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雾女森林！火凤凰的暴怒

    在又赶了一天多的路程后，他们到达了雾女森林的边缘。

    雾女森林上空仍然是挥之不去的黑雾，单单只是看过去，便有一种阴森而诡异的感觉。梅吉带着苏菲亚，沿着星辰罗盘所指示出的路进入森林。周围的光线突然间变得昏暗，天空挂着永不坠下的圆月。

    一条条阴影在远处徘徊着，让苏菲亚暗暗心惊。虽然早就听说过雾女森林内的危险和恐怖，但这种直侵入心灵深处的森冷气息仍然让她感到极不舒服。

    她只能静静地跟在梅吉身后，看着他不时停下来重新辨别方向。雾女森林里的树木总是在移动，就算是刚刚走过的路，也往往在一回头间消失无踪。

    他们来到了一块空地，前面是由石块和骨头堆成的线，再过去，能看到许多融洽相处的野兽。有狮子，有兔子，还有各种各样凶猛或是可爱的动物，它们全都平静地处在一起。

    这种怪异的画面看得苏菲亚睁大了眼。

    “再前面就是凯尔人的村落了。”梅吉犹豫着，“凯尔人对那些擅闯他们地盘的人很残忍，通常都是拿来当人祭活活烧死。如果齐娅还在的话，只要她说我们是她的朋友，我们就可以安全经过他们的地盘，可是现在齐娅不在……”

    “但你说过，得丽阿德丝是他们祭拜的神灵……”

    “嗯，”梅吉点头，“问题是，得丽阿德丝真的有让我们来这里么？还是仅仅只是你的梦？”

    “进去不就知道了？”苏菲亚叹了口气，“最多也就是被他们烧死，我又不是没被烧过。”

    “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又不是在说笑话！”

    “好吧，好吧，”梅吉耸肩，“那我们就进去吧。”

    “等一下，”苏菲亚看着他，“那是我做的梦，所以我想，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神喻，进去的都应该是我，你只要等在这里……我还没说完……”

    “可我已经过来了。”梅吉直接踏过了那条线，“忘了告诉你，哪怕只有一只小鸟看到有人踏进凯尔人的地盘，马上那些德鲁依祭司便会知道。所以……啊，没有所以了，就算他们现在想把我抓起来烤了……咳，应该不会吧？我是说，也许真的有神喻，哈哈……哈哈……”

    他开始冒冷汗。

    苏菲亚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也走了进去。

    没有任何人出现，那些野兽也没有冲过来攻击他们。

    “看来真的有神喻。”梅吉喃喃着。

    苏菲亚淡淡地回答：“也许，他们只是知道我们自己会送上去让他们烧。”

    “别再说这种不好笑的笑话了。”梅吉看上去像是想哭。

    “既然害怕的话，刚才又为什么想也不想的就踏了进来？”苏菲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还不是因为你说你要一个人进来。”梅吉嘀咕。

    苏菲亚静了一下，只见梅吉仍在胆怯地四处张望，显然是真的担心被人抓去烧了。虽然如此，他却又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她护在身后。

    她不由自主是想起了在要塞时，爱玛曾不经意间说过的话……“有时候，那家伙真的让人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明明就是胆小如鼠又喜欢耍无赖，可当他关心的人有危险时，他却又真的会一边害怕一边往火坑里跳。正是因为他这种明明害怕得不得了，却仍然挡在你面前的做法，才让人无法不去喜欢和感动。”

    这个家伙，真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们进入了凯尔人的村庄，几个凯尔人走到他们面前，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他们跟上。一直来到一个房间内，他们见到了齐娅的父亲——德鲁依的大祭司奥兰格奥斯。

    “你这小子，”奥兰格奥斯大力地拍着梅吉的肩，痛得他直咧嘴，“把我家齐娅拐到哪去了？”

    “不是我拐走的，”梅吉赶紧辩解，“是她自己硬要走的。再说了，她现在在一个马戏团里玩上瘾了，怎么也不肯回来。”

    “马戏团？”奥兰格奥斯沉思，“嗯，我年轻的时候也在马戏团里呆过，那时最喜欢的就是变成棕熊吓唬小女孩。”

    原来是遗传啊……不过这个爱好有够变态的。

    这时，奥兰格奥斯严肃地看着苏菲亚。

    “她是……”梅吉说。

    “我知道，”奥兰格奥斯打断梅吉的介绍，“费尔的公主！我早就在等你们了。得丽阿德丝降下了神喻，让我今夜带你们去见她。你们可以先去休息。”

    苏菲亚和梅吉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离开德鲁依大祭司后，苏菲亚忍不住悄悄地问：“他真的是齐娅的父亲？”

    显然，奥兰格奥斯那高大的体型，实在是让人无法想象他会有一个齐娅那么小巧的女儿。

    “每个人都要这么问一遍，”梅吉叹了口气，“等下你见到齐娅的母亲，你就会明白了。”

    齐娅的母亲是个看上去和六七岁的小女孩差不多大的妖精。

    那天，凯尔人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舞会，欢迎苏菲亚公主的到来。他们的舞蹈虽然怪异却充满热情，而随着篝火的暗淡，他们的动作也变得缓慢，一如梦游。

    远处，忽地腾起一阵火柱，兽群惊恐的嘶吼声不断传来，整个雾女森林都仿佛处在sao乱之中。凯尔人也停止了舞会，所有的德鲁依祭司都木然地看向火柱腾起的方向。

    “那是什么？”苏菲亚低声问。

    “火凤凰。”奥兰格奥斯站在他们身后，那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力，连月光都被遮去。

    梅吉向苏菲亚说道：“火凤凰和幽影血龙原本是雾女森林里最可怕的两个生物，幽影血龙容易发怒，而火凤凰则安静得多。”

    “但是现在，幽影血龙已经不在了，”德鲁依大祭司告诉他们，“而火凤凰却经常暴怒，东面的森林已烧毁了一大片，如果不是得丽阿德丝用神迹阻止了火势的漫延，可能雾女森林早就已经被毁了。”

    “火凤凰为什么会暴怒？”梅吉不明白，“以前我在这片森林里的时候，只有别人打扰了它，它才会偶尔发怒。”

    “谁知道，”大祭司淡淡地回答，“也许是因为幽影血龙不在了吧。以前虽然有两个恐怖生物，但它们两个多少还会相互制衡，谁也不会轻易去挑衅另一个。可现在只剩了火凤凰一个，大约它无所顾忌了。”

    就是这么简单？梅吉可不相信。

    他打了个哈欠，看向苏菲亚，却见苏菲亚似乎变得有些不对劲。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的火光，神情肃穆而凝重。

    “走吧。”奥兰格奥斯冷冷地说道，“我带你们去见得丽阿德丝。”

    他们跟着大祭司进入了一片小林子，晃着脑袋的小人儿不断地从树上掉下，然后消失不见，此外，还能看到一些戴着红帽子的小精灵，这些小精灵往日总是干劲十足且喜欢捉弄人，然而现在却异常地安静。

    他们来到一棵巨大的橡树下，葛结的枝条扭曲得有如美杜莎的长发，树藤一根根地垂下，有些已枯得一触即碎。

    橡树旁有一个小小的水池，清澈见底。一滴水珠落下，滴在池面，泛起涟漪，一个美丽的女人便从涟漪的中心慢慢地升起，绿色的长裙拖在水面，身后的翅膀缓缓扇动。

    奥兰格奥斯伏在地上，跪吻地面，然后退到远处。

    梅吉在天上花园遗迹时便已见过这位据说能用清水从虚无中培育出森林的仙女，自然一眼便认出了她。而苏菲亚也是睁大眼，发现这位森林女神与自己梦中所见到的竟是一模一样。

    “你不用怀疑，”得丽阿德丝微笑地看着苏菲亚，“确实是我进入你的梦境，呼唤你来到这里。”

    苏菲亚公主用右手提着裙边屈膝致意。得丽阿德丝并不是苏菲亚所信奉的主神，她并不需要跪伏在其面前。当然，虽然苏菲亚名义上信的是教会所宣称的唯一主神挪斯威尔，但在苏菲亚的内心深处，对教会所宣传的知识始终抱有疑问。

    而梅吉只是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得丽阿德丝。除了陪苏菲亚来这里外，他确实还有别的问题想要问这位自然之神。

    关于苏丽的问题。

    得丽阿德丝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只是用手轻轻一拔，池面仿佛镜子般显现出苏丽的模样，毫无表情的面容、空空洞洞的眼睛……

    “你现在还帮不了她什么，”得丽阿德丝看着梅吉，“现在还没有到时候。比起苏丽，安娜·苏才更需要你的帮助……”

    “安娜？！”梅吉心中一惊。安娜现在跟爱丽丝娜一起去了新亚，为了保护她们，格林莱士也跟她们在一起。新亚目前并没有出现战事，安娜在那里应该没什么危险才对。

    得丽阿德丝再次将手一拔，苏丽的影像从池面上消去，然后安娜慢慢地映了出来。小女孩正安静地坐在一条小河边，似乎在想着什么心思。几个月没看到她了，梅吉发现自己蛮想她的。

    “谁要伤害她？”他紧张地看着这位美丽的仙子，担心从她的口中吐出“苏丽”这个名字。在天上花园遗迹里，苏丽便曾突然出现并试图杀死安娜。

    “放心吧，不是苏丽。而且，至少目前安娜·苏还是安全的。”得丽阿德丝伸手一抹，池面重新恢复成一片清澈。

    月光洒下，浅浅的粼光晃映不休。

    知道安娜暂时还安全，这让梅吉放心了些。他抬起头，将目光从池面移向得丽阿德丝，想要弄清楚她把自己和苏菲亚召唤到雾女森林到底有何用意。然而，他却发现得丽阿德丝已将注意力转向了苏菲亚。

    一种无形的交流在她们两人之间进行着。

    梅吉挠了挠头，虽然听不到她们说话，但梅吉自己就经常跟小仙子通过意识传递说话，单是看到苏菲亚那不断思考并偶尔嘴唇颤动的表情，便能确实她们之间显然正在交谈。

    他只好在边上等着。

    周围一片安静，虽然离开雾女森林的时间并不长，但这一次回来，他竟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虽然对这个充满黑暗气息的地方仍然远比其他人要了解得多，但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仍然让他觉得有些苦涩。

    自从他的母亲死后，这片森林便已不再是他的家，那时他便已离开雾女森林进入了索尔村。

    他与苏丽的第一次见面，便是在索尔村的黑月酒馆里。

    他等了许久，在这过程中，苏菲亚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惊讶，最后到沉思，让梅吉真的很想知道得丽阿德丝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过了许久，得丽阿德丝消失了。

    而苏菲亚仍然陷入沉思。

    最终，她缓缓地叹了口气。

    “你和她说了什么？”梅吉小心地问。

    “我们走吧，”苏菲亚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那轮圆月，“去找火凤凰。”

    火凤凰？

    他看到奥兰格奥斯向他们走来。

    在奥兰格奥斯的带路下，他们到达了村子的东面。腾起的火柱已经消失，只是，一阵炙热的气流仍然从远处漫了过来。

    “我们真的要去？”梅吉不放心地问。火凤凰可是和幽影血龙不相上下的恐怖生物，正常情况下，躲开它都来不及吧？

    苏菲亚沉默地点头。

    “好吧，那就走吧。”梅吉叹气。

    他们向热浪滚来的方向走去。德鲁依大祭司只是停留在村口，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