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后撤

    “全军，纵队变横队，三段排列。”赵云骑在马上，大声传令。尉迟恭与他并列，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渐渐接近的敌人。这种水平的对手，暂时还激不起他出手的兴趣。

    两百人的双列长队在命令下迅速变成了三排横列的纵队，静静等待着敌人的到来。在每排横队的中间，王佐刘蓉和公子三人手持长枪指挥着队列的变化。这三名教头此刻也是基层指挥员的领头人，横队以他们为基准向两边展开。

    “二哥，这太邪门了。”三位副寨主并没有跑在最前面，而是跟在队伍的中间压阵。苟三看到敌人队伍的变化，忍不住又和黄雄嘀咕了起来：“这变阵的速度，哪怕是最精锐的官兵也比不上啊，福威镖局看来很难啃。”福威镖局两百人的纵队变成三排横队，一共只用了五秒钟。这样飞快的阵形变化，即使山贼们不熟军阵之道，也能看出其中的不凡来。一些跑在最前头的山贼感觉不对，渐渐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两军之间不到五十米的距离，竟是半天才跑了一半

    而他们身后的密林之中，两个一直躲在暗处窥视的人此刻也在争执。

    “福威镖局绝对有问题。”一名身形精瘦的汉子说道：“你先前没说实话。”此人一身精悍之气，身背长刀，正是黄狼寨大寨主王天羽。

    “王寨主，先前我师父已经与你谈好了。传你三式送风杀招，换你对镖局出手。此刻你招式也学会了，再想反悔，可是不讲信义。”回话这人一身青袍，头上缠着白布，一身川人打扮，却是青城派中以机变闻名的真传弟子方人智。

    “我们商谈之时，余观主可没告诉我福威镖局还有这般后手。眼下这对手的军容，可是赶得上福建巡抚的标营了。”王天羽面容狠厉：“弟兄们想要取胜，等会必有大量死伤。这买卖太亏，做不得。”

    “王寨主，我师父是什么性子你也清楚。”方人智有些气急，低声喊道：“忤逆了他老人家，你就不想想日后的下场？”

    余沧海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偏生还轻身功夫出众，想要杀的人没一个能逃掉的，在江湖上凶名赫赫。王天羽充其量算是三流顶尖高手，还真不太得罪的起他。因此略一犹豫之后，咬牙说道：“做下去也行，不过之前说好的六成财货太少，现在我要八成。你们青城派站着看戏就能分两成，已是不亏了。”

    方人智心思电转，做了一番斟酌。身为青城派的核心弟子加余沧海的半个智囊，他自然知道余沧海对付福威镖局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财物仇恨都只是掩饰，真正想要的就只有辟邪剑谱。余沧海此刻已经回山召集全体青城弟子，赵云和尉迟恭的出现让他有些摸不清福威镖局的底细，不得不慎重行事，集合全部的力量后再行雷霆一击。与王天羽的合作不过是一着闲棋，想要消耗对手的力量顺便摸一摸底而已。

    “行，只要得手，你想拿多少拿多少，我师父只要活的林震南一家。”方人智开口道。此刻只有林家三口和青城派的少数几个人知道，真正的辟邪剑谱已经出世。如果这会王天羽居然走了****运，能够将林家三口拿下的话，就省了日后的一番麻烦，自己在师父心目中的地位想来也会大大提升，超过四大弟子。

    这时山外的群匪再怎么磨磨蹭蹭，也已经跑过了大半距离，就要与镖局的军阵接触了。王天羽内心矛盾，神色好一番变换之后，还是下定了决心，鼓起腮帮子唿哨了两声。

    听到山林中传来耳朵唿哨，黄雄脸色一变，大哥开始催了。他不敢磨蹭，大吼一声，加快脚步向前冲去。

    “弟兄们，大当家的在背后看着我们哪。大家伙儿别偷懒，一股劲把这群肥羊拿下。”苟三刘四也跟着冲了起来，边跑边喊。

    看到对手鼓起了勇气，赵云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就怕你们不上。他大声喊着，发布了第二个命令：“举枪，架肩。”

    如林的长枪一根根竖起。第一排的镖师们将手中的长枪斜举向前方。后面两排的长枪从他们脑后伸出，架在了肩头之上。三排长枪层层叠叠，组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钢铁丛林。

    “全体小后撤步，慢速后退。”现在打起来，如果敌人逃跑的话，还有机会逃入身后的密林中，赵云决定让对手与身后安全的山林距离再拉开一点。

    敌前后退，放到真正的战场上绝对是一项最高难度的技巧，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全军崩溃。可对手只不过是一群人数不到三百的草寇，赵云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凭借自己和同伴的个体力量控制住局面，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机会难得，借着这次战斗让手下熟悉了敌前后撤之后，在更激烈的战斗中再次遇见类似局面时，他们也熟练动作而不溃乱了。

    随着赵云的命令，三排横列开始缓缓后退。山贼们看见这一幕，误以为对手害怕而欢呼起来。

    “他们顶不住了，他们要跑了。”黄雄大声高呼：“弟兄们，给我追啊。”

    苟三刘四也大喊道：“黄狼寨爷们做事，不相干的人抛下手中家伙下。哪个想要反抗，抓住剥皮抽筋点天灯，心肝下酒，绝不轻饶。”

    江湖规矩，打劫之时只对镖师趟子手下手。马夫苦力等人只要不反抗，在一旁乖乖躲着的话不会受到伤害。也因此每次打劫，只要喊出这句话被劫的队伍中总会有些人立时照做。苟三刘四也不指望喊两句就能让对手不战自溃。只不过若是镖师们看见同行的伙伴中人跪地求饶，多少能降低一点对手的士气。

    一些喽啰也跟着呼喝了起来，可不但枪阵中人仿佛没听到一般依旧缓步的整齐后退。连守着货物的那群人也没有丝毫动静，反而围着一圈严密防守，手中兵刃握的紧紧的，没有半分怯意。

    “这群挑夫也太不拍死了吧。”黄雄心中纳闷，却没想到福威镖局这回收容了各省分局的幸存者，人手充足，连看货的都是自家镖师，自然不会被人吼两句就惊吓不已。

    不管了，先破掉面前的枪阵再说。货物就在那里，也不会长上翅膀飞掉。黄雄不再多想，带领手下冲到了枪阵前方。

    一群山贼此刻已尽数涌到了枪阵面前，可面对寒光闪闪的如林枪从，却都有老鼠拉龟无从下手的感觉。两丈的长矛比大多数人手中的兵器都要长，匪徒们手中的刀剑无法砍到对手身上，想要冲近身去，密集的枪尖却堵住了所有的方向。

    一些人跟着缓缓后退的枪阵前行却找不到杀伤对手的机会，心中烦躁，挥动着手中的兵器猛砍面前的枪杆，想要砍断几根长矛制造缺口。但枪杆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却叫人用不好力道。还有些人有恃无恐，冲着长矛后面的镖师们骂骂咧咧污言秽语，更有些喽啰捡起地上的石头向着枪阵投掷，虽然不致命却也打得前排的镖师头破血流好生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