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官道遇险
成章曰：墨源大意回秦州，鞑子斗胆闯官道 墨源等人认真查勘当地地形后，这一日从西安州城出来，踏上了返回秦州的路途。 从西安州往南，有通向秦州的官道，其间有三个驿站，分别是龙头驿、驻驾驿和梅林驿。 来时走的也是这条官道，而且一路顺利，墨源辞别西安州守将时，便婉言谢绝了对方加派兵丁护送的好意，只与皇甫洛、罗子矜三人带着来时的十来个护兵轻装返回。 墨源对此次的西安州之行十分满意，因而心情舒畅，兴致颇高，一路上与二人谈笑风生，笑语不断，第一日晌午时分就到了龙头驿。墨源只是歇脚喝了碗茶水，就催促大家抓紧时间继续赶路。 “吃点东西再走吧，时辰尚早，晚饭前赶到驻驾驿应该不成问题。”皇甫洛见墨源过于焦急，禁不住安慰了两句。 驿站的守官驿站长是个憨厚的中年人，他也劝墨源等人打尖休息，吃点东西后再走。 墨源却道：“早走比迟走好，再说，你这个驿站长并不知道我们过来，现在午饭时间已经过了，重新生火做饭太耽误时间，大家如果饿的话，看看有什么干粮之类的，先吃着垫垫底吧。” 见墨源执意要走，皇甫洛与子矜只好作罢。那些护兵各显神通，在厨房中一通好找，什么萝卜之类的东西，只要是能吃的抓到就啃。皇甫洛寻到半块饼子吃了，子矜也咬了几口大馍，只有墨源坚称自己不饿，什么都没吃，一行人很快又继续上路了。 扬鞭催马，渐渐走出有三十里多地，人马又有些疲乏，行进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墨源坐在马上，抬头向官道两边望去，却见此处山峦起伏，群山绵延，四下里竟是看不见一点人烟，心道此地真是一个极为荒凉的所在。 再抬眼向官道尽头望去，官道笔直，对面依稀出现几个小黑点，逐渐变大，从黑点后扬起的尘土看，应该是有几十匹马朝自己这边驰来。墨源起先并未在意，因为官道上遇到成群结队北去的行人原本很正常，不值得大惊小怪。倒是皇甫洛眼尖，最先发现了不对：“不好，是鞑子！” 他这一声喊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循声望去，只见对面来了有数十骑马，马上之人均是身材短小，却个个身体健硕，蓬头垢面，须髯纷乱，手中持着弯刀，腰间跨着弓弩，肩后背着箭壶，一看便知是北鞑的精锐骑兵。 此地离两国的边界至少有百十里地，而且这里是官道，光天化日之下，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北鞑的士卒。这些人如果不是身怀绝技，骁勇彪悍，也绝对没有胆量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地向两国的边界赶路。 太大意了！墨源心中暗暗叫了一声。对方人多，为今之计，只有原路返回，回到驻驾驿去。驿站里有己方数百的士卒，四周有高大的城墙可以据守，不必惧怕这些鞑子攻击。 墨源几乎想都没想就掉转来了马头，对皇甫洛和子矜大喝一声：“回去！”双脚下劲一磕马腹，猛然一鞭抽下去，僵绳一抖，座下枣红马就像一支离弦之箭向北飞奔而去。 只是一愣神，皇甫洛、罗子矜也是紧随其后，往原路狂奔。 而所有的护兵身负保护墨源等人的重责，自然是留下断后。 那几十骑北鞑的骑兵原是从永兴军方向冒进与大部队失去联系的游勇，仗着自己马快，这条官道上荒无人烟，这才找准了方向往北疾驰，想寻找自己的大部队。谁想这里遇到了墨源一行人。为首的头目正为如何穿过驻驾驿、龙头驿伤透脑筋，一见墨源身穿官服立时兴奋莫名，抓到这个大官做人质，还有什么关卡过不去呢？ 于是，一声唿哨，几十人陡然加快了速度，呼啸着朝墨源等人追赶而来。 墨源的护兵也还算英勇，转眼之间就与对方短兵相接，无奈他们人数少，论马上功夫都不是鞑子兵的对手，交手没有几个回合，就被鞑子兵砍倒了五六个，剩余的几人也无心再战，只能落荒四散而逃。 墨源快马加鞭，伏下身躯，只听得耳边风声飒飒作响，枣红马全身鬃毛飘起，脸庞被风刮拉得有些疼痛。他顾不得许多，回头看看，皇甫洛与罗子矜虽然也是形影不离地紧紧跟随，但他二人马上功夫一般，尤其是皇甫洛动作僵硬，坐骑控制得并不得心应手，不由得暗暗心焦。 果不其然，这样跑出去还没有两里多地，墨源与皇甫洛之间就拉开了好几个马身。皇甫洛骑在马上的动作已经变形，而且气喘吁吁。 而那群鞑子常年生活在马背上，弓马娴熟，骑驾功夫非同一般，加上人人驾驭的都是北方大漠的良**匹，不一会就追了上来。 鞑子兵嘴中发出的狂叫声越来越近，身影越来越清晰。 不行！这样下去三个人都跑不掉。墨源一念之下，勒住了僵绳，枣红马头颅高高扬起，前蹄腾空，立在了当地。随即口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喊，甩头打了几个响鼻。 趁着皇甫洛与罗子矜超过去的一瞬间，墨源高声喊道：“别管我，快到驿站去找人！”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些鞑子兵的主要目标是针对自己的，而且对方似乎是要留活口，一直都没有放箭，否则依照目前双方相隔的距离，自己和皇甫洛他们早就被射成刺猬了。 情势已容不得皇甫洛和罗子矜再犹豫了，二人擦身而过，马不停蹄地继续狂奔，罗子矜回头焦急地看了墨源一眼，大叫道：“你要当心！”。 墨源从腰间抽出了长剑。他知道，凭他的剑术和马术，要想战胜这几十个彪悍的鞑子兵，无异于痴人说梦，他还没有狂妄自恋到这种程度，但是为了给皇甫洛和罗子矜赢得逃生的时间，此刻他又不得不这样做。 北鞑兵追了上来，墨源突然停马亮剑，却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几乎是不假思索，这群人不约而同地收缰勒马，缓缓靠了上来。趁这个短暂的工夫，皇甫洛等人的马跑远了。 见墨源停下来，领头的鞑子兵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下令停止了追赶，他们的目标就是眼前这个穿着紫色官服的人，既然他不跑了，自然就没必要继续追下去。 见到皇甫洛和罗子矜都已脱身，墨源的心中反而镇定了下来。他是绝对不能让皇甫洛被鞑子兵抓到的，皇甫洛是因为帮助自己，才来到这荒凉的边关之地。而如果罗子矜落入敌手，她一个年轻的女子会遭受怎样的摧残，墨源根本不敢想象。 现在他们都应该可以安全脱险了。想到这里，墨源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 但是，眼前的形势却对他相当不利。 先期到达的十几个鞑子兵手持弯刀向他逼近，为首的一个敌酋叽哩哇啦叫了一通，就有一个年轻一点的家伙用生硬的汉话喊道：“投降，你，不杀——” 墨源将剑舞了两下，说道：“快滚，等下汉兵来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他知道，目前最好的办法还是跑，所以他的眼睛一直用余光环顾左右，终于注意到右手边有一条不太起眼的小道，通向山凹里。官道上拼的是速度，自己的马跑不过这帮人，但如果跑上了羊肠小道呢，有没有可能死里逃生？虽然心里并无把握，但情急之下也只能一试，强过在官道上束手就擒，乖乖等死。 看到对方逼过来，意图将自己包围，墨源牵动僵绳，又往小道的路口旁挪动了几步。 所有的鞑子兵都靠了过来。墨源知道，再不跑就没有机会了，故意朝着鞑子们的身后一指，高声笑道：“哈哈，我们的人来了，你们完蛋了。” 就在所有鞑子回头张望的刹那，墨源瞅准机会，一踩马蹬，皮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枣红马吃了一痛，扬起碗口大的马蹄，撒腿朝那条羊肠小道蹿了出去。 墨源埋下身躯，右手持剑，左手中的皮鞭不停地抽打，枣红马没命地向前跑去。而那些鞑子兵发现墨源使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意图逃脱之后，也纵马尾随追赶。‘ “驾！”墨源心无杂念，不停地挥舞着马鞭，没命地朝前狂奔！ 山间小道上，一匹红马当先，几十匹杂色马匹紧随其后，如一条长龙般在疾驰奔跑，鞑子兵被墨源戏弄了一番，更是怒不可遏，使出浑身解数发狠追赶。转眼就过了好几道山梁。 南华山的山道狭窄弯曲，鞑子兵只能排成一列追赶，虽然他们的骑术都是南方汉人难以比拟的，可惜中间也有几匹马并非纯种的良马，速度一慢，就阻挡了后面的马匹，渐渐鞑子兵的队伍之间也拉开了不少的距离。这与可以并驾齐驱的官道上的赛马式追赶相比，对墨源的威胁显然就小了许多。 然而，跑在前面的几个鞑子兵，却是李墨源越来越近了。 经过了一天的奔波，枣红马已是强弩之末，墨源明显感觉到了坐骑的疲乏无力。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狂奔之后，自己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回首望去，最近的鞑子离自己也不过一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