不错。 打开网页，映入王礼眼中的第一句话，就让他起了兴趣。 “舜南巡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