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话：那小小的偶然呢
水星之梦 第五十四话：那小小的偶然……呢 . 破产危机。 这可以说是距离沙耶最为遥远的一个名词，毕竟这大小姐此时所有的财富来说，与其用数字来形容，到不如说是种概念，支撑着世界经济体系的一环，因此当她陷入危机的时候，恐怕也就是全世界经济大崩溃的时代来临了吧。 只不过沙耶没机会碰到，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会没有机会，尤其身在股票这用国家以及世界作为规模的超大型赌场来说，更是在每分每秒承担着无数的笑与泪。 赚进大把金钱的狂喜。 散尽家财的无比悲恸。 作为在股市起家的沙耶来说，这点程度的悲欢离合，她早就看了习惯，甚至已然习以为常，要是哪天交易所就连阿猫阿狗，提着菜篮的欧巴桑都能从其中赚钱的话，那才应该感到惶恐不安呢。 只不过，也不知为何，最近总有人会把这个名词跟自身放在一起，就像是呼应节庆的大拍卖一般，将两个完全不搭嘎的东西，放在一起促销的感觉，就如同奶粉跟痱子粉一起搭配贩卖。 虽然这只是可有可无的小事，但被人每天用同情且怜悯的眼光看待，总是让人感觉特别的不愉快。 转身，回头，看向正劝诱自己改行加入领航员的蓝华姊姊，刚刚似乎正提到去哪里接受基础训练会比较合适…… 「小家伙，你觉得如何，虽然我们姬屋也很欢迎，但不得不承认橘色行星对於新人的教导比我们完善多了，如果你去那里的话，一定会受到相当完整的教育环节。」 蓝华一边说着一边点头，似乎相当满意这个提案的样子，虽然人就在一旁的沙耶也跟着脸色越来越古怪，但正说的兴起的她，却是一点也没有发现，反而还低下头，双手搭在身边那孩子的双肩，眼神充斥着真挚的情感，静静地看向对方。 「怎麽样，小家伙，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们现在就去拜托雅典娜小姐，她一定可以想办法的！」 「呃……」 「真的不行的话，还可以找晃，她人脉很广的！」 「这个……」 看眼前的蓝华姊姊越来越激动……不！应该说是激昂的模样，说真的，沙耶真的有些被吓到，虽然没有出现到退几步的经典场面，但也愣了一愣，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都被对方的气势给压倒。 「如果、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我们就一起去拜托艾莉西亚吧！！」 越说越夸张，沙耶已经有点担心她下一刻会不会把伍迪先生或那个马尾晓也给扯了进来，所以已几乎是瞬间，想都不想地，直接反握住蓝华姊姊的双手，好让他那跑过头的情绪给稍稍拉了回来。 「冷静一点，蓝华姊姊……」 「我、我一直很冷静啊。」 「是吗。」微微叹了口气，但沙耶也没打算在这点继续跟蓝华姊姊做什麽争论，反而只是稍稍握紧对方的手，随即用和缓但确实的语调，慢慢说道，「虽然我很感谢蓝华姊姊的好意，但我目前可没有任何转职的打算呢，所以还请你放心。」 「可是，小家伙你的……」 欲言又止，蓝华似乎想要说些什麽，却又迟迟不敢开口，完全将上一刻的强势给抛得远远地。 但蓝华虽然不说，但沙耶也无须去刻意去想，就猜到对方想要说些什麽，毕竟要猜到实在太简单了，只要打开电视就能知道，在这个新闻就等於娱乐的时代，哪怕是相对刻版的财经版，也不时出现各式各样的八卦……尤其是在目前这段经济微微开倒车的期间，更是什麽莫名其妙的影射都能变成新闻。 自然，身为世界经济的重要角色，却又长期不在地球露面的沙耶大小姐，自然受到八卦记者们的衷心热爱，而记得前段时间的电视节目似乎就是在影射月面都市的股票涨跌问题之类的…… ……结果，还真没想到他们可以往破产的方向延伸。 单单就这点来说，沙耶还挺佩服他们那充沛的想像力地，甚至认为如果将那间杂志社改成出版社的话，或许会更加赚钱呢。 好吧，回家就将那家杂志给买下来好了！ 简单就做出收购目标之後，沙耶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随即又抬起头，朝向眼前满是迷惘的蓝华姊姊看了过去。 「哼哼，想要我破产可是没有这样简单的唷，所以请放心吧。」 「真的吗……」蓝华明显还是有些疑问。 「当然罗，是怎麽了吗？」 「嗯，因为最近小家伙你有些怪怪的。」得到沙耶连续两次的确认之後，蓝华这才放松许多，轻轻吐了口气，将原本藏在胸口的烦闷给缓缓释放出来，「所以看了最近的节目才觉得会不会是真呢。」 「怪怪的，我？」 「是啊。」 「怎麽说？」 听见沙耶的问题，决定去附近面包铺的蓝华，这时候先是放缓脚步。随即转头轻轻地笑了起来：「因为，最近很少看你特别拿工作出来了呢。」 「咦？」 愣了一下，沙耶似乎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但偏了偏头，想了一想，似乎还真的是如此，最近的确很少将工作带出来，或者又该说是生活的重心出现巧妙的改变。想到这，沙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丝丝笑意。. 「最近，有好玩的事呢。」 看见蓝华姊姊已然走入面包店，沙耶自然也跟上脚步，缓缓跟着踏了进去。 「胡桃面包，野餐似乎也不错呢，呵呵。」 ………………………………………………………………………………………………………………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在这艘渡轮上看见她。 从好几天以前，自己熟悉的位置突然多了一个人，总是霸占着最爱的窗边，虽然前边的位置依然可以看见海景，但多了一人来分享，让总是习惯孤身的自己，还是有些难以习惯。 虽然大可以避开这个时段，但因为某些原因，以及不肯认输的习性，还是让莉丝丝毫不打算放弃。 顺带一提，莉丝就是少女的名字，有着一头卡其色的长发，年约15、6岁，正是要升上高中的年龄……而事实上，她也的确在今年考上了位於浮岛上头的某知名学府。 因此，这段开学前的时间也是莉丝重要的时光。 虽然浮岛距离新威尼斯并没有多少距离，即便是想要当天往返也是行的通，但是对於头次离家的少女来说，却是相当重大的问题。 而莉丝所选择的方式，就是搭乘从小到大一直搭乘的渡轮，一天又一天，打算静静看着这座从小到大陪伴着自己的水都。 也就因为这样，当发现自己熟悉的座位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时，除了惊讶之外，或多或少也还是有着些许的不满藏在其中。 当然，这份不满，怎麽也不可能发作的，就算莉丝在怎麽不知世事，她也清楚这渡轮是大众交通工具，并非是为了她一人所设立的事物。 只不过，一份小小的失落感，还是莫可奈何地在内心载沉载浮，怎麽也退不开，离不去。 但就算如此，莉丝依然每天保持着同一时段，来到这艘渡轮报到，似乎也是理所当然地，都会在同一个位置上，发现那总是占据自己过去位置的小小身影。 几乎是每一天、每一天，没有任何的改变，对方总是早了莉丝一步，将那个靠窗的位置所占据。 或许，也因为如此，又或者该说是好奇，渐渐地，莉丝开始注意那总是坐在角落，靠窗位置的小小身影。 她的身材很娇小、很娇小，坐在椅上的双腿根本没办法及地，只能在半空中摇来晃去，与之相对的还有那头亮眼的金发，也不知道是被太阳所反射的结果，还是本身的颜色太过亮眼的缘故，简直是在每分每秒都闪耀着令人吃惊的光彩，如果接近观察的话，更能发现那浓密的金发保养的相当地好，完全找不到任何的分岔，每根发丝都保持着水润的光泽。 还有小女孩那身衣物，看似简单的裙装，如果不是父亲是童装设计师的话，恐怕也很难注意那身低调之下所潜藏的奢华，而且还是每天都换不同的装扮，想想都可怕。 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无误，虽然也不知道有这样家世的小女孩出现在这样的渡轮有什麽目的，但莉丝也没打算去问，只是在看着窗外海景色时，不时偷偷观察个一小会的时光罢了。 就只是小小的满足好奇心，如此而已。 渐渐地，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每天上渡轮的目的，也慢慢从跟这座城市告别，转变成观察着这名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野生大小姐的生态。 虽然这样讲很失礼，也颇没有淑女风范地，但这名大小姐还真的出乎意料的有趣！ 虽然看似面无表情（？），全身上下还释放着『生人勿近，死人滚远』的气场，每次都将上了渡轮就会疯玩的小孩给震慑住，让那些孩子可以乖乖的坐在椅上，让船舱之内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安宁。 而每当这时候的时候，那张总是找不着任何表情的小脸，都会隐隐透出『逃过一劫』的字样，虽然没有说出来这话，但也不知为何，莉丝就是认为如此。 偶尔，过了几站的渡轮，人会特别地少，有时甚至只会剩下莉丝跟那小女孩两人在船舱之内，每每碰到这时候，那看似大小姐的小女孩，总是会从包包中拿出一条巧克力，然後偷偷观察左右，确认周遭没人看过来之後，这才像是小动物般，轻轻捧起零嘴慢慢咬了起来。 好几次、好几次，莉丝在那个时候跳出去，好来吓对方一跳，但最後往往还是放弃了，虽然很想报复对方总是将自己的位置给抢走，但每次看见那张小脸的各式各样的神情，似乎也在某个方面感到微微的满足的说。 「这样也很有趣呢。」 轻轻笑了一声，跟往常一同的时间，莉丝带着些许愉悦的心情，踏着轻快的步伐迅速跳上渡轮的船身，打开底下客舱的大门。 「那孩子今天一定又……咦！？」 客舱还是客舱，并没有任何的改变，里头的客人并没有爆满，但也没有一个也不见，就只是三三两两的散落在各个角落，各别好动的孩子则是走廊跳上跳下，满是兴奋的样子……这，就跟平常没有什麽两样，跟记忆中的客舱完全一同。 但，却又跟平常不同。 那个角落…… 那个靠窗的角落…… 那个总是被占据，抢也抢不到的角落…… ……空无一人。 缓缓地走了过去，手轻轻搭在椅背上头，莉丝神情略略复杂地看着窗口，那是她很久没从这个角度看见的景色，却没想到在这一天，在这准备前往浮岛的前一天，又再一次看见了。 但，确一点也没有高兴的心情。 一点也没有，真的。 「也是呢，就连交谈过也不曾，又怎麽可能知道我今天想要找她。」 略略地笑了笑，莉丝轻轻坐了下来，但并没有坐在靠窗的位置，而是轻轻搭在一旁的椅边，似乎就像是刻意要将这位置给空了出来，好来等待不知何时出现的友人。 低鸣声。 碰撞声。 熟悉的声音，渡轮就这样伴随着摇摇晃晃的触感，慢慢地驶出港口。 而在莉丝旁的位置，依旧没有任何的人，仍然是空荡荡的，找不到任何的事物。 而坐在一旁的莉丝，也什麽都没说，只是将早已准备好的水瓶取出，将在家中带来的麦茶，慢慢倒入杯中，轻轻沁了一口。 伴随着沁凉的饮品，船身也摇摇晃晃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不停地前进着，朝向这座布满水的都市，绕起一圈又一圈，永无止尽的旅程。 雨的味道，缓缓从窗边洒入。 风的味道，洋溢出一抹水气。 很快地，阳光稍稍被其遮掩，阴云慢慢占据天空的一角，浅浅的雨丝，慢慢落在宽广的海洋以及广阔的城市之上，同样地，漫游在海上的渡轮，同样也在朦胧的雨中，缓缓行进。 昏昏沉沉、摇摇晃晃，如此午後的时光，总是让人特别想要昏睡，完全不用特意数羊，莉丝就这样在那座位，静静眯起双眼。 …… …… ……阳光。 温暖的气息，在脸上轻轻攀爬着。 眼皮微微颤动，熟睡的精神缓缓苏醒。 「……睡着了吗。」 「嗯，睡得很熟唷。」 原本只是自我低声的呢喃，却没想到会得到他人的答覆，意识到这点之後，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莉丝连忙惊醒过来，整个人几乎要从椅上跳了起来一般。 但，也只是几乎而已。 或者，又该说是当想要跳起身时，却看见那原本理应空无一人的座位，多了一道身影－－ －－那有着一头长长金发，小小的女孩。 她，什麽时候来的？ 她，为什麽突然跟自己搭话？ 她，为什麽态度这样自然？ 总总的疑问，塞满莉丝小小的胸口，但却一句话也说出来，并非是不知该怎麽问，也不是因为慌张而感到担忧，而只是一块突然递向自己的面包……洋溢香气的胡桃面包。 「很好吃的唷，是刚刚才出炉的唷。」 也不知道是面包的香气太过诱人，还是刚刚睡醒的脑袋太过空荡，莉丝最後也只是呐呐地接过面包，小口小口地咬着。 「真的很漂亮呢，从这里看过去的风景，总是可以将整个新威尼斯给看在眼里。」 突如其来，小女孩如此说道。 莉丝微微点了点头，因为她也是这样认为，轻轻笑了一笑之後，又将放在一旁包包的水瓶取出，只不过这次拿的却不再只是一个杯子，而是将特意所准备的另外一个杯子也拿了出来，轻轻倒入满满的麦茶，递给就在一旁的女孩。 「这是面包的回礼。」也不给小女孩有反驳的机会，莉丝直接就将杯子放入对方的手中，然後同样也看向雨後的窗景，「也不知道下次什麽时候可以看到这样景色，明年的夏天吗？」 虽然随时都可以回来，但要向现在这般悠闲地在渡轮打发时间，如此的机会恐怕也只剩下寒暑假才有了。 「嗯，就这样吧。」冷不防地，身旁的女孩突然这样说道。 莉丝有些反应不及，愣愣反问着：「咦，你说什麽？」 「明年一起吧，在这艘渡轮。」小女孩就像在说着理所当然的事情，还认真地点了点头，慢慢地说道，「到时候，我一样会带刚出炉的胡桃面包，就麻烦你也再带一趟同样的麦茶吧。」 「咦……？」 「好吗。」 「……呃，可是。」 「那我们就这样约定罗。」 该说是小女孩霸道，还是该说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只见她这时候直接伸出手来，将自己的尾指轻轻钩在莉丝的尾指上。 两只同样纤细、白晢的手指，彼此缠绕。 「听说，这是订下约定的仪式，所以不可以违反呢！」 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望了望小女孩满满认真的脸孔，也不知为什麽，莉丝突然很想笑，很想要高声大笑，那并非是嘲笑，更不会是嘲讽，而是将这段时间，因为即将离家的担忧跟害怕所累积的情绪，化做动力的笑声。 但，莉丝并没有笑出口。 她所做的只有回应，认真的回应，全心全意的回应。 「嗯，我一定会的，冰冰凉凉的麦茶，会准备一整壶的唷。」 「我会好好期待的。」 彩虹，轻轻架起一座桥，从大海的彼岸，到了尽头的新威尼斯，中途同样也抵达在半空中的浮岛。 世界，恍惚，染上七种色彩。 …… …… …… 踏上浮岛的莉丝，突然想到些什麽，缓缓回头，看向就在自己脚底，看似不远的新威尼斯。 「啊，到了最後，还没问那孩子的名字呢。」 不只是她，就连那孩子也同样不知道莉丝的名字。 但奇妙的是，莉丝却相信，隔年的夏天，一定也会在那艘船相遇的，跟那个有些奇妙、有些好强、有些傻傻的可爱女孩再次相遇。 或许，到时候，又会给自己什麽惊讶呢。 想到这，莉丝不由更加期待了。 风，在吹。 落叶，随风落去，从浮岛，朝向广阔的大海展翅。 「我来了，新生活。」 …………………………………………………………………………………………………………… 沙耶的留言：「有时候，该怎麽说呢，在不期然之间的相遇，总是让人特别吃惊，而在那时候所立下的小小约束，似乎也格外有魅力呢，虽然只是随口的话语，但还是让人想要满心的期待……呵呵，这还真不像是平常的我。」 . 亚伊的留言：「呵呵，跟平常不一样的沙耶吗，虽然是这样说，但我觉得还是没有什麽不同呢……我也很期待唷，下次跟沙耶，还有大家见面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