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八章 虚无幻灭
紫袍老者贺狂乃是冷月宫的七大护宫护法之一，实力非比寻常，却被虚空之中莫名多出来的巨臂捏碎了头颅，由此可见来人的实力何等的惊人。 吴哲的心思一沉，冷冷的注视着捏碎紫袍老者的那只粗大的手臂。 巨臂之后的空间一阵奇异的扭动，一双有若水桶般粗壮的大腿探了出来，紧接着是壮硕结实、肌rou分明的躯体，在构架出一副巨人的身躯之后，最后从虚空中探出一个光秃秃的脑袋。 这脑袋的两侧有一对肥大厚实的耳垂，宛若西天菩萨一般，上面还挂着一对金光闪烁的大耳环，五官分明如刀削，一双眼睛紧紧的闭着，但即便是这样，吴哲依然能够从那双闭着的眼睛中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绝对的高手！ 仅凭巨汉凝立不动的气势吴哲便能感到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而这股气息往日只有在一些寥寥可数的强者身上才出现过。 “你是吴哲？” 巨汉睁开眼来，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低问，双眼之中一片混沌，仿佛两团灰蒙蒙的雾气。 吴哲心中一沉，想不到这大块头是来找自己的，他很想回对方一句“你找错人了”，但是转念一想，这些强者往往都有能够确认自己身份的证据，因此抵赖只怕是毫无用处。 看着对方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一场恶战只怕是在所难免了。 吴哲心底暗自一叹，朗声回道：“不错，正是在下！” 巨汉的瞳孔之中的灰色雾气微微的一蕴，荡出一个六瓣的花纹形状来，霎时间，整个圆洞之中的空气都为之一震。 “精神风暴” 吴哲瞳孔微微的收缩，映射出两个微小的十字星图案，图案显出之时，吴哲周身五米之内的空间立时固若金汤，圆洞之中的空气风暴根本无法波及进去。 巨汉的神色如常，并不以为意，似乎吴哲的反应早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沉声又问了一句：“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么？” 吴哲眉头一蹙，巨人的问话有些云里雾里的，让他一时弄清楚其中的意思。 他仇家太多，这一点，吴哲无须否认，虽然一直秉承着低调的风格，但两年不长的光阴下来他还是结下了不少仇敌，噩念尊者、“红宫”大长老、光暗尊者、以及金魅等人。 这些人无一不是顶尖高手，无一是好相与之辈。 巨汉很可能是其中一方势力的手下或者请来的高手，但吴哲并不能确定。 巨汉看着吴哲一脸犹豫的神色，只是冷冷的说道：“我是来个血魅报仇的。” 话音落罢，巨人的身躯犹如一尾轻烟般消散在石洞之中，无踪无迹。 吴哲心中一惊，却发现整个石洞之中仿若失去了巨人的踪影，就连气息也消散的一丝全无。 “怎么可能？” 这是吴哲第一次无法感念到对手的存在，诧异之间，吴哲袖中的命运纸牌忽的弹射而出，方向正是脑后，吴哲立刻不假思索的身躯一纵，飞掠向身前五米之外的空间，快的带出一条长长的青色残影。 于此同时，吴哲飞身纵出的瞬间，一团气雾无声无息的融化开来，这融化非比寻常，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融化，而是如同空间给吞噬开的一样，诡异非常。 “嗯？不错，居然能躲过我的‘无心一击’，难道血魅不是你的对手。” 气雾融化开来的方位向后半米处，巨汉的身躯又象是从虚空之中冒出来的一样，双眼微眯，冷冷的望着身前不远处的吴哲，那神情仿佛一只野狗望着灰兔般不宵而又凶残。 吴哲同样用清冷的目光回视着对方。 “阁下的功夫很高明，但如果仅凭这些本事想对付我，只怕很难实现。” 右掌一翻，滔海雪麒枪立时崩现在手掌之中，而且直接是第二形态。 刹那间，圆洞之中冰雪大作，能够冻彻人心扉的寒气一下子蔓延开来。 原本洞中是有三个人的，但除却吴哲和后来的光头巨汉，紫袍老者贺狂已然身死，尸体冻僵在圆洞之中，变作了一尊冰雕，而仅剩下的那个人也是冻得浑身瑟瑟发抖，蜷缩在圆洞的一角。 巨汉冷冷的扫了一眼吴哲手中的滔海雪麒枪，面色微微一变，意味深长的说道：“不错，居然是五大神兵之一，正好我差一把兵器，拿来给我吧。” 大手一张，一股淡淡的几近透明的雾气便随之涌了过来。 吴哲的瞳孔顿时收缩成线，带有十字星图案的瞳孔飞速的旋转起来，这千分之一的瞬间，他已然探视出这片透明雾气的运行轨迹。 如同蛇一般扭曲快捷，所过之处的空间纷纷被吞噬消融，化作一堆虚无，无法无念的虚无。 吴哲不敢怠慢，这股力量是他从未遇到过的，诡异无比，一念之间，手中的长枪轮转如圈，一连带出数个冰雪圆盾，遮挡在这股能够吞噬一切化作虚无的空气之前。 寒冰冻气，出自于天上地下寒冰之源的冰雪麒麟的寒冰冻气是能够冰封一切的寒气，就连空气也不例外。 可这一次，以往无所不能冻结的寒冰冻气却是失效了。 淡淡的几近透明的雾气依旧缓缓的向前推移，而且轻易的便突破了第一层的冰雪之盾，而且继续畅通无阻的向后吞噬下去。 “怎么可能？” 吴哲心神一震，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局面。 巨汉面露不宵之色，淡淡的说道：“能够阻挡我‘虚无之气’的人，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吴哲，你受死吧。” 那股虚无之气看似缓慢其实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瞬间就已铺至吴哲的身前，就在此时，吴哲深吸一口气，左手按在了额头之上。 霎那间，一道淡淡的黑色光影掠过吴哲的额头，紧接着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怎么可能？” 这次轮到巨汉大吃一惊了，就在他错愕之间，蓦地身后显现出一个通体黝黑的身影，手掌倒刺横立的长枪一挺，便径直的刺向巨汉的后心之上。 这一枪无声无息，快若光火。 只是一眨眼不到的功夫便从巨汉的身躯之中透体而过。 旦料想中血液飞溅的情况并没有出现，长枪透体而过，居然没有带出一丝血rou，大汉的身躯就如同一阵尘雾般散了开来。 “嗯？好古怪的铠甲，居然能够‘瞬间移动’？” 巨汉的身躯扩散开来，象片沙雾般挪向远方，又悄然凝聚成形。 吴哲心中一震，想不到这巨汉的身躯竟然如此古怪，但大敌在前容不得多想，此刻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让巨汉回过神来。 打定主意，吴哲手中的滔海雪麒枪立刻舞动的如同漫天花雨似的，整个洞中到处都弥漫了狰狞的枪影。 巨汉的身躯立时被碎成万千碎片，但又在顷刻之间凝聚成形。 “吴哲，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我的身躯是无构成的，我所修习的并非是人间功法，虚无之气又岂是凡俗之物能够破解的，你即便挥动数万次也无法将我的身躯碎灭的。” 巨汉的身躯在漫天的枪雨之中若现若现，不停的聚散分离但就是无法被毁灭。 吴哲也不废话，左手一挥，一团白色的光火立刻浮现于手掌之上，“轰”的一声射了过去，砸在巨汉的头顶间。 “黄泉白焰”，能够燃烧一切的黄泉神火，吴哲有理由相信巨汉难逃覆灭的下场。 可惜，巨汉的身躯不过微微一滞，很快便又蕴散开来，无所不摧的“黄泉白焰”就犹如一团尘埃般，将地面溶出一个深邃无比的孔洞，坠落不知所踪。 巨汉的身影在圆洞之顶凝聚而起，望向吴哲的眼神带着一种俯瞰藐视的意味。 “我早说过了，这个世界的功法与物体无法伤害到我的，虚无乃是一切的源头。” 吴哲的心中前所未有的震惊，这样古怪的能力是他未曾遇过的，即便在此时召唤出罡灵与灵兽，只怕也无法与对方抗衡，一时间，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巨汉心中得意非凡，一双灰色无瞳的眼眸中折射出狰狞的光芒，双手高举过头顶，掌心处有一团透明的光球在酝酿成形。 “受死吧，这是你杀害了血魅的代价，没有人能够救的了你。” 光球呼啸而下，速度非常之慢，但是却前所未有的霸道，圆洞之中的空间纷纷被其吞噬，而吞噬之后的空间则呈现出一种无的味道。 一切尽皆幻灭，一切尽皆无踪，这便是无。 生死交加之际，吴哲的灵台却前所未有的清明起来，一切纷繁杂念纷纷抛却而去，一点金色的光火在其脑海中绽放开来，最后化作一只霞光万丈的凤凰。 那是刹那妖皇“白无极”临死之前仅余下的最后一点神念，终于在这个危急的关头完全燃烧起来。 凤凰浑身炽烈无比，而在凤嘴之中则叼着一个青光森然的骨片，骨片之上有无数的咒法流转，纷纷不休，如同倾泻的水银般光洁而又神圣。 “妖皇秘典？” 处身于神念之中的吴哲顿时惊讶无比，想不到居然会有这样光怪陆离的遭遇。 转念之间，那青色的骨片又如同车乱一样旋转起来，化作滔天的青光，最后凝聚成一个盘膝坐于虚空之中的巨人。 巨人几乎于天地同极，在吴哲的意念之中，神识的天地几乎是与现实中的寰宇一般浩瀚的，而巨人的身躯盘于其中，一下子便占了其中的七八成，由此可见其之巨大。 巨人面貌奇古，含有无上威严，额头上有一只独龙角傲然向天。 “这不是时空六则中的巨人么？” 吴哲有些骇然，这巨人不是其他，正是昔日白无极演练给他看的时空六则第六则中的“一念轮回、万物皆定”的巨人么？ 此时那巨人忽的睁开眼来，于身下的吴哲对视而望。 一瞬间，吴哲便从其眼眸中望见了日月崩塌，山河碎裂，万物流离失所的末日之景，但又在一瞬之后，这些光影就象倒带似的纷纷向前回放，最终又定格在山河壮丽的繁盛景象之中。 吴哲顿时呆立而住，思绪中仿佛多了些什么东西，又仿佛什么东西都不存在般。 这时，那虚空中的巨人开口一喝。 “‘一念轮回，万物皆定’的法则你还不明白么，虚实相生，无中生有，这便是时空之迷。” 巨人的声音如同万千雷霆之威，一下子便将吴哲的灵台喝斥的清明无比，吴哲的脸上涌现出一副惊喜交加的神色。 而于此时，那虚空之中的巨人忽的站立起来，昂藏之躯立时将天地都要为之撑、破，就在吴哲担心这巨人到底意欲何为之时，忽的一下，巨人的身躯又爆裂开来，最后化作一个青光璀璨的古怪咒字。 这咒字浑身青光大盛，体型却越来越小，最后变的只有指甲蓬般大小，钻入进吴哲的额间消失不见。 而得青光咒字渗入的吴哲则浑身一震，眼前光景交替，又回复到现实之中。 眼前，是一团透明无比的淡淡光球，撕裂虚空，吞噬一切。 光球之上，则是巨汉狰狞而又蔑视的笑容。 吴哲见到这一切，微微的叹息了一声。 那巨汉见到吴哲的样子，以为他心生颓败之意，立时张狂无比的笑了起来：“如何，你现在后悔了？可惜已经晚了，在你杀了血魅的那一刻，便注定这世上已经没人能够救的了你。” 吴哲抬头扫了巨汉一眼，神识中的世界尤为奇妙，明明现实中才过了一瞬，但在神识构成的世界中却有半天的光景，领悟了虚无幻灭神、通的他此刻早已成竹在胸，对着那即将碰到鼻前的光球轻轻的呵出了一口青气。 “一念轮回，万物皆定” 晴朗有力的咒语声响起，圆洞中的一切忽然凝滞不动，就连洞中的时光都在这一刻悄然停止。 而那淡淡的近乎透明色的光球则被吴哲轻托于掌中，把玩捏弄，最后化为一团光粉消散开来。 做完这个动作后的吴哲则又打了个响指，一切凝滞的时空才又恢复如常。 “怎，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破了我的‘无’之大、法，不可能，就连大长老都做不到的，我修习的乃是昔日诸神的功法，人间怎么可能拥有敌手。” 巨汉不可置信的望着吴哲，之前的一切光阴虽然静止不动，但他却将吴哲的散灭光球的动作收于眼中，这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巨大，往日无往不利，被‘红宫’大长老称作诸神之法的‘无’居然被对方一击而破，这简直让他难以接受。 吴哲却笑了笑，说道：“你的‘无’的确厉害，乃是万物生变之前的存在，可惜，你只得其一，未得其二，‘虚无幻灭’你用拥有了能够灭绝一切的‘无’，并没有修习‘虚’，无可以毁灭一切，但遇到我这样能够掌控时空的人，就能在万物幻灭之前，让你的‘无’化作真正的一无所有。倘若你要是同时修习了‘虚’的话，两者交替我或许还不是你的对手，只是此刻，哼，你还不够看。” 说道此处，吴哲忽的一拍双手，恍然大悟的继续说道：“这么想来，之前在树海偷袭我的女子便该修习的是‘虚’了，难怪，她的行踪总能在虚无之处幻化出来，不过她的‘虚’修炼的火候尚且，根本不如你来的厉害，倘若她能如你这般大成，那一刻死的也只会是我了。” 巨汉听到吴哲提起血魅，顿时勃然大怒，咆哮着吼道：“小子莫狂，再接我一招，‘无尽风暴’。” 巨汉猛的吸气，肚皮如同皮球般涨了多大，接着一下子将胸腹中的气息完全喷了出来。 霎那间，无数的透明光气从中喷涌而出，席卷成一个飓风般的光柱，朝着吴哲卷了过去，顷刻间将其淹没。 “唉，早说过了，我已悟通了万物幻灭之法，你这半调子法门对我根本不管用。” 透明的飓风之中，吴哲双手负于身后，悬空而起，意态说不出的悠闲。 “不，怎么会这样？” 巨汉几近疯狂的咆哮，整个圆洞开始承受不住这样的震荡，瑟瑟而动，掉下不少石块与灰尘。 “唉，何苦呢，这毕竟也是你的地盘么，修东西不要给钱的么？真是个败家的孩子。” 吴哲摇了摇头，一指伸出，青光灿然，万千透明光气立时消散。 而那巨汉却又忽的仰天大笑，笑声有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你又笑什么？” 吴哲有些好奇，为何巨汉明明输了还能如此张狂，这自信到底从何而来？难道是提前精神崩溃了？ 巨汉却昂然答道：“可惜啊，我的身躯乃是‘无’气所化，又吞噬了一颗‘无’之精魄，你根本无法将我杀死，只要你杀不死我，也无法将我弄昏，你便无法获得钥匙，出不了这个石洞。” 吴哲自然不信巨汉的废话，一指点了过去，果然，巨汉的身躯立时崩坍消散，但又在一颗透明的光球中凝聚成形，而那光球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摧毁。 一时之间，吴哲也有些一筹莫展。 “哈哈哈哈哈，让你无法参加此次的‘天下第一论道大会’，我也算值了。” 巨汉的笑声越来越张狂，几乎恨不得将洞顶震塌，但无奈这洞顶也颇为结实，只是掉细小的石块，终是固若金汤。 眼看巨汉笑的实在不像话了，吴哲忽的一拍巴掌，眉开眼笑的说道：“谁说我非要杀死你来的。” 巨汉为之一愣，紧接着一张巨大的命运纸牌在洞中浮现，一下子就将其吞了进去。 将纸牌收好，吴哲又走到洞边，对着那已经看的目瞪口呆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老哥，接下来你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后者先是一愣，接着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一拳砸在自己下巴上，昏了过去。 吴哲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赞叹了一声：“好拳法！” 然后他取出圆孔中的钥匙，打开圆门，跨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