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尽途
一条羊肠小道蔓延在前方，森林的阴黑几乎笼罩了全部，小道长满了绿油油的杂草，几个人身影飞速穿梭着，正是凌蝎等人。 全速赶了一日半的路程，身心已疲惫到一定程度，娜扎是这些人中体力最不济的，赶路半日，紫烈二话不说便将她背于身后。起初众目睽睽之下，娜扎羞涩不肯，但黎姿怡劝她顺从，以免耽误路程，娜扎扭捏一阵便不再拒绝。 “好了，先停下来罢。”行在最前方的黎姿怡娇喝一声，随后停了下来。 听到声音，众人也急忙停下。 “怎了？”身后的紫烈问道。 “你们可曾瞧见，那巨树即遗落之地的中心地带”黎姿怡一抹渗着香汗的额头，葱嫩的手指点了点，喘气道：“前方便是遗落洞窟所在了，不急一时，我们便在此稍作休息可否？我着实也有些累了。” 紫烈回头，邪月点头不语，他便扶着一旁的小莹就地坐在一个略略平整的野石上。而邪月身后，凌蝎等人也放松下来。 了空目视众人，透过树缝警惕望了一眼巨树，提醒道：“此地我为寻那绮玉草潜去过巨树底附近，小心些，那儿有只强大荒兽。” 青儿和小莹早已知晓，并未露出惊讶的表情，凌蝎则悄悄升起警惕心，专注周边的风吹草动。 “你可记得，当初落入此地，你曾与一只荒兽厮杀？你与凌兄弟养伤期间，青儿姑娘与小莹姑娘又遇上了，为她们逃脱我只好故意引它到此，施计使其与长居此地的荒兽血战。也不知它们之间哪一方是胜者？”了空向紫烈道。 不光是紫烈，连邪月都不禁对了空的话感到匪夷所思，当然，对他的机智也有些佩服。 “嗯，我所遭遇那只荒兽，其道行非同小可，即便当时我没受伤也极难取胜。”紫烈沉吟表示道：“至于另一只，就不得而知了。” 极难取胜？那还是有取胜的可能了？或者说此乃谦虚的说法？邪月瞥了他一眼，暗忖，身为魔族大皇子，紫烈究竟还有多少本事是不显露出来的。仍记得后山祭坛，他暴怒时甚至引发天地异象，天空血红，其狂暴之气令人发指。 想到此，邪月突然心底发凉，其实真正让人看不穿的倒是凌蝎，那日他与紫烈交战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发狂之时，宛若变了一人，煞气比之紫烈绝不逊色！ “那个，放我下来，你休息一下罢。”娜扎在紫烈耳边轻道，与紫烈肢体接触，她浑身酥麻。 紫烈感到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他不尴不尬放下娜扎。 秋日当空，茂密的树叶遮住阳光，身处林木阴影下的他们未感到一丝阳光的毒辣，风儿混着泥土与青草的气味传来阵阵凉意。 一干人犹记此时应已是秋末节气，遗落之地中心地带却分明还是绿树红花，青苔紫藤，丝毫不见枯凋，着实令人称奇。 …… 凌蝎取下天殇，左手在下托着，右手轻缓抚过被九天玄绫密裹的刀身，眼睛却缓慢扫视姿势不一的众人，最后落在青儿曼妙的身上，眸中出现淡淡的温和。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与他有交集，同生共死过，即使之前有过矛盾，如今也已经冰释。 若是真走出此地，各人各走各路，日后会不会有些怀念呢？他不知，他们亦不知，命运让他们走到一起，也能让他们分离，身份迥异的他们今后是敌是友，谁都无法预料。 胡思乱想之际，一股霸绝的气息倏忽冲进意识，凌蝎蓝眸陡然睁大，天殇收起，顿然起身喊道：“快逃！” 与此同时，修为较高的邪月、紫烈以及了空亦感受到那股深深的危机感，了空大喊：“是它！方才我与你们说过了，快跑！” 再不迟疑，众人步步生风，疾驰向遗忘洞窟而去，紫烈来不及做出背娜扎的动作，脸色严肃拦腰一抱，娜扎甚至来不及反应。 凌蝎没有立即动身，星目明亮凝视来时的路，那便是气息源头，且越来越近了……邪月也没有跟随众人，反而冲到他身边：“还不走！你莫不是想一人与那东西争狠？！” 生死临头，危机迫在眉睫，凌蝎一翻白眼，一股憋气呼不出来，忍不住骂道：“你！……你们走在前方，挡着路我如何逃？我当然是与你们一起跑了！快走。” 了空远远回头，只见气急败坏的凌蝎做出一个令人苦笑不得的动作，双手一推，邪月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邪月灰头灰脸站直身体，却见凌蝎脚下像长了翅膀，不要命往前奔走，他咕哝一句骂声急忙跟上。 疾跑中，两人虽骂骂咧咧，嘴角却不明所以微微上翘。阳光落在透过树缝，落在他们身上，明晃而温暖。 担心招摇而引来其他荒兽的袭击，一行人只好以疾步低飞逃命，可身后恐怖的气息却是越来越近。 黎姿怡内心叫苦不迭，事情好像与预料的不一样了。 洞窟近在咫尺，凶兽亦赶了上来，退无可退！ 凶兽首似鬣狗，身覆鳞甲，四肢有蹄，尾若长鞭！血红的长舌在口外，涎着恶心的口水。 “岚婆婆，我们难不成要与他们一同离去么，不行，我们得往回走了。”黎姿怡边身姿骤然停下，边对老妪喊道，刚看了一眼凶兽，娇躯控制不住发颤。 岚婆婆死死盯着凶兽，而后回望了一帮年轻人，眼底不经意间闪过决绝之意。 “怡儿，你是婆婆看着长大的，今后若是婆婆不在身边了，也千万要活下去，部族不能失去你。” “婆婆，你说此话是何意……”黎姿怡听着，只觉着岚婆婆的话像是在交代什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岚婆婆也不解释，闭上眼睛，脸色平静。 凌蝎斜眼瞧了眼岚婆婆干皱的老脸，右手不知觉伸向后背。 凶兽仰天嘶吼，声音洪亮，眼中凶光毕露，龇牙咧嘴，迈开难看的前肢，逼近众人。 岚婆婆猛地转身，双臂大开，两掌不可思议生出巨大的风力，直把一干人吹飞：“御风纵疾！” “岚婆婆！不要！”黎姿怡大叫，身子却不由的倒飞，直至与紫烈等人消失在黑不见光的洞窟。余风阵阵。 凶兽一瞬间到了岚婆婆身前，狰狞大口张来就咬，一只臂膀被活生生撕咬下来，鲜血奔流空中，极是惨烈。 “孽畜！” 岚婆婆虽然吃痛，仅剩的一只手却依旧涌起法力不可遏制拍向凶兽的丑恶的脑袋。 吼！凶兽受了岚婆婆全力一击，坚硬的脑袋被拍得狂痛，惨呼一声后它变得更加疯狂。前蹄巨力一蹬，岚婆婆倒翻在地，被疯狂踩踏，苦苦坚持下嘴角流出鲜血。 放弃了罢，活了这么多年，值了！ 要放弃抵抗之际，一声狂吼传来，岚婆婆扭头一看，竟是凌蝎！原来方才他早料到岚婆婆会走那一步，要以自己的命来换取大家的安全，离她最近的他，在她发动道法一瞬，当机立断抽出天殇深插入地，卸去风力，在遗落洞窟前险险停了下来！ “受死罢！” 凌蝎双手握紧天殇，狠狠刺入凶兽腹部。 一声凄厉的吼声回荡在天地间，惊得鸟兽散！ 凌蝎长呼一口气，抽出天殇，对岚婆婆轻松道：“部落还要您照料，您尽管放心，黎族长日后定会返回。” 岚婆婆勉强笑了笑。 吼吼吼吼！凌蝎与岚婆婆脸色齐齐巨变。 它竟还未倒下，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凌蝎吞噬殆尽，张开獠牙大口，便要咬断他的喉咙。 凌蝎反应极快，长长的天殇刀身竖立，凶兽咬下，上颚被刀贯穿！彻骨的痛楚使它陷入无意识的癫狂，东闯西窜之下一人一兽竟双双纠缠着冲进遗忘洞窟，消失！ 一切发生得突然，岚婆婆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