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首善之都上京城（下）
（有的书友觉得老风太拖，有的觉得老风太急进……好吧，众口难调，老风依然是按照自己的步调前进。但是稍微透露一下，一个阴谋正在酝酿当中，此时的情节正处于最初的发酵期，不知道有谁从细微的情节处发现端倪？不妨猜测一下。若是等到真相揭晓之时，有人发现自己的猜测居然和老风的设想完全一样，那真真是恭喜你了。 ） 罗犽终究什么也没说，而礼部侍郎陈家佑终究也不知道自己在镇北军中的某位族弟正在一条危险的道路上行进着，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这位侍郎大人在陈氏家族中的地位与左京王德胜与络城林永健相当，都是家族下一代领军人物的有力竞争者。尤其是礼部此时的主官陈氏的族长已经相当年迈，这两年就要到退休的年纪，他出任礼部侍郎，基本上就是准备来接春官宗伯这个位置。 正因为如此，如果真正明白陈家佑位置重要性的人，当然会知道他亲自接待赤枫的意义所在，此举就和王德胜与林永健的所作所为一般，代表右京陈氏在向一位未来前景被看好的造物师大人伸出橄榄枝。 四大家族在接受了皇族李氏政权稳固千年的事实之后，对于造物师大人们的影响力早有了正确的认知，在拉拢和结交造物师方面也是不遗余力，驾轻就熟。 至赤枫来到帝都上京为止，四大家族之三已经完成了与他的初步接洽，而顺京王氏虽然还未出现，其实也不过是个时间上的问题。至于景帝的邀请，又何尝不是代表李氏皇族的一种示好态度。 陈家佑虽然出手的时间比较晚，只排到了第四位，但工夫依然做得很足，在安排完正事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向赤枫提出共进晚餐的邀约，让这个有些畏惧于社交的孩子头疼不已。 作为京官，每日都要与各部的同僚接触、虚以委蛇，陈家佑自然一眼便看出赤枫心里的不愿，但却不会因此而放过他，而是找了个让他无法拒绝的理由，“赤枫大人，在下可是听说景帝陛下准备邀请您参加宫廷御宴的，想必造物师大人们都不耐于这些俗事，而进修院也不会教授这方面的课程。若是大人您不介意的话，在下倒是可以利用今晚的时间好好给您讲讲。” 话说到这种份上，赤枫也不好再拒绝。陈家佑很巧妙地将公事与私事结合在一起，表面上是鞠躬尽瘁地连休息时间都不忘公务，事实上却是把本该由礼部负责的工作变成了私人的恩情，也就是骗骗赤枫这样的孩子，若是在京城里其他老狐狸眼中，可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看出赤枫不喜社交，陈家佑安排的陪同人员也很少，只有一名亲信的员外郎作陪，尽量不让他觉得不自在，这点还是做得到的。 而赤枫这边，罗犽身为随侍武士按例肯定是要随行的，至于有没有他的位置，都是赤枫一句话的问题，陈家佑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计较。雪桃胆小，雪樱不能说话，她们两也从未出席过任何社交场合，于是先行被安排到礼部的宾馆里住下，帮赤枫打点行囊。 至于护送他进京的四位武官，在把赤枫送到礼部之后便完成了使命，根据各自城主当初的安排，或自行返回左京城，或去往户部找络城林氏在京的亲族报到，总之和赤枫很难再有什么交集，除非他们今后能够在乌岚帝国的官僚体系里走得更远一些。 临行之前，赤枫突然想到一件事，忍不住要向陈家佑求证，“侍郎大人，我在左京时听说过，上京的大酒楼都是直接圈起一座小山头，真有这回事吗？” 礼部侍郎闻言失笑，“赤枫大人真是见多识广，不过传言这种东西，总是有些夸大的。上京总共就两处酒楼是依山而建的，其中一处恰好是礼部的产业，也就是大人您将会下榻的国宾馆。本来在下是没打算安排大人您在国宾馆用餐的，不过若是大人您有兴趣的话，临时挪个地方也不是不行，毕竟是我们礼部自己的产业，方便得很。” 赤枫也是问问而已，并非真的要求那样的待遇，赶紧回绝，“不用，不用，就按侍郎大人您先前的安排就行。” 陈家佑也不坚持，反而是更加耐心地解释，“在下也是如此认为，反正赤枫大人您下榻国宾馆，接下来的日子里有的是时间逛逛那里，倒是我今夜安排的去处别有一番风味，想来一直以来居住在左京城的赤枫大人肯定是没有体验过。” 赤枫这下子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觉得挺稀罕的依山而建的国宾馆在对方看来反而是不如今晚要去的地方了，不由得有了些期待。 坐在礼部的车驾上，赤枫本以为陈家佑安排的地方有多远，谁想只是沿着政务区往上京城西北而去一小段路而已，一片湖泊出现在了马车的右前方。 这片湖泊的东面紧挨着皇城的城墙，西面是一座小山，此时虽然刚刚日暮，山上已是灯火辉煌，应该是有不少的建筑物。 “那里就是国宾馆了。”陈家佑适时地为他说明。 赤枫有些纳闷，自己不是已经说好了不换地方的吗，难道陈家佑特地让马车绕道过来，让自己提前看一看依山而建的国宾馆的风姿。 这时候马车却在湖畔的一处空地上停下，他发现这片空地上还有为数不少的马车也等候在此。 随行的礼部员外郎下车去与一名迎上来的青衣男子说了几句，然后又回到了车上。马车便再次动了起来，穿过这片空地，继续往湖岸行驶过去。 赤枫注意到两排灯笼在前方延伸而出，直入湖泊十几丈远，原来是一条修在湖面上的木栈道。 马车沿着宽敞的木栈道前行至尽头，方才再次停下。 陈家佑率先下车，伸手对赤枫说了一声“请”。 赤枫纳闷地下了马车，只见前方不远处一条画舫正在向木栈道靠过来，心里立刻明白了积分，转头问到，“侍郎大人，我们是要在这船上吃饭？” “正是。”陈家佑点点头。 赤枫总算是有些明白对方的心思，上京地处乌岚帝国北地，和左京所在的西部一样，都是水源比较稀缺的地方，因此对水的渴望远胜于东部和南部。在顺京人看来习以为常的舟楫画舫，到了这里便是稀罕东西，难怪陈家佑事先那么神秘兮兮的。 当然，赤枫仅仅是知道这么回事而已，所以他对在画舫上用餐并不排斥，甚至充满了期待。曾经在左京大酒楼里见过一个小湖，但那湖面不过两三亩，和眼前这片湖泊相比，那简直就是个小水洼了，自然没法搞什么画舫行舟。 他心头一动，再次向陈家佑询问，“酒楼开在湖面上，据我所知应该是顺京那边的习惯，上京这处应该历史不长吧？” 陈家佑抓住机会，再次一个马匹拍过来，“早说了大人您见多识广，果不其然！这处酒楼确实是按照顺京那边的风格弄出来的，其实说白了就是顺京张氏的产业。眼前这片湖泊位于皇城西面，故称为西湖，是皇家园林的外延，是五百年前人工挖掘的湖泊，面积达到三千亩，最初的用途是为上京居民蓄水，同时作为皇家夏苑之用。” “皇家夏苑？那怎么能拿来开酒楼？”赤枫很是不解。 “皇家夏苑这不是迁移了么，所以西湖便有限度地对外开放了，于是顺京张氏提议改此地为西湖酒楼，景帝陛下允了。”说白了，陈家佑口中所谓的有限度对外开放，无非也就是指西湖酒楼仅向达官贵人开放，与平民百姓无缘。 赤枫想通了此节，心情略微低落。 泛舟湖面，饮酒作乐，这种事情说白了也就是图个新奇，等尝试过了，也就是那么回事。西湖酒楼统一管理，酒菜并非是在每条船上各自准备，而是点好菜之后由岸边的厨房统一烹制，再由小舟送往各条画舫。 时日久了，明月清风就成了借口，画舫上的另一种交易成了主要的目的。当然，赤枫还是个孩子，陈家佑就算要结交他，也不至于为他安排这种服务，目前他们还是为了湖面上的明月清风而来。 这顿晚饭乏善可陈，无外乎拉关系攀交情，经历过几次类似的餐宴，本就聪慧的赤枫已经驾轻就熟了，只是依然不怎么喜欢。所幸陈家佑知道赤枫旅途劳顿，这段晚餐并没有折腾很久，早早地便结束了，直接让画舫停靠在西湖西面的国宾馆，让赤枫就近上岸。 这便是赤枫在首善之都上京城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