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身世
次日清晨，暖和的阳光慵懒洒向芳草萋萋的野外，微风习习，小木屋安静伫立，周围寂静而安详。 媚娘走出木屋，叶辰风已在屋外等候，衣袂飘飞，长剑相伴于手。她微微一怔。 “走罢，沈前辈在汾阳镇等候。”叶辰风见她出屋，点头淡道。 媚娘微笑着正要答话，却见叶辰风身后一个拄着拐杖的人影忽急似缓而来，逆光中，他的阴暗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而那双眼睛却是明亮非常。 “你们可拿到测命盘了？” 叶辰风眼神精光一闪，缓缓回身，半晌才道：“沈前辈，你……” 沈半仙摆摆手，盯着媚娘手中的测命盘，道：“莫要多问，现在便开始罢。” 测命盘外形之上，与寻常司南并无差别，区别便是其底部有十几个似乎悬浮着的小玉块，比之寻常司南亦是多了几分古朴。 随意在小木屋内的一块空地上清除去了灰尘，沈半仙不顾两人惊疑未定的目光，伸出枯槁的双手，接过测命盘并放置于空地，又反反复复摆弄纠正测名盘的方向， 媚娘看得稀里糊涂，却又不忍打扰，一心盼望沈半仙能早些测出凌蝎的行踪。 “之前老夫所说，关乎你孩儿的熟悉物件可曾带来？” “媚娘已带。”媚娘急忙掏出凌蝎年幼时的襁褓，如是道。 叶辰风本是淡淡略了一眼，不料这一眼几乎让他整个人燃烧起来，平时冷淡的眼神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 他手足乃至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一步一步逼近媚娘。 “你、你要干什么。”媚娘从未见过这样的叶辰风，娇艳的俏脸有些发白，她双手握着襁褓，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 “此物你从何而来，真是你孩儿的？”叶辰风急进了几步，紧紧盯着她的一双手，或者说她手中的襁褓。 媚娘俏脸怒气升腾，哼道：“这还能有假？你这人，所问真是怪异。” 叶辰风深吸一口气，尽力平静心绪，掏出一张白纸，赫然是那夜凤凰女交与他的。只见那一小片的空白，三个小字跃然纸上：明月谷！ 他终究无法保持心态平稳，几丝激动，又无端生有几分萧索，他轻道：“整整十六年，今日总算找到了！” “你在说什么？”媚娘不解。 蹲坐在地的沈半仙亦站直身子，静静倾听。 “你说你孩儿不是你亲生，若不出意外，他绝对是我十六年前被遗弃的侄儿了。你拾到婴儿时，他身边是不是有一块娟布，上边刺了两字。” “！！！”媚娘呆愣看着他，朱唇微张，说不出话儿来。 **** 洞窟中。 汹涌的情绪如澎湃翻滚的巨浪，滚滚冲击凌蝎的神经。 光门之中的对话，像一只无影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一颗心，很紧很紧，叶辰风话儿出来的时候，凌蝎甚至感觉自己的心有瞬间静止的错觉。 众人心头一惊，关乎凌蝎的身世？他们不约而同望向那个伫立在光门前的身影。 青儿咬了咬下唇，柔夷轻轻握住凌蝎的大手，粉黛生忧。 正是此时，沈半仙似有深意看了看测命盘，他那皱纹颇多的眼皮动了动，有些松弛的眸子与凌蝎一同对上，凌蝎竟有种被看穿到灵魂深处的感觉。 就如同，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自己的所有秘密全部暴露了来。 沈前辈……究竟是何人？凌蝎心底一抹亮光闪过，心念急转之下，内心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却如何也抓不住，这微一思索竟出了一身冷汗。 沈半仙又淡淡收回目光，唉一声就要打断叶辰风的话头，岂料被他一个劲抢了先，沈半仙愣在当场，只得任由叶辰风晃呼呼说了来。 “沈前辈乃不世出高人，我自是隐瞒不得，而你则抚养了孩子十几年，我更加不能有所隐瞒。” …… “自古便有存在魔界古老种族，你们可了解否？”叶辰风一眼都未看沈半仙，此话只像在问媚娘一般。 沈半仙老脸一抽，却也没打断，仍立身原地。 媚娘回想明月谷内长老们的句句教诲，深信不疑，点头道：“我自然是相信，远古传说虚实交杂，但大部分却并非是空xue来风。” 叶辰风剑眉微上挑，深深看了媚娘一眼，道：“不错，魔界确实存在，你所抚养的孩子的亲生父亲便是来自魔界的冥蝎族。” 媚娘难以置信看着叶辰风，一时失语，丁香小舌如麻痹了般，怔怔说不出话来。 他说蝎儿来自魔界冥蝎族……！ “我知你难以接受，但事实确是如此，那块娟布之上，蝎子图腾便是孩子他父亲那一族的信仰，‘凌’字是其族姓。”叶辰风叹了口气，而媚娘目瞪口呆的样子，他早已料到。 “关乎二十年前那段往事，仍有许多迷云是在下无法想透的。二十年前，他父亲于明月谷走出，在人世间掀起腥风血雨时，我还未走出剑门。我师妹先我一步进入人世修行，却不想回来时已有身孕。” “师妹自幼与我交好，将那人的一切都与我说了……那魔族之人在轩辕门生出事端，为保全性命而掳走了她，不想两人日夜相伴竟渐生情愫，才有了孩子。” “后来……师妹独自带着身孕回到宗门，对我却抵死不肯说出孩子父亲的下落，只告知那人叫凌傲华。” 叶辰风闭上眼，似乎不愿重提：“再后来……孩子降世时，天地大变，竟为剑门带来了雷劫！不断有门派中人离奇发狂去世，我师父请来天师天机子占卜，却得出孩子为孤星转世之言，门派内见孩子瞳色深蓝诡异，又听得天师都这般说法，一时间人心惶惶。” “而孩子满月之时，天色更是蓝红交汇，浓重的煞气笼罩整个宗门。与相术古籍中的孤星传言全全相符，师妹说孩子父亲也曾这般说过……才痛心遗弃了孩儿。” 媚娘表情冷淡下来，看不出一丝蕴怒，道：“你师妹就是因为这样丢弃了自己的孩儿？” 叶辰风眼脸低垂，不去答话。 “说啊！”媚娘冷喝一声，断冰般冷漠，俏脸含霜，小木屋内温度一下子降到冰点，如千年冰窖！ 她如何能不怒？ 如何能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