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召唤 (6)
牛兰奎已经回家好几天了,这是他外出两年后第一次重返牛家庄,并且身后还带来了一位成熟稳重,大方贤惠的企业女老总。这女老总不是别人,正是要把终身大事决定和牛兰奎结缘的驴rou公司司总。 这消息顿时在牛家庄家喻户晓,牛兰奎大门外还引来了许多总想看一眼女强人的风采的婆娘们,他们觉得突然又觉得有些新奇。 “牛兰奎这小子真有福,娶了个大款,一辈子钱打着滚儿都花不完。这人啊,福来敲门时,挡都挡不住。”婆娘的嘴里几乎都是这样的话。 牛家庄红白理事会代表们也来了。牛长江把香烟散了一圈儿,就开始言归正传。他说:“这不,儿子回来了,带来了儿媳妇,是回来举行结婚仪式的。往前这几天大伙可多cao心受累,至于买多少菜,rou,鸡蛋油等等你们拉个清单派人去办就是了。屋子里一会儿就被烟雾笼罩着,八爷的身子骨还算得上硬朗,不吸烟,坐在圈椅上开始提议:“长江,儿子的婚事该办,可你的婚事儿啥时候办啊,要我看,你们爷俩,就来个双喜临门,得了。” 八爷的话立马引来众人赞同的声音。牛群说:“八爷说得对,既然已经和人家那头常来常往,都没啥意见,还等啥,干脆一起办了。” “是啊叔,早入洞房,早生贵子。”牛六此言一出,倒逗得大伙笑起来。牛长江转回头冲八爷说:“八爷,不怕人家笑话?” “哈哈,笑话啥,这是好事。奎他娘死了这些年了,还有啥抹不开的,这叫喜上加喜。结婚头一天领着奎子去坟上给她烧烧,告诉她你的心里话。”八爷用拐杖敲着地面交代说。 牛长江把烟头一扔,说:“就听八爷的?那就照八爷说的办吧。日子就和奎子定在一天。” 牛长江给牛**代说:“请一棚吹鼓手,再通知电影队给村里连演两场电影。” “演啥?”牛群问。 牛长江想了想,说:“就演和吧。” “行,这电影喜庆,我这就去给放映队定这事儿。”牛群离身时又说:“我给旺旺捎信,让他也赶回来。” 牛长江一听,把牛群喊住,说:“你回来回来,记住,别给孩子说啦,菊城回来得二百来里路,跑个啥呀!” “这么大的事儿,说啥也得叫他回来。”牛群话音刚落,牛六接话茬说:“叔,旺旺知道了,是我告诉他的,他说明天就回。” 当地的风俗就是这样,谁家有红白事,都是占用自家的院子搭棚建灶,摆案上席。牛长江的院子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热闹非凡。孩子们也在大人忙碌的身影间窜来窜去。很快,院子中央就搭起了遮阳棚。在院子的东侧,牛六几个人正在造着锅台,蒸炒煎炸都要在那上面完成。和几个人垒着灶台,牛六说:“你们说,要是新娘子再给长江叔结个瓜儿,还不把长江叔高兴死呀。” “你们说是不是?”牛六追问正在码砖的伙计道。见他不语,张大嘴只是不停地笑,牛六说:“人家七十还能结个瓜呢,长江叔才不到六十,我看,还能干得动。” 牛六的话说了一半,就觉得不对,回头才发现牛长江早就站在他身后了,他拔身站起来,眨巴眨巴眼说:“叔,我可没说你坏话啊。” “你就是改不了那贫嘴,狗嘴里吐不出个象牙来。”看着牛长江笑着走开了。牛六埋怨垒砖的伙计道:“真是的,你咋早不说给我他站在我背后呢?多亏我还没说他洞房里的事儿。”两个人窃窃的笑着,说着,有滋有味的干着。 吃完早饭,胖老婆把电话拨了好几次,对方都没人接。牛长江和儿子牛兰奎就要结婚了,儿子和老子同一天办喜事,在牛家庄历史上是破天荒头一回。这么大的事儿,总得通知牛书贵一声吧。她放下话筒后等了一会儿,就又拿起话筒再拨。拨着电话自语道:“这个点儿不在办公室,能在哪儿呢。”
“歪,你好,宏达公司,你找哪位?”对方是一个讲普通话的女人声音。 “我找牛书贵!” “牛总正在会议室开会,请两个小时以后再打过来好吗?” 挂了电话,胖老婆若有所思的坐着。自从牛书贵上次发工资拿出一千块帮了那个叫刘丽娟的女人,胖老婆心里一直不是个滋味。地位和金钱最能改变的就是男人对于情感上的放纵,只要沾染上这样的恶习,就像一个苹果,从最初腐烂的斑点渐渐扩展变大,直到最终成为一塌糊涂的垃圾。胖老婆内心时刻关注着牛书贵的变化,他早已经下定决心,关键时期她宁可让他失去金钱和地位,也不能让他走进泥潭。她在牛六两口子嘴里听到各种各样的交易太多了,乍听起来简直让自己不敢相信。这世界怎么越来越变得失去光明,那些腐化堕落的人可都是上层社会的人们啊,那些纸醉金迷的人,没有一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都是为了某种需求,在各自的位置上表演自己的节目,哪怕明明知道自己在靡靡之音中丧失着自己,掩埋着自己,都在所不惜。 为此,胖老婆在牛书贵上任前就已经有言在先。她为了给牛书贵表白自己的一些想法,那一整夜几乎都没合眼,她好无休止的说,那状态就好像自己的男人即可就将奔赴刑场一样:“我一个农村丑女人,图你啥?我图的就是你这个人,图你天天出门天天回家。我不图你当官儿发财,就是你把金山银山搬到家里来,我都不稀罕。这些年咱日子这么苦,咱都一步步熬过来了。想想,这人一辈子到底是图个啥,我早就琢磨了,就图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哪怕柴米油盐都买不起,相互依靠着活着就是福。哎!我给你说话呢,你怎么呼噜上了!”就这么想着,胖老婆的眼角有一颗泪珠慢慢滑落,她的思绪飞扬,或许又想起了死去的爱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