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无奈执裁
古辰如孩童般被他提在手里,心里满不是滋味,苦笑道:“小子见过前辈。”清诃眼中笑意更浓,上下打量他,好似狐狸瞅着老母鸡,道:“我老人家年纪大了,才站了这么一会,就有些腰酸背痛的。我瞧你年轻力壮,不若就顶替我做一阵裁判,我老人家去旁边休息休息,待会儿就来。” 这句话来得惊世骇俗,古辰一时难以置信,张大了嘴,结结巴巴道:“前辈,你……你要我做裁判?”清诃嘻嘻笑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古辰还未说话,台下就有人叫了起来:“这小子算哪根葱,凭什么要他当裁判,我不服!” 清诃脸色一沉,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怒道:“好啊,你不服,先打赢老子再说。”饶是他故意摆出这副凶神恶煞的脸孔,台下众弟子也不愿买他的帐,七嘴八舌道:“这小子看起来年纪跟我们差不多大,凭什么他能做裁判?”“就是说啊,你若不给我们一个信服的理由,我们就罢赛!” 霎时间,台下众弟子的情绪犹如燎原之火,一点即燃,随即纷纷起哄,各种污言秽语冲口而出,句句指向古辰,直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几名晓事的三代弟子眼见清诃的面色越发难看,心知这般吵下去,事态必然越发严重,急忙喝止住自家弟子:“吵什么吵,前辈既然说出此话,自是有他的道理,你们还有什么意见不成?” 清诃冷着一张老脸,待众弟子渐渐安静下来,才卷起袖子,缓缓道:“现在开始,谁要是敢有一句废话,老子保管打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如有不信的,大可来试一试。”众弟子发泄过一通,此时大都沉默下来,心中纵然恨得牙痒,却也无可奈何。 清诃见众人不敢说话,不觉心满意足,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古辰的肩膀,笑嘻嘻道:“此间就交给你了,我老人家去旁边养一会神,等下便来。”说罢一溜烟窜下台去,遥遥寻了处干净地方,倒头便睡。 古辰傻傻站在台上,只觉头皮发麻,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顿生出手足无措之感。众弟子干等了一阵,竟见古辰正自愣神发呆,不禁连声催促道:“喂,还比不比了,赶紧叫下一组人上来啊。” 古辰如梦方醒,赶忙道:“是是,烦请下一组的师兄上台……”话未说完,便听一声冷哼:“还杵在这做什么,快给我让开!”但见一名白衣人身如花蝶起舞,轻盈盈跃上台来,面如冠玉,正是白陵。 古辰惊讶道:“你,你就是刚才的……”白陵掉过头来,淡然道:“看你貌不惊人,居然还有点本事,你师父是谁?”古辰正欲回话,忽听哈哈一声大笑,于泉手持木剑,踅上前来,笑道:“白师妹,都这当口了,你倒还有心思闲聊?”白陵瞥了他一眼,不自禁露出鄙夷之色,冷然道:“对付你这小丑,哪用得着多少心思。” 他二人言辞针锋相对,四目互交,眼光撞击一处,似有火花溅迸。古辰站在二人中间,只觉尴尬到了极处,也不知该进或退,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偷偷望了清诃一眼,但见他躺在树下,嘴角涎水流出,睡得正香。 白陵眉头大皱,轻挥木剑,叱道:“我们要开始了,你还站在这里干吗,滚开,别碍手碍脚的。”古辰无可奈何,只好退到一旁,硬着头皮道:“两位师兄既然都准备妥当,那这就开始吧。” 于泉嘿笑一声,突然足一点地,往前俯冲,木剑在半空中划过三道弧圆,正是“摘星破日”。这一下劲贯剑身,力道十足,角度刁钻狠辣,显然是平日下足了功夫。古辰瞧得暗暗点头,忖道:“这人虽然说话不三不四,但剑法却是不差,至少比前几组的人要强得多了。” 众弟子也看出这一剑的厉害之处,俱是喝彩连连,使劲鼓掌。白陵冷笑一声,道:“就你这样的三脚猫把式,也敢来我面前放肆?”说罢持剑一拂,使一招“勾星划月”,轻轻巧巧化去攻势劲道,顺势跨前几步,忽出一招“七星逐月”,霎时剑影交织成一张剑网,朝于泉扑面笼罩落去。 这两招使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无半分破绽。台下弟子瞧得激动不已,大声叫好,巴掌拍得通红,兀自不觉。便以古辰的眼光见识来看,亦是不住称赞。 于泉也非等闲之辈,眼见避无可避,索性把心一横,纵身抢上,顾不得剑将及身,呼地刺出一剑,直捣白陵心口。此乃两败俱伤的打法,于泉心思狡黠,算到以白陵的性子,断不会与他这般不要命似的硬拼。果然白陵心头一惊,喝道:“你疯了?”当即强行撤回木剑,飘然退出三尺。 于泉见计谋一举奏效,情知白陵现今阵脚未稳,机不可失,心里暗道:“就是现在!”双足蓦一发力,欺进白陵身侧,剑势连绵不绝而出,打得白陵难以招架。白陵先失时机,再输气势,不由慌乱失措,只顾抵挡于泉如浪般的攻势,全然无暇分神还招。 台下众人料不到白陵甫一交手就落了下风,惊讶之余,忍不住惊呼起来。白陵的武功到底胜过于泉一筹,慌过一阵,便即镇定下来,施展浑身解数,诸般精妙剑法一并使出,终于慢慢将势头扳了回来。 于泉也知自身武功稍逊半分,若让白陵占了先机,势必难以取胜,是以剑法陡变狠辣,招招取人要害。二人皆是四代弟子中的翘楚,谁都奈何不得谁。斗了百余招后,已有些气力不支,汗透衣裳。 便在二人喘气之际,于泉趁白陵一时不察,瞅准了个空子,斗然奋起出击,一剑挑落白陵手中木剑。白陵大吃一惊,心神忽乱,脑中为之一热,大喝一声,一掌拍中于泉胸口。于泉猝然未防,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当即不甘示弱,一拳正中白陵鼻梁。 白陵被这一拳打得眼冒金星,涕泪齐流,口中咸腥气直涌而上,左手掩住鼻子,惨声大叫。心中一发狠,又出一掌,狠狠击在于泉心口。于泉哪经得住他连续两掌,再也支持不住,口角鲜血长流,仰头便倒。白陵打出这掌,亦是头晕眼花,后续乏力,随之摔倒在地。
一时间,二人同时倒地,强支起身子,以手捂住伤处,怒目相视。场上静谧至极,只听到少许喘息之声。古辰不觉目瞪口呆,先瞧了瞧白陵,又看了看于泉,脑子里翻来覆去,唯有一个念头:“怎么办,这……这到底是谁赢了?” 好一时,只听一名弟子率先打破僵局:“裁判,他们两个谁赢了?”话音未落,便有人大声叫道:“废话,这还用问么,我于师兄把这小白脸的木剑挑落了,当然是我于师兄赢了。”旁边有人呸地一声道:“放你妈的狗屁,没看到白师兄给了这姓于的两掌?还打得这姓于的吐了血,明眼人都知道是白师兄赢了。” 支持于泉的那弟子怒不可遏,喝道:“你敢骂人?你嘴巴给老子放干净一点。”与他争吵的那弟子冷笑道:“你算老几,我爱骂谁就骂谁,你管得着么?”先前那弟子涨红了脸,撸起袖子,怒道:“好啊,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算老几,你又算老几。” 古辰听得二人吵嘴,只觉头大如斗,急忙道:“别吵了,你们别吵了,胜负自有我来判断。”那两名弟子齐齐掉过头来,怒道:“那你倒是快判啊!”古辰寻思道:“清诃前辈也没告诉我如何才算输,如何才算赢。实在不行,便用我的法子来判定。” 他打定了主意,走到擂台正中,扬声道:“方才这位白师兄较晚倒地,因此胜者便是白陵白师兄。”话未说完,支持于泉那弟子已然暴跳如雷,厉声道:“放屁,哪有你这样判的?”于泉面色苍白,挣扎起身,不忿道:“你有没有弄错,明明是我先把他的木剑打落,凭什么是他赢,莫非谁后倒地谁就赢,哪来这个规矩?” 白陵此时披头散发,满脸鲜血,形如厉鬼,闻言冷笑道:“犬兄,你武功本就不及我,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要怪就怪自己技不如人,贻笑大方。”于泉骂骂咧咧道:“什么技不如人,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的木剑被人打落在地,还有脸面在这里说嘴,真是笑死人了!”说着转身对古辰喝道:“你这判法,我不服。你若不给我改判,我今天跟你没完!” 白陵怒道:“好啊,你这不是耍无赖么?”于泉冷笑道:“行啊,你想要证明我输,先去问问祖师爷,有没有倒地就算输这个规矩,没有的话,就少放狗屁。” 此言一出,先前落败的弟子亦纷纷站出来,叫嚷道:“对啊,比剑根本就没比完,凭什么我们就输了,这不是随意胡来么?”“不行,我们明天一定要去长老那告状,哪有这样乱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