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玖

    幽幽地风从破碎的玻璃窗里刮进来，冷，冰冷，秋天的夜，总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男生宿舍楼4楼厕所里，林晓翡蹲坐在地板上不住的发抖，刘烨站在那不知所措喃喃自语，叶清枫探头往下看去，虽说夜已深，但宿舍里灯还是把楼下的一切照的光亮一丝不挂。下面躺着一个人，殷红的血渗进花坛里，枯黄地草仿佛有了生命，在秋风里跳跃舞动。

    警察来了，把刘烨带走了，在陆浩宇的衣服上找到了刘烨的指纹，他们怀疑是刘烨把陆浩宇推下去的。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却还是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被逮捕到警察局去了。刘烨不知道自己这次是吉还是凶。没有证据证明杀人却也没有证据证明没杀人。

    杜斌给刘烨递过来一杯水，刘烨说声谢谢轻冺了一口，算是压了压惊。杜斌见刘烨的情绪稳定了下来，随口就问了一句：“刘烨，说一下你杀人的动机吧？”刘烨的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洒了出来，他没想到杜斌会这么问，其实主要还是刘烨本就没把自己当作是杀人犯，所以他也没做好充当杀人犯这个角色的准备，追要究底，他忘了自己这是在警察局。“你认为我是杀人犯吗？”刘烨淡淡的说，丝毫没有刚才的惊慌之色。“难道你不是吗？如果你不是的话请给我一个你不是理由。”杜斌说话的口气让刘烨感觉很奇怪，他不像是在审犯人也不像是在怀疑自己，更不像是在谈论一个杀人案，倒像是在跟自己的朋友谈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刘烨双手捧着纸杯，水的温度传到他的身上让他的心有了些许的温暖。他说：“我没有证据证明我没有杀人，我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可心解释，况且我说了你也不一定相信。”杜斌呵呵一笑说：“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相信，这样吧你慢慢说，把细节都讲出来，一个标点也不放过的说出来，说不定我就信了。”刘烨苦笑一下，把陆浩宇说的一些话还有他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都告诉了杜斌，遇到不解的地方杜斌还会让他再重复一遍，看杜斌的神情，他一直在相信刘烨说的话。

    “原来是这样，我相信你不是凶手。”听完刘烨的述说，杜斌给予了这么一句肯定的话。“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感觉我说的很荒诞离奇吗，你不觉得我在编造谎言吗？”“不，你编不出这么完美的谎言，至少在一个警察面前你不敢这么编。”杜斌的话总是这样，不给别人反驳的机会，刘烨听完他的话，没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原本想问问陆浩宇的事情，却又怕问的问题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反正陆浩宇的事自己迟早会知道的，也不急于这一时。杜斌见刘烨没有什么话要说了，就转变口气安慰起刘烨来：“你不用把这件事放心上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连学校都回不去的，毕竟那是一个充满天真纯洁的地方，你放心，既然是警察把你带过来的，我就会再如数把你送回去。”刘烨抱以感谢的回敬给他一个微笑，心里却在苦苦叹息，不知道那些爱挑事的学生能放过这么一条精彩的新闻吗？

    “你们听说了没有，414的刘烨就是那个杀人凶手，哎呀，真没有想到，学习这么好，嫉妒心那么强。”洗浴间里吵闹的声音被这么一句突如其来的新闻打断。“嫉妒？不可能吧，怎么说人家也是全校第一，他还嫉妒谁啊。”站在最里面的一个男生把水笼头关上，还没来的及漱口就横言相问。“学习好怎么了，学习好的人都是变态，他们为什么学习好，就是因为他们嫉妒心强，谁比他们考的分数多了，他们就会记恨谁。”“就是就是，以前的时候我们班那个也是，只要你考试考的比他好了，他就发疯般的学习，有的时候连觉都不睡呢，你说变态不变态。”“可是，他为什么要杀人呢？”“不知道，反正警察把他带走了，我们就等结果吧，明天应该就知道了吧。”“你们这群人，无聊不无聊，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小心遭雷劈啊。”林晓翡刚好经过洗浴间，听到里面的人在谈论414的事情，而且还聚在一起搞传言，一时耐不住性子，踏进洗浴间就开口大骂。里面的人先是一怔，然后又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你是谁啊，我们说话用你管啊。”“就是就是，什么叫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啊，我们这可是言论自由。”“你算哪根葱啊，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林晓翡要个头没有个头，要智慧没有智慧，小脾气又被这些人给挑起来，又想破口大骂，这口还没张开，整个洗浴室里变成了黑色。

    洗浴室里没有一个人敢吱声，几个大男孩被这突如起来的变故吓的不行，逗留了一阵，虽没再有什么变故，却个个都抱头鼠窜。

    吴寞把电闸盒盖上，转身隐匿在黑夜里。

    “不行，我得回去，杜警官，你能不能先送我回去。”刘烨从椅子上站起来，把纸杯放在杜斌的办公桌上，急切的说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着急的回去呢？”杜斌也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让刘烨这么担心。“林晓翡，我的舍友，他还在宿舍里，我怕他一个人在里面害怕。”刘烨依旧急切的说。听刘烨这么一说，杜斌长舒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不就是你的舍友嘛，没事的，里面不是还有个叫吴寞的吗，他们两个在呢，不用担心。”“不，杜队长，你不知道，吴寞一般晚上很晚才回来，大早晨天不亮他就又走了，根本指望不上他照顾林晓翡，林晓翡还是小孩，他肯定吓坏了。”“没事，这样吧，我给你们的宿舍管理员打个电话，让他派个人去陪林同学。再说了这么晚了，你若回去也不是太方便，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去。你看好吧。”刘烨没说什么，他知道杜斌的用意，才把抓进来不可能这么快就放了，最起码得过了这一夜，就算放，其他人也没有意见，毕竟审问了一个晚上，确实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不放人也就是警察理亏了。

    这个晚上对于刘烨来说是最漫长的一个夜，一整夜他都没有睡着。他还担心着林晓翡他不知道林晓翡能不能承受的住这个打击，三个人了，这是第三个人死了。林晓翡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到底能不能熬得过这么一个黑夜。吴寞，对，吴寞呢，他能不能发发慈悲在宿舍里陪林晓翡一晚上，哪怕不说话，仅是个睡个的，当个伴也好啊。越是这么想刘烨越是不安，心里虽是着急却也无奈。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连早饭都没吃就央求杜斌把自己送回去。下了车，刘烨一路小跑奔到宿舍里。

    林晓翡满面死灰的坐在刘烨的床上，一脸的憔悴，看得出来他一夜没有合眼，眼里的血丝清晰可见。刘烨的泪落了下来，上天真得很不公平，自己祈祷了一夜却没有换来上天的怜悯，这个吴寞肯定没有回宿舍，要不然林晓翡怎是这般精神恍惚？

    “林晓翡，你没事吧。”刘烨坐在林晓翡的身边，开口问道。“没事，刘烨，我想了一夜想明白了，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所谓的鬼就是自己的心魔，以后我再也不怕鬼了。”林晓翡假装坚强地一笑，却笑得让人心碎。刘烨不知道林晓翡为什么这么说，这么说的用意何在，他拍拍林晓翡的肩膀说：“晓翡，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怪事了。”“刘烨，你不用担心我，昨天晚上我很好，有叶清枫陪着，还有吴寞伴着，我什么事都没有遇到。现在我知道了，你们大家都对我很好，我非常感谢你们，尤其是你，刘烨，自从认识你开始你就像哥哥一样关心着我保护着我。”林晓翡说着泪就落下来了，刘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泪还有他说的话弄的不知所措。林晓翡抹一把泪咽口唾沫继续说：“你们对我的好，我永远记在心里，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一定会帮你们。”说到这，刘烨似乎知道林晓翡要做什么，他不相信，一起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一起走过这么多路难道他就真得坚持不下去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想跟大家一起面对困难了吗？难道你想临阵脱逃了吗？”林晓翡没有接刘烨的话茬依旧说自己的：“我要走了，回家去，面对该面对的，我已经考上大学了，这也算是对得起我妈了，这也是我该面对她的时候了，她活的好好的时候我没有照顾过她关心过她，我不想等她死我再后悔，我要回家照顾她去，我要趁现在我还活着好好的尽一份孝心。”“不，林晓翡，最好的孝敬不是能否亲自照顾她，还是要照顾好自己，只有照顾好自己你才能去照顾别人，况且伯母是希望你好好学习，你要是走了，不念书了是真得愧对于伯母啊。”“不，刘烨，你不用劝我了，我决定了，我要走了，这个大学我不念了。我不想和他们有一样的下场。至少留着一条命要比没有命强得多。我不想死，我还有好多事没做。”林晓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刘烨也失声痛哭，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能够留住林晓翡，或许真如林晓翡所说，离开就是最好的归宿。至少活着要比什么都珍贵。死，谁都不想死，但，活，也要活个精彩出来，幕后的导演者，我一定会抓住你，让你在世人的面前受到惩罚。

    林晓翡拎着行礼回家了，陆浩宇也永远回不来了，宿舍里还有一个吴寞，可这跟没有人还有什么区别？不过，刘烨还是挺感谢吴寞的，毕竟他还陪了林晓翡一晚上，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总之这份心刘烨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