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肯达尔，来自亚格大陆的术士老人！

    “这就是你的本事么？”老人鄙夷地看着梅吉。

    梅吉坐在地上无话可说，输了就是输了，而且还是很窝囊地输了。老人明显没尽全力，只是用了幻术加恐惧术加定身术这么简单的一个组合，就让他莫名其妙地输了。他甚至没弄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小仙子叹了口气，在梅吉的脑海中对他说道：“他在亚力场光束和解除石肤的咒语间悄悄串接了延迟触发的幻术，又在石肤解除和隐身术之间串接了恐惧术，你没有注意到他手势和咒语之间的细微变化，当然三两下就输了。”

    梅吉沉默着。虽然很不甘心，但这确实是经验与能力上的不足。老人只是用了几个最简单的魔法，便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就你这样的水平，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对付幽影血龙的。”老人冷嘲热讽，“不过是一个毫无天赋的少年和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弗莉，就浪费了我的时间。”

    梅吉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隐隐作痛。他并不在乎自己被嘲笑，但他知道小仙子的自尊心有多强。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不够用功，才害得小仙子跟他一起被人挖苦。

    小仙子却只是冷冷地说道：“你觉得他没有天赋？”

    老人反问：“难道你觉得他有天赋？他学了多少年？八年？十年？不客气地说，到了十五岁以上还只有这种程度的魔法水平，要成为一般的魔法师还没什么问题，要想真正站在魔法的顶端，那只是做梦。哼，作为一只魔法小仙子，你自己也应该明白这一点。”

    小仙子却慢慢地浮现出一个笑容：“梅吉，告诉他你学了多久魔法。”

    梅吉想了想。他最早是在古艾隘口附近的森林里遇到小仙子的，然后又作为荫檬在龙恩堡住了三个月，再跟苏菲亚去了王城，还没两个月便去了天上花园遗迹……

    “半年多了吧！”他闷闷不乐地说。

    然后，周围似乎安静了下来。

    他抬起头，只见白胡子老头正瞪大眼睛看着他，兜帽都掉在了地上。而另一边，爱玛同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小仙子则是悠闲地绕来绕去，看上去竟有些得意。

    “有问题吗？”他小声地问，“我学得太慢了？好吧，我也知道我不够努力，还经常偷懒，但是……”

    “你的母亲不是一个黑安妮丝么？”爱玛直接打断他的话，“我一直以为在你小时候她就教过你魔法……”

    “她没教。”梅吉摇头。他的母亲，那个黑安妮丝一直以为她能够再活个几百年，她觉得她能够保护梅吉一辈子，根本没想到她也有可能会比身为人类的梅吉更早去世。而且以她的耐心，根本就教不来魔法。

    “那么，你用了多长时间来接触魔力？”爱玛继续问。

    梅吉挠头：“签完魔法契约后就能接触了。”

    虽然，小仙子连续教了他几天的魔法飞弹他都学不会，使得小仙子大为发火，甚至把他赶出了他自己的身体。但他确实是在和小仙子签完约后就知道了魔力是怎么一回事。

    爱玛沉默了。她当时足足用了一年多，才能够稍微地感受到魔力，然后还经过了多年的练习加固。人类对魔力的感知并不是天生的，一般人在签完魔法契约，得到魔力来源后，还必须通过对精神力的训练来慢慢接触。而她对梅吉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要说梅吉天生就具有超强的精神力，她打死也不信，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

    这时，那个老人也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法术默发的？”

    “一开始就会了啊。”梅吉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么。小仙子那神奇的意识传递能力和精神接触，让他根本不需要像其他魔法师一样通过咒语来与魔力提供者沟通。

    “那你用了多久来学习龙语或者古精灵语？嗯，你用的应该是古精灵语吧？”老人继续问。

    “学了一个多月吧？”梅吉回忆，“两种语言都有学，上个月开始学的，前几天小仙子说她已经教完了。”这是他最痛恨的事情之一，小仙子也不管他会不会精神分裂，硬是把这两种文字灌进他的脑袋里，弄得他头昏脑胀。

    “难道你是先学魔法再学古精灵语的？”老人像是要倒下了。

    “是啊，这不很正常么？”

    爱玛叹了口气：“梅吉，这一点也不正常。所有的咒语都是由这两种语言组成的，就算是法术默发，也仅仅是不需要发出声音，在心里面也还是需要念的。甚至连传授魔法的过程，都是由这两种语言完成的，这就好像所有的魔法书都是使用龙语或是古精灵文字写出来的一样。”

    “是么？”梅吉继续挠头。他好像连在心里面都不用念咒就能施出魔法来。而且，他其实是会念咒语的，小仙子每教他一个法术，都会把手势和咒语通过意识传递直接“印”到他的脑海里，他连背都不用背就记住了。

    白胡子老人打量着梅吉。

    虽然梅吉的魔法水平在他的眼中还不算什么，但是，仅仅用了半年多便能达到这种程度，仍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一般的魔法学徒，往往需要花上三五年来感知魔力和学习魔法知识，才能开始接触初级魔法。然而梅吉刚才所用的“空间盾”和“破碎闪击”却已经是高等级的魔法了。这一方面，固然是教他魔法的绝不是一般人，而另一方面，这个少年只怕也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缺乏魔法天赋。

    当然，还有一点老人并不知道。梅吉毕竟是由黑安妮丝养大的，虽然他开始学习魔法是半年前的事，但关于魔法本源的知识他却从小就耳濡目染，因此，对于小仙子所教的东西也能非常快地理解和吸收。而这也是小仙子之所以选择他的主要原因。

    “我想，你应该觉得幸运才对。”老人先是看着他，然后慢慢地转向小仙子，“因为和你签定魔法契约的，肯定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弗莉……”

    真的？梅吉抬头看着得意地飞来飞去的小仙子。虽然小仙子总是一天到晚说她自己“出色”“很棒”，但梅吉总以为她是在自吹自擂。

    现在看来，弄不好她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小仙子……

    ******

    夜色已经深了。

    老人在沙漠上用魔法燃起了一团火，梅吉和爱玛、小仙子与他一起围着火焰取暖。

    “我的名字叫肯达尔，来自亚格大陆。”老人说。

    “亚格大陆？”爱玛和梅吉对望了一眼。亚格大陆是黑暗百年中最早被来自魔域的魔兽和幽灵占据的地方，暗神沙斯丁正是从亚格大陆的五月之谷踏出魔域，引发了神灵之间的战争，并最终导致众神陨落。

    在梅吉等人的认知中，那块大陆应该仍然被黑暗笼罩才对，所有人都以为那里不应该还有人类生存。

    “事实上，在亚格大陆还是有部分区域居住着人类。”肯达尔老人告诉他们，“人类其实是各个种族当中最能适应生存环境的，这点想来没有谁会反对。就算是在周围全是黑雾的地方，人们也能找出生存之道。不过，我其实并不是来自那些地方，事实上，我是一名……”

    “术士？”小仙子突然插口说道。

    “嗯，是的，我是一名术士。”

    梅吉和爱玛再次对望一眼。他们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术士这个名词，不过很显然，这个名词应该也和魔法有关。

    “术士是天生的魔法师，”小仙子低声向他们解释，“在历史的演变中，会有极少的一部分人通过某些方式传承到巨龙或是神灵的血缘，这种血缘能够代代相传。具有这类血缘的人，往往天生就具备使用魔法的能力。事实上，我早就听说在亚格大陆存在着这样一个家族，这个家庭人丁极少，但都是天生的魔法师。而且，凡是男孩都取名叫做肯达尔，凡是女孩都取名叫做维夜。”

    “这原本是我的一位曾祖父和曾祖母的名字，”老人沉重地叹了一声，“他们两人是我们整个家族的耻辱。在我们家族传下来的故事中，正是由于他们两人放弃了阻止沙斯丁神打开踏出魔域的时空通道的机会，才导致了黑暗百年的发生，无数人因此而死。我从我的父亲那里传承到他们那受到诅咒的血液，但同时也背负着替他们赎罪的责任。”

    事实上，每个人都知道黑暗百年是以暗神沙斯丁从五月之谷踏出魔域开始的，但他到底是怎么踏出的，却没人知道。在那之前，神域与尘世之间有着连神灵也无法穿越的断层。他们只能通过神力来发挥自己的影响力，并借助信仰和宗教的方式对历史的走向进行干预，不可能真的进入这个位面，最多也不过是利用附身在信徒身上的方式暂时存在于尘世之间，但也终究是有限制的。

    当然，现在又有些不同了。自从众神陨落，大多数的神域和星界都已崩塌，不管是神界还是深渊都已无秩序可言，谁也无法真的弄清它们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梅吉等人还想听老人再多说一些，毕竟关于黑暗百年，从来就没有过完整的资料，只能得到一些零零碎碎的传说，或是明显是虚构出来的谎言。而其中最让梅吉鄙视的就是挪斯威尔教会的“主神救世论”。

    然而肯达尔老人显然不欲多说。他只是看着梅吉，叹了口气：“出于某种原因，我本想找到一名能够继承我的魔法研究的学生，为此我走遍了这个大陆，却没有找到能够让我满意的。在我听说有一个少年魔法师能够对抗幽影血龙的时候，便想来看看他是否真的有那么出色，结果，唔……”

    “结果我让你失望了？”梅吉耸肩。有话直说就是，“唔”你个大头鬼。

    “也不算失望。”肯达尔老人淡淡地看了小仙子一眼，“只是，你已经有了比我更出色的老师，而且，唔……”

    又“唔”？梅吉鄙视地看着他。

    “我想，”老人注视着小仙子，“我已经猜出你的来历了。”

    小仙子明显滞了一滞，没有回答。

    “什么来历？”梅吉忍不住好奇地追问。

    “没有什么事情会是偶然的，所以，这个世上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多出一个如此出色的弗莉小仙子。”老人没有理梅吉，只是看着小仙子慢慢地说，“关于你和你的前任契约者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其实，我应该早就想到，只有一个弗莉有可能只用半年多的时间，便让一个从未学过魔法的人达到中级以上魔法师的水平。而之所以没有想到，只是因为我本以为你已经死了。毕竟，很少有哪个小仙子能够承受那样的背叛和伤害。”

    “我还活着！”小仙子飞到梅吉肩头坐下，冷冷淡淡地说着，仿佛只是在陈诉一个简单的事实。

    “是的，你还活着。你真的很了不起！”肯达尔老人叹了一声，“不过，你可能不知道……那个人已经去了亚格大陆。”

    那个人是谁？梅吉转过头，有些困难地看着肩上的小仙子。小仙子从来就不是很擅长隐藏她自己的心情，虽然她故意装作冷漠和淡然，但梅吉仍然能够看出她的情绪波动非常大。

    “亚格大陆目前已发生了一场足以导致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个人在其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他已经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了。”小仙子冰冷地说道。

    “是么？好吧，但愿如此。”老人取出一张卷轴交给梅吉，“这是我自己创出来的魔法‘蜃之幻境’，是一种大范围的幻术。就送给你做见面礼吧。”

    他站起身子，打开了一道不知通向哪里的传送门，临走时，他又看了小仙子一眼：“那个人目前还在五月之谷，黑暗王子帕恩其便曾经前往五月之谷见过他，并得到了不死的能力。我相信，用不了多少，他便会重新回到这块大陆，带着他的野心……”

    “什么样的野心？”梅吉疑惑地追问，“统一亚兰大陆？”

    “别说傻话了，”小仙子淡淡地说道，“他对世俗的权力没有半点兴趣，在他的眼睛里只有魔法。”

    “这才是最可怕的，只要为了魔法，他可以做出最疯狂的事情。你当然也明白这一点。等到他的疯狂足以摧毁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希望，至少会有人来阻止他。”老人看向梅吉，沉重地叹了一声，踏入了传送门。

    梅吉很明白他最后这声叹息的含意，他们说的那个人肯定就是小仙子以前的魔法契约者，而肯达尔老人显然不认为梅吉能够超越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