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中国人，姚明真烂！
当天，训练完后，姚明和陈林走出训练场西线网球俱乐部，突然之间，一辆超大号的悍马吉普停在了他的面前。车窗里钻出来一个光溜溜的脑袋，对他拧着眉毛咧着嘴：“姚，上来，带你去看看休斯敦。”来人赫然是火箭队球员的老大弗朗西斯，正是在他在今年的选秀抽签仪式上抽中了头彩，才让火箭队得到了状元签。 对于素未谋面的弗朗西斯突然提出这样的邀请，习惯了国内交往方式的姚明不由有些不适应，毕竟这时他才21岁，还是个腼腆的大男孩。陈林见了，上前一步，微微笑道：“史蒂夫，不介意我搭个顺风车吧，来休斯顿后一直被汤帅指使来指使去，都没好好转过。” 弗朗西斯闻言，嘿嘿一笑：“没问题，上来吧。”于是，姚明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而陈林坐在了后排。 车在休斯敦回绕在半空的高速路上飞奔。作为一个球队的老大和刚到球队，但被寄予厚望的新秀之间，他们开始聊天。上海这座城市是什么样子？上海和休斯敦有什么不一样？火箭上赛季的战绩是怎么样的？为什么这么糟？怎么样才能解决这么多的问题？两个人聊着，像火箭队的总经理和主教练之间的谈话。就在这时，一辆红色的宝马从旁边蹿过去，里面是一位金发妙龄姑娘。 弗朗西斯伸了伸脑袋，眼睛里直放光，轻轻的吹了声口哨。然后扭过头来，他那短短的眉毛在额头上乱跳：“verygood”这是那天姚明和弗朗西斯之间唯一一次都是用英语的交流，姚明肯定的说：“verygood。”然后两个人互相抓着对方，没完没了的笑。送姚明回西线网球俱乐部取车时，弗朗西斯说：“有你这个大个子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在印象当中，弗朗西斯是一个很义气的人。这样的人大都是性情中人。当年弗朗西斯在1998年参加NBA选秀的时候，本来是在第三位被那时还在温哥华的灰熊队选中的，但他打死也不去灰熊队，甚至宁愿为此不打NBA，理由只是因为离家太远，他不愿意去寒冷的温哥华。最后灰熊只得和看上他的火箭队做了一笔涉及三队9名球员和两个未来选秀权的大交易，把他换到休斯敦。第一个赛季，弗朗西斯和公牛队的布兰德并列最佳新秀，从此接过了已经日薄西山的奥拉朱旺的领袖衣钵。 这几年火箭队一直没打进季后赛，但弗朗西斯过得很顺，在球队中的威望与日俱增。汤帅很温和，不大去控制他，于是弗朗西斯在球队里有点独来独往，天马行空的味道。甚至曾经有人看见过弗朗西斯前一晚在一家夜总会里出没，和几个姑娘玩得高兴。第二天却发现他没有出现在对灰熊的比赛中，他的名字边上注明了那天不能上场的原因：腰伤。 这就是弗朗西斯！ 在姚明向火箭队报道和签下马特.巴恩斯，火箭队的15人大名单就齐了。姚明随后参加了常规赛开始前的最后两场季前赛，分别对阵马刺队和76人队。 第一场对阵马刺，在老得成精的罗宾逊和正处于巅峰期的邓肯面前，姚明只得到了6分4个篮板；而第二场面对76人时，他的手感稍稍回暖，得到了13分5个篮板，但也没有展现出一个状元应有的霸气。更主要的是，这两场比赛火箭都输了。 面对几天前曾经战胜过的对手，火箭在加入状元后反倒输球，这多少让人们想不通。一些激进的媒体就把原因归结到姚明的身上。不过这毕竟只是两场无关紧要的季前赛，而在赛后汤姆贾诺维奇也力挺姚明，称姚明的状态不存在任何问题，他只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所以大多数球迷并没有过多的苛责姚明，大家把目光对准了即将到来的NBA常规赛。 2002~2003赛季，火箭队的第一场常规赛是对阵印第安纳步行者队， 本场比赛姚明没有先发出场，他也成为近年来第一个没有获得首发的状元秀，从这点上也可以看出汤姆贾诺维奇的执教风格是比较保守谨慎的。 火箭队的首发阵容是汤姆贾诺维奇在季前赛中试用的那一套：中锋，凯文.卡托；大前锋，肯尼.托马斯；小前锋，格伦.莱斯；得分后卫，史蒂夫.弗朗西斯；组织后卫，昌西.比卢普斯。他把原本打首发的莫布里放到了替补席上，担任第六人的角色。 而步行者的中锋则是小奥尼尔，此外他们阵中还有雷吉.米勒，斯特里克兰，阿泰斯特，艾尔.哈灵顿等一众球星，称得上东部的一流强队，而他们的教练则是大名鼎鼎的“微笑刺客”伊塞亚.托马斯。 当地时间10月29日，休斯敦火箭队飞抵印第安纳波利斯。在城市大道上奔驰，姚明又看见了一个月前无比熟悉的那座黄绿色的康塞科球馆，在那里举行的男篮世界赛上，虽然姚明场均21分9.5板都排在第三，入选了最佳阵容，并在对阿尔及利亚队的比赛中，得到38分13板8帽，险些创下历史。其扎实的基本功让美国人眼前一亮，戏称他是个226的SF。但中国国家队却仅得到了1胜7负的战绩，在所有出线的球队中排名垫底，这让姚明没有办法对它留下美好的记忆。姚明怔怔的看着那座球馆的时候，史蒂夫.弗朗西斯从后面探出手来拍了他一把：“姚，你最好放轻松一点。” 在来印第安纳的路上，姚明表面上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甚至嘻嘻哈哈的与队友开着玩笑，但一些有心人还是注意到了他的不正常。 10月31日晚，姚明走进印第安纳波利斯的康塞科球馆。看台上有两万名球迷紧紧的盯着他；火箭队替补席的后面还有球迷在高举着“THENEWMINGDYNASTY（新明王朝）”的标语高喊；远处有数十名华裔球迷组成的助威方阵，前胸上书写着他的名字；全美球迷通过**电视直播观看这场比赛；而在遥远的中国，近3亿名电视观众通过电视直播收看姚明在NBA的处子之战。 比赛刚开始，休斯顿火箭队弗朗西斯就显示出良好的状态，他先是两次晃过已经老迈的雷吉.米勒突破上篮，接着又在雷吉.米勒面前强行起跳投篮得分，雷吉.米勒毕竟已经37岁的人了，脚步已经远不如当年那样灵动。在弗朗西斯的带领下，火箭队反客为主，在本节开始三分半钟后，以7－2领先印第安纳步行者队。 但雷吉.米勒虽然防守功力不再，但他那神一般的手感却没有退步多少。而且步行者队十几年来一直围绕着他组建，对于以他为主的战术简直是闭着眼睛都能跑得出来，因而雷吉.米勒很快就利用两次底线掩护，跳投得分，接着他又利用自己吸引过来的防守，助攻阿泰斯特，将比分追平，8－8。 而接下来的时间，似乎变成了弗朗西斯与雷吉.米勒的飙分大战。这边雷吉.米勒在右翼三分跳投命中，将比分超出，那边弗朗西斯就用他强悍的身体雷吉.米勒，并在艾尔.哈林顿的干扰下打成2 1。双方连续三次打成平分，到第一节还剩下3分35秒时，比分还是16－16平。而随后，雷吉.米勒受体力的影响，不再主导进攻，而是把球吊到内线的小奥尼尔手中，身为96黄金一代代表人物的小奥尼尔这个时候绝对是全明星级的，背身底线持球，然后转身进攻篮筐几乎无解；而此招还有减弱版，那就是背身硬上不行，小撤步后仰投篮，这招命中率极高。防守他的凯文.卡托虽然比小奥尼尔高一块，但脚步基本跟不上小奥，很快就被小奥尼尔连续打成两次，而随后印第安纳步行者队换上的投手莫瑟后仰投篮中的，步行者队将领先优势扩大到4分，22－18。不过弗朗西斯依旧延续了他火热的手感，把位置换成SG后，算是彻底解放了弗朗西斯的攻击力，其进攻的破坏力十分恐怖，靠着超凡脱俗的身体素质，弗朗西斯能将许多unbeliveable的球打进去。如果状态正常，NBA无人能防住他。其技术和身体素质结合堪称完美，他甚至将漂亮的街头篮球的CROSSOVER运用到了NBA当中。一旦突破到禁区他的杀伤力更是倍增，其身体十分彪悍，丝毫不惧怕和内线rou盾直接对话，要知道他可是曾经干出过在篮下背身单打沙克.奥尼尔的事情。 而有了比卢普斯以后，弗朗西斯可以放心的干得分的事情，比卢普斯会担起后卫线的防守任务，比卢普斯不会跟他争抢出手机会，反而会在他出现机会的第一时间将球送到他手上，他从来没有觉得过如此惬意。虽然以前和莫布里搭档，也能享受那种联手摧毁一切的快感，但却没有像现在得分这样容易。因而在第一节结束前，弗朗西斯又把比分追成了22－24。 火箭球迷看到去年还在联盟垫底的火箭队竟然能和东部排名第一的豪强步行者队打得不分上下，都异常兴奋，要知道就在2000年，步行者队还在拉里.博德的指挥下杀入了总决赛，虽然以2：4败给了当时盛极一时的湖人队，但没人可以小觑他们的实力。 然而场上的形势却在第二节姚明上场后改变了。姚明上场后，马上就被步行者队替补中锋福斯特和后卫斯特里克兰连续两次抢断。和季前赛完全不同的凶狠防守与对抗让他显得无所适从。接着，在世锦赛期间两次交过手的小奥尼尔把姚明当成了突破口，他3次单打姚明成功，连矮小的斯特里克兰都能在姚明面前三分命中，姚明努力想做好防守，但得到的却是三次犯规。 这使得他整个第三节都坐在板凳席上，直到第四节，姚明才投出了自己全场唯一的一球，但球弹筐而出，这时火箭已经落后12分之多。为了追赶分数，汤姆贾诺维奇用凯文.卡托把明显不在状态的姚明换下，从而结束了姚明职业生涯的第一场NBA表演。得到的数据是0分，2个篮板，3次犯规，还有2个失误。 而这场比赛弗朗西斯虽然一人独得39分，但对方的中锋杰梅因.奥尼尔也得到26分，此外步行者还有五人上双，火箭队最终以82：91的比分输给了步行者。 赛后，当火箭队退场的时候，球员都急匆匆地走入更衣室，而陈林走在最后一个。这时一个穿着步行者球衣的球迷探出头来，对着他高喊：“嘿，中国人，姚明真烂！” 听到这话，陈林咬紧了牙，低头钻进球员通道里。 “这叫做重走长征路吧。”30分钟以后，姚明坐在新闻发布厅里，对着下面20几位皱着眉头盯着他的记者说，“我知道，今晚有一些遗憾，但万事总要有个开始，这就是我的开始。今后我能够达到和实现的一切，都将源于这个遗憾的开始。5年前我是CBA的新秀，现在我是NBA的新秀，就是这么简单。就像当初在CBA，我向很多人学习过东西；现在在NBA，当然也一样。我也不在乎压力，会给我压力的东西很多，状元秀、新的国家、新的联赛、新的对抗，还有那么多人来采访，但我不往心里去，这是我的必胜法宝。”说完这些话，姚明摘下脚踝上敷的冰袋，背起大包就走。无数美国和日本的记者跟上去，发现他脸上还挂着笑容。 尽管再听一次，姚明在康塞科球馆新闻发布会里的这番话仍是陈林心里的一段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