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守门人
微风过处，细草袅娜。飞流直下的瀑布似缓实急，水流在底下或是附近的石头上砸溅出一阵又一阵的水花。 近听震耳，可再远离些变成了窸窣声，这着实令凌蝎吃了不小的一惊。但他却是没有太去刻意理会，御空绕着上空飞了一圈，便降落在地平表面上距瀑布不足十来丈的草丛中。 凌蝎拨开挡在身前的草丛，没有继续往前走，前方五步路的距离便是一个小湖泊，很显然是由瀑布之水常年往这边汇流形成。 阳光洒在湖面，波光粼粼，蓝色的天空连同慢悠悠浮动的白云齐齐倒映在水面，实则远隔不见尽头，却恍惚有了交替衔接。 周边静谧无一人，唯有水光山色，空气中也隐隐带了几分畅快，所有的疲乏和愁绪都仿佛被融进看不见的空间。他仰首望去，深深呼吸，又重重喘息，竟是不由自主生出一股豪迈之感，全身心沉浸了进去。 “青儿呢？” 凌蝎回身过来便下意识扭头寻找起一直伴随左右的青儿，却始终不见踪影，他摇摇头作罢，却开始苦思起来。 方才说了要寻些鲜鱼来给她们，虽算不得许诺，但但说了便是说了，又怎能当做空话？可这么大的湖泊，难不成真要用法术来轰炸…… 人一旦钻起牛角尖，便也不是简简单单的执拗二字可以说清了。 罢了罢了！反正又不是没食粮可吃。 苦思无果之下，凌蝎也懒得再想，身形一闪，御空法术便又被捏出，转眼间整个人已凌于湖中心上空。 极目远眺，只见湖水沿岸，死木零散，浅浅柔软的沙子已有少量被吹起，飘扬入空，四周凝翠一片，细草摇曳，更听得鸟莺婉啼，饶是近来心境繁杂，凌蝎仍是不免生出几丝怅惘。 “湖上的年轻人，可否移步相谈。” 云淡风轻，凌蝎正心思恍然，却忽而听得一声唤音，不由得循声望去。只见一头湖边站着一个布衣的中年人，长衫几近着地，手执竹枝鱼竿，正对他笑颜唤叫。 这寂静地段，林木茂盛，定然是不会有什么安定的烟火人家，更不知有多少凶禽猛兽，中年人如此闲适在此垂钓，怎么看便怎么怪异，不过凌蝎没去多想，他一门心思就是把女子们送往桃源，其他事情并不怎么会去深究。 稍微想了想，凌蝎一挥衣袖，身子便贴着湖面飞移向中年人所在的位置，速快成风，明明是足不沾水，却还是在平静的湖面划开一条笔直的细线。 “……前辈，您唤晚辈何事？” 他本人是不太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但见中年人面目刚中带秀，完全一副书生气质，身子刚稳定下来，还是按应有的礼节拱手垂拜一下。 中年人定定看了他一眼，目光停留在天殇上片刻，轻笑一声，转身继续向着湖面的方向，道：“却是没甚大事，只是方才你立身湖面，似乎有所图，我唯恐你作出什么惊动鱼儿的事情来，故而借口阻止罢了。” 闻言，凌蝎当下有些无语，中年人的话未免牵强太过，自己远在湖中央的上方，并未有激烈举动的趋势，他又如何看出的？ 你猜我有大动作，我难不成还会炸了这湖不成？不过自己确实曾生此意……郁闷之下，凌蝎险些出口反驳，但反省到自身之前的想法，又只能生生停下，无言以对。 “少年郎，看你一身装扮，想来也是修仙中人，嗯……荒山野岭的，你可是来寻些什么？” “途径此地罢了。” 简单的对话，索然无味。中年人似乎不以为意，只呵笑道：“萍水相逢也是緣，可否告知姓氏一二？” 凌蝎瞟他一下，见他神情并无异色，沉默少许便报上名字，也同样问道：“前辈又是何人？” “我？”中年人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道：“垂柳生百柔，劲松岿不动。在下柳闻松。” 凌蝎细细品味中年人的名字，无端生出一种莫测之感。水色清风轻和，日光柔懒，湖光潋滟，浓翠的山景也仿佛陡然掺进了一分宁静。 …… “那不打搅您垂钓了，晚辈告辞。”又闲谈了几句，凌蝎实在是无话可说，同时心系了空他们，也想尽快回去。 柳闻松沉吟一下，抬手阻止他离开，眼里方有寒气冒起又陡然消散。 其刹那气势倒是令凌蝎本人悚然一惊，犹豫着要不要暗下防备，只见柳闻松皱起眉头扯下了自身腰间的一块紫玉佩，修长的手指摸拭着，露出思索的神情，不多会儿，玉佩竟自行泛起明亮的光芒，看的凌蝎那是满满的惊奇。 “回来了？”柳闻松喃喃自语，也不管凌蝎这个陌生的年轻人是否在注意。 “呃……前辈可还有事情？”凌蝎迟疑着，终是回了目光，低声出口。 柳闻松啊了一声，却使沉默看着他不说话，然后望向另一个方向，许久才道：“凌公子可是被别人带到此处的？” “我……”凌蝎心中向来谨慎，对一个陌生人又怎么可能透露什么？摇摇头，嘴唇嚅动就要丢出一个“不”字，恰逢时，从柳闻松之前望去的方向行来两人。 少女脚步轻盈，一脸欢快活泼的笑容，另一名男子则是剑眉星目，不苟言笑。瞧他们有些熟悉的身影，凌蝎轻微吞咽了一下，觉得有点无语，这两个靠近而来的人，竟是林诗雨和宁浩天。 走到凌蝎二人的跟前，林诗雨和宁浩天停下脚步，凌蝎这才看清林诗雨一直就手捻着不属于夕云的法诀，再联想到方才柳闻松紫玉佩发光的事情，登时心中就明朗了几分。 而另一边，宁浩天看着凌蝎不断变化的表情，却是一头雾水。林诗雨拉着他远离众人，告诉他桃源有两条路口，其中一条能必然到达的路有一个守门人，不过唯有桃源本土的人才能催动法诀寻到守门人，那是因为为防止外人侵入，桃源长老在外出的人体内种下了一种秘密禁咒。 她动手后，顺着指引就来到此地，只是凌蝎阴错阳差跑到这里实在是他始料未及之事。 “咦！你怎么在这？算了……柳叔叔！有没有想小雨啊？”林诗雨先是疑惑望了凌蝎一眼，大眼珠子转了转，却是蹦蹦跳跳凑到柳闻松跟前，一把揪住他下巴整齐修长的黑胡须，笑嘻嘻地俏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