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道别
顾乘风稳了稳心神，说道：“兰青，肺癌不算什么，我认识一名神医，我……” 看到陈兰青缓缓摇头，顾乘风停住。 陈兰青浅笑了一下，说道：“我是普通人，早晚是要死的，就算你今天请人救了我，将来我还是要死的……” 陈兰青歇了一下，又说道：“乘风哥哥，其实我很早以前就已经想明白了，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是不能跟你在一起的，阿纯喜欢你，她跟你也是一样的人，你不要再这样孤单的过日子了。” 顾乘风流着泪沉默，陈兰青努力地微笑，说道：“乘风哥哥，我要走了，其实我心里一直对你有怨气，我不想带到地下去，临别之际，我送你一首诗吧……” 顾乘风看着她轻轻点头，她的笑容依然那么好看，就像六十四年前的那个夜晚。 陈兰青缓缓说道：“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 “似侬愁。”顾乘风哭着说出这三个字，因为陈兰青已经闭上了眼睛，手上失去了力度，身上的生气也在迅速地消退。 “兰青……”顾乘风唤了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用脸压着她的手，伏在病床上泪如泉涌。 一名摆渡人出现在病房里，站在床尾看着顾乘风说道：“顾先生，请节哀。” 顾乘风猛然抬起头看向摆渡人，眼神中涌出戾气。 摆渡人脸色微变，说道：“顾先生，你是专业人士，请你理解并配合我的工作。” 监控病房的护士按响了急救铃，值班医生带着抢救人员跑到门口时，被顾振云拦住了，顾振云说道：“诸位，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肺癌晚期了，不用抢救了，就让她安静地走吧，谢谢诸位了。” 护士看着值班医生，值班医生点了点头，一众人转身离开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顾乘风从病房里走了出来，顾振云看着他问道：“你还好吧？” 顾乘风沉默着点了点头，停了一会儿才说道：“大哥，兰青的后事要麻烦你了，我明天上午还要跟季小姐去办事。” 顾振云微微皱眉，说道：“要不我给季小姐打个电话，跟她解释一下？” 顾乘风摇头，说道：“我跟兰青道过别了，等头七的时候我再去拜祭她。” 顾振云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呢。” 回家的路上，顾乘风疲惫地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又一个朋友走了，心累。地府给的赏金阳寿，到底是奖励还是惩罚？让他活得长久，却要送走许许多多的朋友，又或者，他们这种可以领到额外阳寿的人，原本就不应该跟普通人有牵扯？ 小丁通过后视镜观察了顾乘风几次，试探着问道：“老板，你还好吧？” 顾乘风叹了口气，轻声答道：“兰青走了。” 小丁沉默了一会儿，劝慰道：“老板，节哀顺便吧，你是专业人士，生老病死不过是生命轮回的一个过程，其实要我说，死亡是一个新的开始，只是因为思念，所以活着的人才会伤心，而对于有新的开始的人，应该是件高兴的事。” 顾乘风思索了片刻，说道：“谢谢。” 晚八点多，殷幕云打来电话：“顾哥，我白天有点儿事儿，没来得及回你电话，你方便吗？我现在去找你，咱们研究一下资料，今晚就行动。” 顾乘风说道：“不好意思，幕云，季小姐让我明天上午陪她去见一位客人，任务的事能不能改个时间？” 殷幕云沉默了片刻，说道：“顾哥，我知道你的难处，不过吴主管说，这对母子尸鬼在平城市和燕北省的边界处游荡，如果越界去了燕北省，虽然任务还是咱们的，但燕北省那边的法术界同仁……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舒服。” “我明白了，那你现在过来吧。”顾乘风当然明白，他就干过一次越界抓目标的事，结果燕北省的法术界主席电告了季青岚，好在季青岚性格强硬，才把那件事压了下去。其实按照规矩，只要目标越界，任务就应该重发。 想到这件事，顾乘风突然觉得奇怪，这一次因为阿纯失踪的事，大小姐对他提出疑问，不让他晋级，难道真的是因为阿纯的事生气？大小姐不是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个人的感情不应该影响公事，会不会另有隐情？或者是跟戚风找上他有关系？ 殷幕云来得很快，只用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会馆，见了面先解释：“顾哥，这次的任务很危险，吴主管本来让我找阿纯帮忙，可你也知道大小姐的脾气，她定的事儿从来不会改，阿纯被禁足了，不可能为了给我帮忙就放出来，我也找了几位前辈，但他们……你也知道，段位高了，不太爱跟咱们年轻人打交道。” “我明白。”顾乘风微笑着点头，殷幕云说得很婉转，实际上，高段位的猎鬼人，从来不会帮低段位的，原因很简单，虽然要抓的鬼年年有，但竞争的人手越少越好，鬼抓不过来没关系，没人抢饭碗才重要。 尤其像他们这些年轻一辈的人，跟老一辈高段位的猎鬼人断档了，没交情没感情，而且你让人家帮忙抓低等级的鬼，人家说了，我自己就能抓，要不你把任务给我吧。 殷幕云把地府给的资料，和他自己查的资料一起给了顾乘风，顾乘风接过来细细地看。 这对母子尸鬼在平城北郊一个靠山的小村庄，狗庄。母尸是即将临盆时被水呛死的，死了一年多，死亡原因是他杀。因为母尸的丈夫怀疑孩子不是自己的，可公婆想要孩子，所以在即将临盆时，丈夫将妻子按在水盆里呛死了，一尸两命。案发第二天丈夫就被逮捕，半年前执行了死刑。 按说这事儿就应该了结了，可母尸还是产下了子鬼，不仅如此，还在村子里闹腾了起来，看案发的时间，就是阿纯被绑架的那天晚上，如果阿纯没有出事，这个案子第二天就应该发给阿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