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五 死亡撒肩而过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白寻心里还真的有点兴奋，这种兴奋的感觉甚至更高于打什么网游或者吸毒。那是对新事物的好奇和实现变强这个梦想的渴望，但是刚刚的声音将他从美妙的幻想中彻底拉回来，来到这个战火纷飞的世界。

    接连见到血腥暴力的镜头，正当白寻有些恶心，身边那个黑眼圈少年还真的吐了出来。就在这时，船舱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这个人丧尽天良，居然提议杀死同为新人的他们，不满的话就在这里杀了他，为死去的新人报仇。

    白寻不是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善者，相反，只要当自己不是新人，他就有点觉得月空的计划没有大错特错的地方，这也是求生的反面。和平的时代，保护弱者是道德的约束，但是在危急的时候，牺牲弱者，保存大部分人的生命，才是真正的正确做法。

    自己和那些新人无亲无故，没有报仇的理由，反而这个人智力胆量超群，也许将来会是队伍里的支柱。

    慢着，白寻忽然想到了什么，走过去扶着月空说：“你没事吧？”

    月空不好意思说：“第一次坐船，还要听那么恶心的话……”说完又呕了起来，不过似乎这家伙没吃过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只有口水。

    “你的这个做法的确可以暂时保住你的命，但是电影一旦结束，你一定会成为他们忌惮的对象，那时你也是死路一条！”按照龙乡的情商，作出这种事绝对情有可原。

    月空笑了笑：“本来是不用死的，刚才被头自以为聪明的猪搞了一下，就真是死路一条了。拆穿我的计划，对你也没有好处！”说完，月空跳出舱门。

    从舱里跳出来的一刹那，白寻看清楚这个世界，这绝对不是想变强就变强，想活下去就能活下去的世界。迎面射来的子弹就像雨点一样，打在海面上的感觉就是在下滂沱大雨。

    因为从船舱里一跳出来就是水，没有任何遮掩，而且海水拖慢行进速度，使得大量士兵死于船舱和障碍物之间。沿海十米的海域一片鲜红，海面上浮着无数尸体。原本平整的沙滩变得体无完肤，一个个大沙坑，一个个小沙洞。腥臭和泥沙味混合在一起，让人想直接放弃呼吸的义务。

    炸弹炸起的波浪让他只能随波逐流，突然一股向下的拉力将他扯向海底，这是船舱入海带来的掀扯力。

    白寻在海里挣扎了好一阵始终不能游上水面，应该说他分不清那边是上面。混乱的时刻，白寻觉得后面一只手将自己拉了一把，自己的脸就露出了海面。“啊，嗯啊！”白寻拼命地吮吸空气。他向旁边看看，拉他上来的是回天，他的处境也好不到自己很多，一个大浪扑上来，回天连影子都不见了。

    从这个视角看过去，天上的子弹就像蝗虫一样，漫天飞舞；地上的黄沙被炸得像新年的烟花汇演，处处开花。这样震撼的场面几乎让白寻忘记划水。一排长长的美军战线趴在海岸边上，企图搭建人rou长城，密密麻麻甚至将沙滩遮住。

    突然左脚腕被什么缠着，白寻心头一紧，不是吧，这个时候才跟我说被缠着！哪里来的章鱼啊！白寻回过头，缠着他的可不是什么海藻章鱼，而是一个人，不是一般的美军士兵，而是他的队友杨黎！

    “轰！”一个炮弹就在附近爆开，大浪将白寻和回天两个冲开，白寻被杨黎拖到更后的地方。

    “救，救救我，救命！”杨黎落水之后脸上的粉饰化为污泥，加上黑色的嘴唇半翻的白眼，脸容扭曲，显得她相当的丑恶。“不，不要丢下我，我不想死！”显然“神”是不公平的，最起码对不会游泳的人不公平。

    “我也不想死，但是如果你继续抓住我，我们就一起死！”白寻深知遇溺为什么会将救他的人拖下水，原因就是他们乱抓乱打，一被他们缠着就必死无疑。

    “放开我，放开……咳咳……放……”白寻被杨黎拉着，才说了两句，就喝了两口水，苦涩的海水呛到鼻子，气息为之一顿。难道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味道，还是这个人生的味道？

    白寻转过身，一脚向杨黎蹬过去：“放开我，你抓住我的脚大家一起死。放开我之后，我过来挟着你！”虽然白寻完全没有想回去救她，不过还是祈求她会上当。

    “放开？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放开你！”眼泪鼻涕口水一起流的杨黎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对于一个即将溺死的人，她又怎么会放开手中的救命草。

    就在白寻想再蹬一脚的时候，突然轰的一声，眼前炸起一团水雾。白寻被这一阵爆炸的波动和水浪一下冲到十米开外。水雾散去，存在的，就只有脚腕上的一只右前臂和自己身上一些不属于自己的碎rou。杨黎的那句话说得真是没错，就是死都不会放手。

    “啊！！”白寻转过身，拼命蹬脚，想蹬开脚上的手腕。爆炸？开什么玩笑，根本就没有看见炸弹炮弹？她到底为什么突然爆炸而死！

    “不能离开他半径为1km的范围”白寻突然想起这句话，遥遥看见海边的米勒，他知道，自己正处于半径为一公里的圆面边缘。

    不想死，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我还不可以死！

    美军进攻还处于第一阶段，大部分的人都囤积在海岸边和海上，海面的情况就像一个掉进河里的蚁巢一样，白寻也是冬泳大军中的一员。心中的怒吼变成嘴上的宣言，白寻竭尽全力地划水，他只有一个目的，向前！

    可是蛮劲的划水就不代表游得快，那只会消耗更多的体力。子弹打在水上激起一个个涟漪，动荡的海面正在下着一场大雨一样。不停的轰炸使得整个海面就像釜中沸汤，如果不是这些海浪，白寻坚信他一定是粉身碎骨，相对于可见的炮弹，背后无形的追杀更让人毛骨悚然。他看着海岸的米勒，他知道只要他一停下来，自己就会变成第二个炸弹。

    “轰！”白寻转过头，看到左边两三公里的地方不自然地炸起了一团水雾。

    “南六队死亡一人。”

    原来我们两队都处在同样的环境，而且还是相距不远。白寻潜入水，稳定了心神之后，白寻不再乱浪费自己的力气，潜入水向着海岸游去。

    从碉堡吐出的火舌在沙滩上恣意卷动，将无数美军士兵拖入死亡深渊。在沙滩上的血水汇聚成流，沿着坑洼流入海中，将沿岸的海域染成红色。强烈的血腥味让人喉咙甜腻得咳嗽，似乎伸出手就能抓住那一片血雾。

    浓重的硝烟就像黑夜一般几乎将前方德军筑起的土墙淹没，吐出的火舌就如漫天的星斗，繁多而闪亮。

    诺曼底的海面上，无数的运输船迎风破浪向着海岸，冒着轰炸冲来，不断有新兵继承死去的遗志。另一边，诺曼底防御土墙后，同样有络绎不绝的运输车，载着一车车死士赶赴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