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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河洛之变

    第三六七章河洛之变

    赢果走了!

    她究竟是带着怎样一种心情离开了汉中?刘阚不是很清楚。

    王朝更迭,难免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刘阚关心的,是赢果去了何处?不管他嘴上说的如何轻松,可心里面始终有一根刺横着。直到数十日后,西南典属传来消息,赢果自偂氐出走,过大金川,向西去了。

    刘阚查了一下地图,发现赢果竟是往后世的**而去。

    此时的**,尚属蛮荒,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刘阚也说不准。

    于是在三思过后,他下令蜀郡郡守,西南典属行客巴棘,在偂氐设立关隘,并委派关尉,以监视西南动向……不管赢果是不是去了**,刘阚都必须要做出决断,严密监视西南方。

    萧何派人查看日期,选定黄道吉日。

    刘阚登基,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与此同时,十数支信使自咸阳飞骑而出,向北疆、巴蜀、河北等地而去。一个个命令传递出去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待时机,而后雷霆一击。

    唐大治元年,也就是公元206年正月初七,刘阚在咸阳登基,立国号为唐。

    以吕嬃和巴曼二人为两宫皇后,并沿用秦制,封薄女为夫人,下设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和少使等品秩。不过由于刘阚的崛起极富戏剧性,从复立唐国到登基九五,不过短短两年,身边的女人也只有三人而已,所以各品秩的嫔妃,除皇后和夫人之外,全都闲置。

    而且,刘阚也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事情。

    登基之后,刘阚依照萧何的建议,依旧沿用秦制,设立三公九卿。

    萧何正式被封为丞相,陈平为太尉,云中郡守李成,则被调回了咸阳,出任御史大夫的职务。

    而云中郡守一职,则有蒙疾接手。

    九卿之职,以此封赏。同时刘巨被封为唐王,算是接替刘阚之前的王爵。

    刘信为武义侯,在吕嬃的建议下,与乌孙国公主莲花成亲。对此,乌孙国女王倒是非常开心,而刘信虽然不太乐意,可赢果已经西行远去,他也只有听从父母的安排,成为乌孙国驸马。

    正月初十,刘阚赴鸡头山封禅。

    昔年始皇帝曾在此封禅,刘阚的这一举动,也是向关中人表明,对昔日老秦的一番尊重。

    封禅之后,刘阚下诏,立刘秦为太子,也算是了却吕嬃的一桩心事。

    十五日,项羽在临淄突然分兵。

    命黥布继续向胶东出击,自己则亲率骑军万人,回师救援彭城。项羽的行动非常突然,在此之前甚至没有任何迹象。而魏豹在占领了彭城之后,还没有来得及进行布置,被项羽千里奔袭,仓皇应战。

    项羽的风格变了!

    按照他以前的习惯,定然是正面硬撼魏军。

    可这一次,他却放弃了和魏军的正面交锋,而是自琅琊郡迂回,绕过胡陵,从昭阳大泽穿越,直扑彭城。当魏豹依旧沉迷于歌舞酒色中的时候,楚军兵临城下,并一举击溃了魏军。

    魏豹是在楚王宫中被找到,但已经自尽身亡。

    项羽没有就此罢手,而是把魏豹的尸体拉出来,鞭尸百下,弃之闹事。

    魏豹的春秋梦只做了二十天,就灭亡了……

    但项羽鞭尸的行为,却激怒了魏人。不管怎么样,魏豹也是魏王后裔。两国交锋,即便是魏豹攻破彭城,也是将楚王厚葬,并没有半点不妥。可项羽鞭尸的行为,令魏人非常不满。

    魏国丞相周市,攻克了大梁。

    令全军戴孝,而后立魏咎遗腹子为王,誓要为魏豹报仇。

    项羽没有理睬周市的行为,只是下令砀郡郡守曹咎自睢阳出击,以解决魏国的事端。至于项羽自己呢,则另有一番盘算。楚王芈心已死,那楚国岂非群龙无首?如今和当初项梁过江的时节已大有不同。项羽经过一连串的胜利,在楚国的声望,甚至早已盖过了楚王芈心。

    刘阚在关中登基,极大的刺激了项羽。

    他开始盘算着,在楚地称王,而后再与刘阚决战。

    这心思一起,可就再也压制不住。于是项羽紧急召回了范增,商量称王之事,反倒把其他事情,搁置在了一旁。

    刘阚称帝,楚王已死,魏王丧命……

    许多人都认为,在这个万物生长的时节,应该会有一段平静的时光。

    但在洛阳,却已是风起云涌。

    章邯董翳都有些惶恐。

    此时的章邯,也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临危受命,指挥百万大军东出函谷关,消灭张楚的名将。

    这人啊,有的时候是经不起挫折。

    特别是章邯投降楚国,累得十万秦军被坑杀,心里不免怀有愧疚之心。

    听人说,关中父老对他二人是恨之入骨。甚至连家乡的祖坟,都被痛失亲人的百姓掘开。

    当初,是看老秦已没有希望,不得已投降了楚国。

    但谁能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风水转的太快。才一眨眼的工夫,老秦朝代更迭,刘唐崛起关中,这变化之快,让人有些目不暇给。章邯有点看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昔日惶惶如丧家之犬,困守楼仓一隅之地的刘阚,怎么一下子就入主关中了呢?

    如果说,刘阚崛起北疆,章邯还可以用刘阚运气好来开脱,可刘阚入主了关中,先是在渑池大战楚军,而后唐军在山东北部如风卷参与一样的纵横驰骋,用运气两字,显然解释不来。

    而今,河洛夹在唐、魏之间,苟延残喘。

    章邯和董翳有心想要投降,可一想到那十万冤魂,又改变了主意。

    初春时节,雒阳城外的桃花,业已绽放。

    陈婴披着一件单衣,坐在曲折的回廊之上,静静的观赏园中百花绽放。

    自从项羽率兵离开之后,他奉命留守雒阳,名为监视章邯董翳,实则是被弃用。没错,监视章邯董翳,听上去好像不错,但他手中只不过数百私兵,没有半点实权。军政大权,被章、董两人把持,陈婴要做任何事,都必须要先和章邯董翳商议,如果二人不同意,休想成功。

    陈婴何等人物?

    想当年项梁刚渡过长江,范增还未归降时,他可是首席谋士。

    而今,连做点小事情,都要看人眼色,甚至还要做那告密之辈,陈婴的心里面,如何释怀?

    索性不再理睬外面的事情,整日在家中写写文章,饮酒作乐。

    但内心的苦闷,却一日甚于一日……

    “主人,何故独自饮酒?”

    陈婴扭头看去,却是自己的心腹家人陈二,肃手立于身后。

    “小二,坐下来陪我一起饮酒。”

    陈婴笑呵呵的一摆手,示意陈二坐下来,“这可是正宗的万岁酒,当年秦皇赐予李由,不想却被你我享用。相传,这万岁酒能振奋精神,壮人胆气。你也喝两口,看看是否真的如此。”

    陈二怔怔的看着陈婴,许久后轻声道:“主人,何故如此?”

    “小二啊,这偌大的洛阳城,如今也只有你还尊我一声主人,称我一声先生……

    我颇有些后悔,当初韩信向我借你的时候,我应该答应。可现在,你跟着我,怕也吃了不少白眼吧。”

    陈二,默然无语。

    “我听说,楚王被杀了。

    想来用不了多久,那项籍就要自立为王。

    他声誉虽高,但若称王,只怕名不正,言不顺……如果没有那刘阚,或许还有一些机会,但如今刘阚坐镇关中,项羽称王,也难以被人信服。小二啊,这称王之事,绝非那么简单。

    刘阚不会让他坐稳王位的……不出旬日,那关中必然会有动作。

    可笑,我当年还耻笑那刘阚,说他是螳臂当车。如今看来,却是我坐井观天,小觑了关中英豪。”

    “主人既然过的不快活,何不早寻他路?”

    “事到如今,我又有何出路?”

    陈二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曾听人说,唐王对主人颇为赞赏,当初在楼仓时,就多次想要请主人相助。

    今楚王被杀,楚国已亡。

    项籍无识人之明,只知一味好勇斗狠,赏罚不明,恐怕也难成大气候。

    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既然楚国已经无望,主人应该早作打算,才是正理。有道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望主人三思。”

    陈婴,眯起了眼睛。

    “小二,其实我心中一直存有疑惑,不知你能否为我解说?”

    “小二当知无不言。”

    陈婴笑了笑,把酒杯放在一旁,轻声问道:“当年我派遣多人,往楼仓为内应。

    然则其他人都被发现了,为何惟独你一人幸免?别说你从前的那些话,刘阚身边谋士无数,蒯彻陆贾皆思虑细密之辈,你能瞒过他们的眼睛?还能偷得战马,救我出险境?我不信。”

    陈二的脸色,刷的一下变成惨白。

    他抬起头,紧张的看着陈婴,心绪此起彼伏。

    “主人……”

    “莫要叫我主人啦,我如今什么也不是。”

    陈婴倚着廊柱,苦涩一笑,“其实我早就有些怀疑,但你这些年来,一直忠心耿耿,我不知如何开口。若非你刚才那一番话,只怕我还下不了决心……当年韩信要你的时候,就算我答应,你也未必会跟着去吧……我刚才说,唐王要有所行动,莫非这行动,是从你开始吗?”

    陈二不知不觉的,握紧了拳头。

    “去休去休,我也只是一问,你可以不回答。

    莫要再阻我酒兴,你想要做什么,就只管去坐吧!”

    陈婴说着话,连饮三杯酒,靠着廊柱,竟醉死过去。陈二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抬手鼓掌。

    从回廊尽头处,走出了两个壮汉。

    “把主人送回房中,莫要任何人打搅。”

    他上前一步,蹲下身子从陈婴腰间解下一块腰牌,而后朝着两个壮汉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是夜,月朗星稀。

    洛阳城四门紧闭,城中宵禁,街道上冷冷清清,除了巡逻队伍之外,再也看不见一个人影。

    城西门洞下,一队军卒正在说话。

    从远处行来一群人,为首一人,还骑着战马。

    “今夜何人当值?”

    马上之人沉声喝问,带着一口极为浓郁的楚国口音。

    “末将陈濞,是哪位将军巡城?”

    一个门伯从门洞里走出来,大声应答。

    骑马的人从怀中取出一块腰牌,“我乃下大夫家将,奉命出城,请验明腰牌,火速开城放行。”

    “啊,原来是陈大夫麾下。”

    门伯闻听,立刻放松了警惕,摆手示意身后军卒收起刀剑,手举火把,迈步走上前去。

    马上的人并没有下马,而是在马上微微弯腰,将腰牌递给了门伯。

    “怎么这么晚了,下大夫还派你们出去?”

    门伯轻声嘀咕,检验了腰牌之后,又看了看马上的男人,轻轻点了一下头,转身喝道:“开城!”

    门洞里的军卒,立刻抢上前去,打开城门。

    “兄弟,如今城外不算太安宁,你们出去之后,可要多多小心。”

    “多谢了!”

    马上的男人笑了笑,眼见城门打开,却突然间抽出兵器,手起剑落将门伯砍到在血泊之中。

    “抢占城门,点火!”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的人猛地齐声发喊,一拥而上。

    刀枪并举着扑上前来,没等门洞中的军卒反应过来,就被那百十个壮汉砍翻在地。马上的男子冲过去,点燃了城门口的烽火。刹那间,雒阳城外灯火通明,无数唐军从暗处杀出来,为首一员大将,驭车而行,手中一支狼牙大棒,宛若巨灵神下凡,驭车向洛阳城门冲来。

    城门楼上的楚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呆了。

    好半天,才有人反应过来,一边敲响铜锣,一边高声叫喊:“敌袭,敌袭……唐军袭城了!”

    有城头上守夜的军卒,冲下城来。

    还有楚军慌忙拿起弓箭,朝着城外散射。

    城门口,已乱成了一团。占住城门的那些人,死死的阻挡住城上的楚军,大声的呼喊不停。

    车轮声滚滚,马蹄声阵阵。

    六辔轻车冲到了城下,车上的巨汉一声怒吼:“唐国刘信在此,儿郎们还不给本侯闪到一旁。”

    声如巨雷炸响,战马长嘶。

    人群呼的一下子分开,战车长驱直入。只见刘信一手拢住缰绳,单手舞动狼牙大棒,如同风车轮转,所到之处血rou横飞。战车夹带着雷霆之势,那车上的刘信,更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楚军顿时被冲散开来,紧跟着一匹匹战马随着杀入城中,刹那光景,整座洛阳城陷入一片喊杀声,响彻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