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寂寞浪子秦少卿
手持之剑，剑身长四尺一寸，通体泛青，剑尖处融嵌一块苍铁之精，与剑身殊色，昏暗之中能放白色光华，故名之曰：白头。乃剑庐六子之藏拙神工陆窍所铸，可切金断玉，削铁如泥，世传其无坚不摧，为剑庐藏宝殿所珍藏。 “你那么多帮贡就换了把这个？”林鉴问道，不经意间握住萧不凡的右手食指，往剑刃上轻轻一碰，一股鲜血细流当即淌出，萧不凡本来正幽怨的瞪着林鉴一脸悲情，就觉得指肚冰凉，“啊”的一下叫出声了，赶忙缩回手放在嘴里吮吸。 林鉴点头赞赏道：“不错，挺好的选择，很适合你。” 萧不凡听了气愤不过，“这样都打不过你，死变态，破坏平衡的家伙！” “差不多了。”林鉴随手把剑给递了回去，“你的风格就是快，技巧反应也都不差，现在就是伤害不足，换了这把剑就弥补上了缺陷。”分析着，林鉴话锋一转，“要打赢我其实只要再快一点点就行了，到了那个时候我的反应和经验不足以应付你的速度，也就躲不开你的剑了。” 萧不凡一听，喜上眉梢，林鉴白了他一眼泼冷水道，“高兴那么早干嘛？现在这个阶段，你的速度也算顶尖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哪有那么容易。” “哥！别拿你外面的经验来这里用行吗？这里是游戏啊！我的片风剑法差不多就要升级了，到时候属性提升，速度绝对会快不少！”萧不凡难得抓住机会教训林鉴一番，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林鉴一拍脑袋，自己怎么忘了这一点，也不答话，转身走进藏宝阁，拿过目录开始翻，很快挑好了一本秘籍，去管事那里换了来。 萧不凡还在阁外候着，林鉴冲他扬了扬手中的秘籍，然后轻轻一拍将秘籍学会，留下萧不凡在原地欲哭无泪，“上品轻功‘雁归’！太阳啊！你能不违规的那么过分吗？” 之后，林鉴将柳碎的后续事宜跟萧不凡说了一下，爱凑热闹的萧不凡没道理会错过结婚这件广大劳动人民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嚷嚷着到时候要闹洞房什么的。不过柳碎不同于玩家可以直接传送两地之间，npc要长途旅行，只能驾着马车慢慢跑，再加上情侣两人多半是一边游山玩水捎带着赶路，估摸着还有挺久才能回来，林萧二人也就先回了江陵。 此时的江陵城硝烟气味颇为浓厚，萧不凡找熟人打听，才知道系统开放了帮会突破的团体任务，做完了之后可以将帮会等级升为四级，因为有名额限制，各帮会之间难免擦枪走火，争斗不休。难得的是，最大的两个帮会逍遥轩和风云盟之间，倒是很有默契的互相容让，以防止消耗实力给其他人得了渔翁之利，不过虽然没有明面上的竞争，瞅着这俩帮这各自飞速的侵吞其他小帮派以壮大自己，也能猜到他们之间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早晚难以避免。 另外，风云盟司徒斌竟然传信萧不凡，对他阵前投敌的事情给予理解，还邀他继续呆着风云盟，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不再计较，让萧不凡都觉得十分惊讶。 “这个司徒斌，气量倒很不错。”林鉴也开口评道，“不过，我怕他最后还是打错了算盘。” “嗯？为什么这么说？” “就最近接触的一些任务来看，这个江湖还是传统的、以门派为主的架构，帮会只不过是一种点缀，并不能成为主体。门派弟子的好处与门派的利益挂钩，所以他们在帮会里一旦接到与门派利益有悖的任务，必然不会尽心尽力。”林鉴说着，抬头看了看萧不凡，“当然，像你这样临阵投敌的，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萧不凡嘿嘿笑了两声，丝毫不以为耻，“那么，难道说帮会以后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也不尽然，只不过我估计，各帮派帮众的门派来源成分会逐渐越来越纯，这也算是一种发展趋势吧。” “听起来挺不错的嘛，到时候我们建个剑庐帮怎么样？我当帮主，封你当少帮主。”说完，萧不凡一溜烟儿的跑的不见人影了，林鉴隐约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对，站在原地琢磨了半天。 现实与游戏之中的时间比例为一比六，十来天也是过的飞快，待到林萧二人再次回到剑庐，却发现庐内早已披红悬彩，装饰的到处都是喜气。虽然照新人的意思并不要大办，但礼数还是都要尽到的，庐内长辈们早就派快骑奔往河南行纳彩问名之礼，也与各大门派通了消息，就等着良辰吉日迎亲拜堂了。 由于并未公开宣扬，门派内的剑庐弟子也并不多，大都接了帮忙布置婚事的任务，忙着在攒帮贡。萧不凡则被喜儿抓着当了跟班，整日吊在这位剑庐未来的首席大丫鬟屁股后头听指挥打下手，当然门贡获得也是多多，萧不凡忙的不亦乐乎。林鉴这人一向慵懒惫怠的可以，除了练功以外，就是优哉游哉的一个人到处瞎晃，虚度着光阴。 这婚事前一日，新郎新娘不能见面，秦家阿红早就被接到方芮的阁中暂住，柳碎百无聊赖的在广场上闲逛，促狭的叶韧师伯跟在旁边逗他他也不笑，看得出这位单剑敢当百万兵的侠士，此时竟然紧张起来。林鉴看见了也不上去添乱，远远打了一下招呼便走开了。 不多时各门派贺喜的宾客渐渐来了，光是接待，就把洪籍和方坚给忙的不亦乐乎，唤着仆役们和各弟子们过来帮忙，还好剑庐内客房足够，只听稍稍得遐的洪籍轻声叹道，“自当年立派之后，剑庐许多年没有出现过这般光景了。” 刀盟作为娘家人，派来了二盟主秦破江，不比秦破浪的粗鲁莽撞，秦破江看上去就是一个精细人，他见到柳碎，两撇八字胡笑的一翘一翘，挥手让柳碎过来说话。 柳碎走过了刚要行礼，被秦破江拦下，“诶，一家人哪来那么多礼数，倒是我要跟你这个妹夫先道个歉。破浪行事太过偏颇，前阵子我在盟内忙活没注意道，险些让他误了我meimei的终身，耽搁了妹夫你的良缘。现在他被关在总盟反省，万望meimei妹夫莫再怪他。” 柳碎赶紧应道，“承蒙几位哥哥成全，小弟怎敢责怪。”说到这里，旁边的方坚接话道，“我刀剑二门，本有深交，期间虽然发生一些误会，也本当一笑置之。破江兄，阿红姑娘现在在舍妹处暂住，不如让我带你去看看她？我与破江兄也多年未见，还可顺道叙叙旧谊。” 秦破江哈哈笑道：“再好不过，还请方兄前面带路。”一伸手，两人一起走入剑庐深处，身后抬着彩礼的下人自有仆佣引至后厢房。 翌日婚礼，喜庆热闹自不必说，傍晚时分，秦破江把阿红从轿子里背出来的时候，后背已然被泪水沾湿，“乖阿红，大好的日子哭个什么，咱家可没有哭嫁的风俗。”拍拍meimei的肩膀，秦破江也有些动容，记忆中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跌跌撞撞的小丫头，已经出落成这样一个新娘子，看着大红的袍子勾勒出窈窕的轮廓，他在心里默念道，“娘亲，阿红和你一样漂亮了。” 将阿红带到堂上，让新人站在一处，傧相们开始引赞通赞，柳碎与秦阿红两人也算历经坎坷，拜堂之后终于修成了正果，其中苦恼艰辛外人怎么能懂。唯有伺候在一旁的小喜儿泪水流了满面也不自知，被身边的仆妇狠狠的责骂了几句。 尔后是盛大的流水席，食有野味，酒有香醪，觥筹交错盘箸齐鸣，萧不凡在其中玩的不亦乐乎，和某位江东大侠耍酒令，偷偷作弊让他喝的东倒西歪。林鉴倒不喜欢这样的嘈杂，给新郎敬了酒之后，一个人离了酒席。 夜色颇为清爽，澄白的月盘儿挂在当空，却无明星，林鉴坐在房脊之上，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听身后衣角拂风声起，林鉴眉尾轻挑，转身一看，却是失望了。 “小兄弟是在等着谁吗？”来人有些陌生，林鉴隐约记得在贺喜的宾朋中看见过，却不是哪门哪派的人物，只是和柳碎师叔走的很近。 来人穿着颇为不一般，衣服料子一看便知是上好的蜀锦，袍子样式颇为随意宽松，用色也十分恣意大胆，在正统的武林人士当中，他的这一身装扮，能称得上是奇装异服了。虽然外貌上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估摸着若论身份也应该是长辈，林鉴就要起身行礼，却被来人拦下，就见他指着自己介绍道：“秦少卿。与你们江湖人士没多大关系，礼数什么的就免了吧。” 他随意在一旁坐下，向远方望了望，半晌轻声叹道：“这夜色长空当中，就它一轮月亮，会不会觉得寂寞呢？”也不知是在对林鉴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秦公子是柳碎师叔的朋友吗？”林鉴心内升起几分好奇。秦少卿听了点点头，“没错，许多年的朋友。” “既然是朋友，为何师叔大婚，您却看起来不太高兴。” “啊？”秦少卿先是一愣，紧接着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咯咯的笑个不停，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我高兴呀，谁说我不高兴。”他带着笑意回答道，“只是，当一个男人有了家室，便和之前的朋友，不在一个世界了。” 而现在，这个世界只丢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很寂寞呀。 林鉴若有所思，“既然如此，何不离开那个只剩下你的世界呢？” 秦少卿眯起眼睛，摸了摸鼻头，“没那么容易啊，只能说，向那个目标努力吧。”说完看着林鉴的眼睛笑笑，“与君共勉？” “共勉，共勉。”林鉴觉得此番对话十分滑稽，两人又坐了会儿，看着不远处宴席接近尾声，秦少卿别道，“时候差不多了，该去闹洞房了，先走一步，嘿嘿。”与林鉴拱手告辞罢了，便如一道轻风，飘乎乎下了房檐。 前脚刚走一位，身后又蹦上来一个人，“剑剑，刚才那人轻功好烂啊，怎么慢悠悠的。 “能慢才显功夫。”林鉴简单解释一句，看了看萧不凡，“怎么？玩够了吗？” 萧不凡打了个饱嗝，拍了两下肚子，“吃撑了，上来歇会儿。” 两人坐在屋顶也不说话，此时深秋时节，秋风打着旋儿的裹挟着凉意，还好只是个游戏，并不会觉得很冷，萧不凡吃饱喝足，再坐着歇了那么一会儿，隐隐然就觉得眼皮发沉，往身旁靠了靠，还想就这么打个小盹儿。 “萧不凡，萧不凡！”忽然听见下面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萧不凡从混沌状态中清醒过来，朝屋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