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话：那不停闪动的光芒（2）
水星之梦 第五十六话：那不停闪动的光芒……（2） . 亚伊的留言：「沙耶，所谓的可能性是什麽样的存在呢，如果说99％的话，就保证一定会成功吗，那麽如果只有1％的话，就一定会失败吗？今天我在书里头看到这样的字眼，突然不由这样想着，总觉得所谓的可能，应该是更加抽象，更加美丽，更加鼓舞的字眼不是吗，但如果带上数字的话，总觉得这样……有些寂寞呢。」 ……………………………………………………………………………………………………………… 所谓的赝品是什麽？ 那即意味是假货、仿造品、丧失创意的模仿物。 即便是几乎做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让人根本无存分辨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但往往到了最後被拆穿真相时，人们皆毫无例外地将前一刻还捧在手掌心的假货给抛开，然後用着赞叹的目光又或是言语，来替真货环上一层又一层炫目的光圈。 而这也是，再理所当然也不过的事情，根本不值得一一大惊小怪。 这点道理，相信任何人都知道，而身为大暴发户的沙耶˙M˙美第奇更不可能会不清楚如此的游戏规则。 同样地，居住在这颗特别的星球、这座特殊的城市的光头大叔，又怎麽可能会不清楚这话语的涵义。 因为，光头大叔并非是头次听见。 因此，光头大叔并非是头次争吵。 但，每每到了最後的时候，这名年过半百的光头大叔，还是不由会因为自己所说出的话语，内心所浮现而出的画面……重重地、不停地，独自叹息不已。 只不过，这一次却跟往常有些不同。 因为，此时这间放满了展览商品的房间，并非是只有光头大叔一人，而是多了另外一名小小的听众。 但她，这名小小的小女孩……此时，却什麽也没有做，也什麽也没有去说，就只是默默地，一口接着一口，将那水晶小碗内的冰淇淋一一放入口中，轻轻咬着。 大大的展览间。 小小的待客间。 顿时，陷入一片奇异的吵杂。 并没有人来大吵大闹，整个客厅所有的只是挂在墙边的时钟声、光头大叔略沉的呼吸又或是叹息的声音，以及沙耶那银质汤匙跟水晶小碗轻轻碰撞而出的清脆响声。 这些明明都不是什麽特别引人注目的声响，但也不知为何，却不停在这房间环绕在环绕，久久不曾退去，宛如这是在保持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平衡一般。 只不过，这样微妙的平衡并没有维持多久的时间，当沙耶将最後一口冰淇淋送入口中，银匙又一次跟水晶碗彼此碰撞，而这就宛如是道信号声般，带来了变化。 当然，说是变化，还是稍嫌夸张了，毕竟也只是刚刚不知是保持沉默，还是略略叹息的光头大叔，那带着少许好奇的话语声罢了。 「你很奇怪，小女孩。」 「我知道，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了。」 「通常来说，听到我刚刚的话，以及还知道我跟弟子才发生争执不久，一般像你这样年纪的小女孩，不大都是会出现慌张、不安，然後在急急忙忙地用不多的词汇来安慰我这看起来很寂寞的老家伙。」 「你希望我这样做吗？」沙耶看着身旁的玻璃装饰，头也不抬地回应道。 「怎麽可能！」似乎是听到相当合乎自己心意的答案，光头大叔原本还微微下垂的嘴角，也在这时候不着痕迹地向上翘了一翘，接着又随意地打开其中一个柜子，将里头无数个小抽屉给全部开启，「只不过，你还真的一点也不像小女孩呢，至少跟我那个孙女完全不同。」 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柜子跟抽屉，光头大叔根本毫不在意，只是在里头翻翻找找，将一个又一个的隔离袋给打开。 「该不会，你是哪位不知名的大人物吧，哈哈。」 「如果，真是这样，那又如何呢。」 「那就令人更加好奇了，对於你们这些大人物的眼中，所谓的赝品到底是什麽样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刚刚沙耶的回答颇合光头大叔的心，因此这时候所说的话题也比前一刻还要放开许多，甚至还多多少少带着微微的调笑之意。 但，这光头大叔却怎麽也没想到自己所说的话，却在某种程度上是应对了，更没想到的是，沙耶还颇为认真地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就连刚刚还在手中把玩的马型玻璃也放回原处，而小小的脑袋也微微垂下，任由长长的发丝将那满是沉静的侧脸给稍稍掩盖。 「随意说说就好，别想太多。」 看见眼前那小女孩还真的颇为认真的思考着，一旁拆着隔离袋的光头大叔也不由得愣了一小会，随即摇了摇头，笑了一笑。 只不过大叔的话才刚落，沙耶确立刻抬起头来，用着那对蓝色的大眼睛，认真且直率地看向对方。 「没有任何的意义。」 「哈？」 「没有任何的意义，所谓的赝品。」 「……嗯。」 光头大叔的动作微微顿了一顿，但很快又偏过头，继续埋头找着抽屉的事物，完全不理会沙耶所投射而来的目光。 「这就是你的答案。」 「不。」沙耶摇了摇头，眼中的目光依然直视大叔的脸孔，「这应该是说，是你所给出的答案。」 「我给的答案？」 「正确来说，应该是说，是你所希望我所说出来的答案。」 「……」 「你所希望听见的，赝品并没有存在意义，伪物仍旧是伪物，仿冒成不了真的，如此理所当然的话语。」 「……我不懂。」 「你所希望的，想由他人口中说出的，如此的言语。」 「我才跟门下的弟子吵了一架，就因为这个。」 「那也是你所期望的，他只不过是回应罢了。」 「如果这真是我期待的，那麽正在制作这些的我又算什麽，那岂不是在自打嘴巴。」 「的确如此，虽然我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了什麽，但大叔的确是这样期望，并且还持续这样影响他人。」 「……」大叔的动作终於停了下来，似乎是找到想要的事物，又像是在思索些什麽般，从隔离袋所取出的玻璃饰品也静静躺在那双粗糙的大大掌心中，「……还真是严苛，看来我真的遇了位大人物。」 侧过身，低下头，光头大叔这时候认认真真地看着眼前那名身高还不到自己胸口的小丫头，脸庞上那原本该说是爽朗或是豪迈的笑容，这时候也微微泛起一丝丝的苦涩之类的情绪出现。 「所谓的伪物有可能会取代真品？」 「不可能。」 「那你认为，仿冒的存在有机会超越真品吗？」 「不可能。」 「哈……既然如此，所谓模仿的城市跟产物，也自然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不，可，能。」 「果然如……」原本还想点头的光头大叔，才说到一半，立刻就惊觉不对，满眼愣然外加愕然地看向那一脸理所当然的小女孩，「你刚刚说什麽？不可能？」 「是的，不可能。」 就像是在说着一加一等於二般，那样理所当然的态度，沙耶大小姐此时颇为高傲的看向眼前这名年纪是自己好几倍的光头大叔，完全不顾忌彼此间的身高差距，用着宛如俯视的目光，高高在上的望向对方。 「那是不可能的，你所说的毫无意义。」 …………………………………………………………………………………………………………… 跑出来了。 从师傅那里跑出来了。 年纪轻轻，有着稚嫩脸孔的男人，在不知不觉之间慢慢走人来人往的圣马可大广场，看着眼前布满各色旅客的大广场，几乎是理所当然地，他直接就走到一旁水道的岸边，缓缓坐在堤防处上。 脸孔，依旧面无表情。 内心，仍然纷乱不已。 几乎想要大吼！ 几乎想要嘶喊！ 对着眼前这些旅客。 对着这些搭乘着宇宙航空船，度过星之海而来到此处的旅客。 他想质问。 他想愤怒的质问。 他想满是激动的一一质问。 为什麽！ 为什麽要来到这里！ 为什麽来到这里，却又不肯承认这里！ 为什麽来到这里，却又不肯承认，同时还要将一切的一切都给彻底否认！ 这到底是为了什麽！为什麽可以这般毫无道理的践踏他们！ 他想质问…… ……但他，并没有行动。 这并非是常识，约束了他。 也不是法律，压制了他。 就只是……有所期待罢了。 连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期待。 「搞什麽，我还真是个半调子。」缓缓抬起头，恰好发现马可波罗宇宙空港就在前方的不远处，隐隐间还能看见门口的踪影，「这样下去，当初我下定决心从地球来到这里，岂不是变成了一场笑话了。」 翻起自己的手，徒弟想要找些什麽，但不管如何，怎麽也不可能会从空无一物的掌心中，找到些什麽的存在。 但，他依然再看着，持续再看着，然後…… ……唇，动了动。 「说起来……」 掌心，紧握。 紧紧，捏住。 「……我还欠人个饰品呢，师傅家的小丫头。」 穿梭艇缓缓降下－－ －－在马可波罗宇宙空港。 ………………………………………………………………………………………………………………………………………………….. 沙耶的留言：「记得以前我们曾经聊过，所谓奇蹟的价值，那并非是特别难以理解的事物，而是一种长期不停且持续陪伴在我们身边的存在，虽然这样说很奇怪，但是在这片广大网路中，我碰到了亚伊，那这样的话，不也就碰触到了那连1％也不到可能性，这简直就是种奇蹟的存在呢……虽然有些离题，但我是这样认为的唷，亚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