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纠纷
两个黑社会社团在藏前的火并影响恶劣,更何况还死了人,而且死了一个政府方面的公务人员,那它自然就不可能轻轻松松了结了,作为案件的最主要嫌疑人,即便是有人在幕后cao纵帮忙,方宏进也不可能像没事人那般的滋润。 接下来养伤的一个多星期时间里,松本律师虽然替他转了疗伤的医院,但警方仍旧把他盯得很紧,每时每刻病房的门外都有便衣,而且时不时的会有警察来找他了解案情。对此,松本提出过抗议,但警方也有他们的借口,那就是此前山口组已经放出话来了,要不惜代价的取走方宏进的人头,警方这么做也是为了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尽管每天都在医院里带着,甚至连病房的门都不出,可这些日子方宏进仍旧掌握着面外的局势走向,每天松本都会把他手中得到的消息送过来,让他不至于做了睁眼瞎。 藏前殴斗事件是真的激怒了山口组,当然更激怒了国粹会,围绕着这一事件,山口组与住吉会之间原本就未曾间断过的争斗表现的更趋激烈,短短一周时间,双方在台东南部、西南部等地发生了一系列火并,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也造成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 两大黑社会社团之间矛盾的升级,自然也影响到了警方,这段时间,东京警察的日子也不好过,警方神经高度紧张,尤其是处在两大社团势力交汇地区的警署,整日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方宏进腰肋处挨的两刀说起来很危险,几乎每一刀都差点扎中要害,不过也就因为差了那么一点,原本应该是要了命的伤也就变得不是那么紧要了。 在松本安排的医院里疗养了一周,方宏进就坐不住了,他通过电话与自己的部组联系了一次,从大野武藏的口中得知,目前住吉会已经给台东区部组任命了一个新的组长,名叫山口逸夫,而他上任后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与他方宏进“割裂”。 这几天台东区部组内部也闹得很厉害,山口逸夫要对山谷地区的小组进行整顿,将此次挑起与山口组火并的方宏进开除出去,以此平息这场纷乱。但他的这项决定不仅在台东部组内有诸多的反对意见,即便是在整个住吉会内,也有大批强硬派的干部高声批评。其中发对声音最大的,就是住吉一家大前田八代目高桥八州男以及住吉一家西海家藤川会三代目三浦登志和,毕竟目前大前田会组以及西海家联合会的藤川会正与山口组处在火并高峰期,因而身为住吉会会长补佐的高桥八州男、三浦登志和认为,处置“藤川俊树”这样一个与住吉会有功的基层组长,将会令一线的会组“无所适从”。 其实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也是很容易理解的,与绝大多数的黑社会社团组织一样,住吉会内在针对与山口组的矛盾问题上,一直以来也都存在着鹰派与****的区分。像高桥与三浦,他们就是会组内鹰派或者说是少壮派的领军人物,对山口组,他们素来提倡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针锋相对策略,而反对任何形式的媾和。至于山口逸夫,他是属于住吉会内岛田睦会组的,势力范围在东京城北地区,那一地区山口组的势力薄弱,反倒是稻川会对他们的威胁更大,因而,身为岛田睦初代目的岛田国央一直都主张缓和与山口组的矛盾,将主要的斗争精力集中在稻川会的身上。 这一切正应了一句话,人都是为了利益活着的,即便是同处在住吉会这面大旗之下,一个个的联合会组也都在集中全力为自己谋求更大的利益。 面对会组内高扬的反对声,即便是背后有岛田国央一干人的支持,山口逸夫也不敢轻率的处置方宏进,更何况他现在连方宏进的人都没看见,谈处置也为时过早了一些。 对于这样的结果,方宏进早有预料,可以说这也算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他具体要做的事情,就是抓住种种早已存在的矛盾,为自己制造起家的机会。 山口组与住吉会有矛盾,那就在这种矛盾上下功夫,凸显出自己的存在,从而赢得住吉会内少壮一派的认同。现在,这一步显然已经做到了,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在扩大自身实力的同时,让认同自己的人更加认同自己。 为了实现这样一个目的,方宏进在自己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彻底痊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安排布置了。 ……………… 进入七月份的东京愈显闷热,尽管火辣辣的日头在天上挂了一整天,但那nongnong的水汽似乎半点也没有被蒸发掉,没有一丝风的空气潮湿粘腻,让人倍感不适。 千代田区新富町圣路加国际病院外的停车场上,大野武藏挪动着他那肥硕的身躯从车上下来,先是抬头看了一眼面前高达二十多层的病院主体大楼,这才蠕动着嘴唇嘟囔了一句什么,拔腿朝病院大门前走。 昨天晚上接到方宏进的电话,让他今天下午六点整来这里见面,而且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他,早一分晚一分都不行,必须六点整的时候出现在病院门口。 一周前的那一场火并,大野武藏也受了伤,主要就是在保护方宏进的时候,手指头被那个始终没有露面的杀手切下去两根。如今,他的右手只剩下了三根手指头,手上还打着一圈圈的纱布,裹得就像木乃伊一样。 这些日子,部组内围绕着方宏进的去留问题有很多的流言,有人说山谷地区小组的组长这次肯定要换人了,“藤川君”的固执引发了台东部组与山口组藏前部组之间的火并,上头的干部们肯定要处理他。也有人说“藤川君”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露面,估计已经是凶多吉少了,毕竟山口组的人在全东京各处寻找他的下落,誓要将他置于死地。 对这些流言,大野武藏自然是听若未闻,因为他与方宏进之间的联系从未中断过。 “请问是大野武藏先生吗?” 就在大野武藏顺着楼前的阶梯爬上去,即将走到正门的时候,横里小步跑来一位身材娇小、面容秀气的护士。 “没错,请问您是……”大野武藏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犹豫着问道。 “对不起,是藤川君让我在这里等候先生的,”小护士头上的白色船帽有些歪了,她伸手扶了一下,这才鞠躬说道,“他让我接您去和他见面。”
大野武藏的警惕性很高,他狐疑的在小护士身上打量一番,迟疑半晌才点头答应下来。 小护士见他答应下来似乎很高兴,她领着大野武藏进了主体楼的正门,绕过前厅之后,兜兜转转的走了许久,却又从侧门出了大楼,最后,带着他上了一辆停在侧门外的急救车。 “藤川君人在哪儿?”一路走过来,大野武藏都没有说过话,直到上了车之后,终于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在看护院,大野先生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小护士朝他浅浅一笑,说道。 “看护院?”大野武藏一愣,下意识的朝车外东侧看了一眼。在他所看的方向上,耸立着几座中层建筑,其中最高的那一栋建筑上竖着一排字——“圣路加看护学院”。这是东京很有名的一所护士学校,其名为私立学校,实际上却属半官办半民营的性质,官方的出资人为厚生劳动省安全卫生部,民营出资人则为圣路加国际医院,自创办到现在已经有七十多年的历史了。 急救车从圣路加国际医院里出来,悄无声息的进了学院大门,转过那个十字架的标志性建筑之后右转,沿着校园内的甬路一直南行,大概有七八分钟之后,停在了一栋独立的三层欧式建筑前面。 “很抱歉,大野先生,让您久等了。”一等到车停下,小护士便说道,“请您跟我来,藤川先生就在二楼的疗养病房。” 大野武藏现在是一脑子的浆糊,他不明白方宏进究竟是靠什么手段住到这里来的。作为黑社会的一员,如果不是高层的干部,过去受了伤有谁会住院治疗的?一方面东京的医疗费用高昂,另一方面那一身的刀伤也不好解释。可现在呢?作为住吉会山谷地区小组的组长,方宏进却住进这里,在大野武藏看来,这地方可不是有钱就能住的进来的。 三层的小楼内很安静,却没有那种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大野武藏跟在小护士的身后,乘坐电梯到了二楼,顺着铺了大理石地板砖的走廊一直向东走,最后停在一道黄色的双开合扇门前。 小护士站在门前,抬起胳膊刚要敲门,门全从里面被人拉开了,几个衣冠楚楚的人从里面一涌而出,险些没跟她撞在一起。 “藤川君请留步,”走在这一伙人最后面的,是一个瘦高挑身材的中年人,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密码箱,背对着门外朝里面点头哈腰的说道,“您的意思我一定会转告竹田先生,请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