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佳人难忘
成章曰：赵墨源意冷失佳偶，王致远热心再说媒 京都叶府。 叶子健连忙招呼女儿进来，又命人斟了两杯酒，冲着叶媚说到：“既然无缘……结为秦晋之好，又是我叶家毁约退婚在先，自然应该向赵大人赔罪，媚儿就饮了这一杯吧。” 墨源一惊，叶子健这也算是诚心实意，仁至义尽了，一般人家，怎肯让未出阁的姑娘在这样的场合抛头露面，出来赔罪敬酒？ 叶媚闻言却急了：“爹爹，孩儿不会饮酒。” 叶子健酒劲上来，老脸一拉：“也不看看是谁？媚儿，今日不会饮也要饮……” 墨源头晕眼花，此时颇感酒意沉沉。抬眼望去，叶媚背对门外射来的强光，面庞却是看不真切，只感觉对方身材不高，却是玲珑娇小，精致可爱。阳光从她脑后直射过来，照在鬓发之上，几缕青丝氤氲出金色的光芒，煞是神秘朦胧。只见叶媚犹豫再三，终是不敢违抗父命，颤巍巍端起酒杯，低头缓缓朝自己走了过来，口中说道：“赵大人，小女子这厢赔罪了。” 墨源感到，伴随这女子的走近，一股nongnong的兰草香气扑鼻而来，心中为之一振，神情似也振奋了许多。他强压住醉意，举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含含糊糊说道：“不勉强，叶小姐如果不能饮酒，就算了，不勉强……” 又是一杯下肚，烈酒如火一般在他的胸腹中燃烧了起来，他愈加头昏了。察觉到此时的叶媚离自己越近，那种香气就愈发明显，这香味像是直钻到他心里，令他意乱神迷。他转过头去，探询地望向叶子健，却发现不知何时，对方已趴在酒桌上不省人事了。 不消说，叶子健也是喝多了。 叶媚端着杯，微蹙眉头，正要勉为其难将酒喝下去。墨源怜香惜玉，站起身走过去，伸手欲要阻止，却发现自己头重脚轻，一个踉跄，身子就朝叶媚跌了过去。 伴随一声惊呼，叶媚退后了一步，手中的酒杯早已跌落在地，摔得粉碎。墨源收不住脚步，晃晃悠悠直接向美人怀中扑去。 还好在紧要时刻，墨源的左手抓住了一把椅子，叶媚的右手也下意识伸向前去，扶住了他的身子，他这才没有直接倒在叶媚的身上。颇感难为情的墨源抬起头来。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了惊惶失措的叶媚脸上。 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此刻变得异常清晰，白皙而细嫩，如羊脂般光可鉴人。瓜子脸，丹凤眼，长长的睫毛，樱桃小口，墨源几乎认为自己眼花或是出现幻觉了，眼前的叶媚素净得像是画中人一般，清新自然。 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再次袭来，墨源依稀想起，此前自己的管家李安，曾向自己提及过叶媚身有体香，不过，李安自称也是道听途说，自己当时并未在意。难道，这是真的吗？ 正自纳闷，王致远从外间进来，嚷嚷道：“两位大人，还在喝呢？”及至看到叶媚和赵墨源近身相对这一幕，大为疑惑。赶忙走到桌旁，伸手摇醒了叶子健。 趴在桌子对面的叶子健醒过来，抬起头，醉眼惺忪地说道：“赵老弟，我这小女儿长得很是一般，可却与一般女子又有不同，她啊，可是天生异香呢。” 王致远吃了一惊，早已耳闻叶女天生异香，却从未亲眼见过，今日一看，此女长相眉清目秀，并非一般的胭脂俗粉。仔细嗅来，室内也确实弥漫着一股十分诱人的清香。 也许此时只有叶媚最清醒，她闻言禁不住双颊绯红，嗔怪道：“爹爹，你在乱说些什么呀……” 墨源心中一惊。他早已听说世间有一种女人，天生会有奇异的体香，但是这种女人少之又少，几乎只在传说中存在，可遇而不可求。难道，叶媚真就是这样的女人？ 望着那张俊俏而羞涩的脸，他心中暗道，这个娇小的叶媚长相可不是一般啊，难怪太后当初会看中她，算得上是清纯秀美、小家碧玉般的大家闺秀了。 当初是自己坚持要太后答应对方退婚的，不知为何，此时的墨源，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悔意。 王致远站在桌子对面看到这一幕，略有所思。 ………… 京都皇宫御书房。 回头望望跟在自己身后，步履蹒跚的闵菲菲，墨源心情复杂。不知为何，他有着隐隐的担忧，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祥预兆。 领闵菲菲进到书房，圣上赐坐，示意墨源坐下。闵菲菲却依然跪在地下。赵倨静静地望着闵菲菲许久，才瓮声瓮气地说道：“抬起头来。” 闵菲菲敛眼垂眉，缓缓地抬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墨源感到自己今天犯下了一个难以饶恕的过错。赵倨见到闵菲菲面庞时的惊讶神情，已经明白无误地表明，这个**皇帝惊艳之下已经动心了。 “闵菲菲？起来说话。朕听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就留在宫中为寡人弹琴作画吧？”赵倨面对美人，口气竟是十分的婉转，并未有一丝强迫对方的意味。 这样看来，赵倨已经看上了她，闵菲菲是在劫难逃了，而他赵墨源，也将很快失去这个心中难以割舍的女人。 此刻，他心中仅存的唯一希望，是闵菲菲的拒绝。只要菲菲不愿留在宫中，态度决绝，以她并不光彩的身份和厉丝儿一事的影响，赵倨应该是不会过于勉强的。 毕竟，厉丝儿一事风波未平，总不能马上又弄一个青luo女子再度入宫，惹来数不清的风言风语吧？ 没想到的是，闵菲菲闻言重又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响头，沉沉说道：“能够侍候圣上，是奴婢前世修来的福分。女婢遵命就是。” 墨源闻言，震惊得几乎从凳子上掉了下来。 怎么可能？菲菲！你不是说过要与我长相厮守，比翼双飞的吗？怎么能轻易委身赵倨这个**之徒？你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何要舍我而去转而投靠赵倨？ 是贪图富贵吗？不会，你闵菲菲应该不是这样的人；是厌倦了我赵墨源？也不可能啊，就在进宫前两人还缱绻情深，爱意nongnong，说不尽的恩爱缠绵。再说，事先也没有任何一点征兆啊。 墨源的心，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尖刀在疯狂地搅动，他感到五脏六腑都已经碎了，心尖正在滴血。 “很好。”赵倨点点头，对闵菲菲的回答似是相当满意，旋即转头，眉开眼笑地对墨源说道：“爱卿真是功劳不小啊。你先退下吧，朕还有话要同闵姑娘说。” 墨源茫然失措，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御书房的。出门前他忍不住偷偷瞥了闵菲菲一眼。对方表情淡漠，神情专注，就如同没有注意到房中还有他这个人似的。 那一刹那，他感到胸口又被人用尖刀狠狠地刺了几下。 失魂落魄地出了皇宫，回到原先菲菲栖身的客栈，墨源悲伤难忍，靠着床榻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睡梦中，他隐隐约约看到面色模糊的闵菲菲，攥住自己的衣襟，披头撒发，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祈求自己不要离开，不要抛弃她。墨源心中一凛，竟就陡然醒了过来，见此时天色已晚，四周都已模糊难辨，摸摸索索起身，双手却探到枕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伸手拿出来放到眼前仔细辨认，却是一封已经封口的书函，信封上端端正正写着自己的名字。他不假思索，连忙扯开来看。 昏暗的光线下，闵菲菲娟秀的字体如同一排排整齐的泪珠，诉说着女儿家自己的心事和对墨源的深情。墨源越看越是伤感。信的最后是一段极其凌乱的字迹，想是菲菲书写时心情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而那几句话，也解开了墨源一整日来的困惑，揭开了谜底。 “我既非大家闺秀，自然不能与君长相厮守。如若长此以往，也必令君为难。既你告知圣上要见我，必有进宫时机，一旦圣上有意，我当留在宫中。此乃最佳结局。你既不必为我谋划将来，我也自断妄想，切断所有退路。以我不堪之身，尽我所能，为君的仕途前程略尽绵薄之力……” “天啊！”赵墨源看到此处，心口突地一痛，大叫了一声，竟然晕厥了过去。 ………… 京都叶府。 王致远端起茶盏，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叶子健，见对方面色和善，并无愠色，胆子顿时壮了许多。他并未喝茶水，而是将茶盏放回桌上，轻声试探道：“看不出来，赵墨源还真是能够忍辱负重啊……” 叶子健不明他的话意，禁不住抬头望着他，向他投来探寻的眼神。 “从杭州带回闵菲菲，原来并非如众人想象的那样是自己独享，而是转送圣上的。”王致远说出了自己的意思，假叹了一口气，“他还真是能够沉得住气，人人都误会他，他却没有一句辩解的话。” 叶子健被他这番话说得心情颇为沉重。是啊，当初自己就是听信了王礼部的几番撺掇，一气之下，竟也跑到太后处毁约退婚，几乎成为他人笑柄。好在自己也算机警，事后设宴款待赵墨源，多多少少化开了两人心中的一些过节。但是，这样想来，自己还真是心中有愧，对不住这小子了。 我何尝不是误会了他？叶子健心中想道。 王致远见叶子健心有所动，趁热打铁地说道：“叶媚本就是圣上赐婚与他的，虽说最后没有成亲，那都是叶大人你不愿意。但圣旨上也说了，是因为叶媚年幼嘛，事情还是可以挽回的……” 哦？叶子健禁不住侧头沉思。 这样一说，还真是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