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种子

    有战争，就必定会有死亡。汜水关下，此时已经血流成河，关上的士兵正在清理打扫着战场，就着关外一处挖下大坑，将死去的尸首全部埋葬。这几日天气炎热难挡，如果不尽快处理这些尸体，可能会形成瘟疫，从而漫延到关上。

    刘辨此时正站在城墙上，一手扶着被岁月沧桑所腐蚀的城垛，向下望去，只见尸体堆积之下，济北秉中将军鲍忠所带领的三千军士几乎全部覆灭，这番规模堪比弘农城外乱葬岗中最大的一次弃尸，而这不过只是个开端而已，随后而来的，才是真正的大战。

    有尸体，就有魂火，有魂火了，自然也就有了亡灵。刘辨想了想，对身边跟随监视他的李肃道：“我要出关。”

    昨夜因为马车被刘辨夺取的原因使得李肃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夜，他一介儒将自然早就疲惫不堪，此时来到关中本想好生休息，却又因为刘辨的原因又被华雄命令跟随其后，毕竟这同来的四员大将，另外两人明显护着刘辨，万一被他们放走了可不好，只有李肃才能信任。

    这李肃此时对刘辨是满肚子的怨气，见他还要折腾，李肃不由翻了翻白眼：“殿下，你这是想要趁机逃脱么，别白费力气了，还是省省回去吃午饭吧。”

    听起午饭两字，刘辨没觉得什么，他身边却响起两声咕咕的叫声，回头看去，却只见史阿言羞红了脸不敢看他，人一夜未睡，肚子总是饿得飞快，史阿言这小妞又是练武之人，正值青春年少，虽是女孩，却也开始腹中乏饿了。

    “也罢，容我先下去拜祭一下这些战死的士兵，盏茶的功夫就好。”眼见尸体被抛入坑中，就要填土，如果再不做点手脚，可就来不及了。

    李肃见刘辨如此固执，虽然心中暗笑他假仁假义，却也只能随他，毕竟刘辨再是落魄却也始终是弘农王，当今天子的亲哥哥，李肃为人最为谨慎，凡事以小心为妙，不愿过多的得罪于他。

    三人下得关来，只见尸体堆积之下残肢断臂处处皆是，肠肚之物或是手脚人头，都被胡乱的丢在一起，看得李肃与史阿言一阵恶心反胃，远远看着不敢走近。

    李肃虽然为将多年，可一直都是久居幕后，从来没有亲自上过战场，哪里料到战场上如此血腥，当下再也不管华雄命他跟着刘辨的命令，以袖掩鼻，退了回去。

    来到这大坑边上，刘辨心中念头一动，翻手处已经利用亡灵之力凝聚起一颗聚魂珠，趁着没人注意，伸手一丢，投掷到埋葬尸体的大坑里。这聚魂珠一沾染到尸体，顿时消失不见，藏入了那些血液rou体中。

    这就是拥有魔力的好处，可以让刘辨将掌控亡灵的力量更为精妙的使用出来，而不用时时刻刻顾忌着其他。这颗聚魂珠经过亡灵之力的包裹，汇聚灵魂的力量已经被暂时压制下来，到得夜间才会发作，到时候便会将这个葬尸坑中的所有亡魂全部熔炼汇集转化成魂火，只需要刘辨明日再来此地收回就可以了。

    这两日刘辨明显感觉到身体里魔力的积累，虽然速度极为缓慢，甚至只能令他每天使用一次聚魂珠这样最小消耗的魔法，可这起码也是好事，按照这样的速度，只要汇集一年的魔力，他就可以使用一次足以杀掉数千人的枯萎凋零，或者使用几次其他的诅咒之类的魔法。

    这该死的魔力！刘辨心中不由暗暗咒骂道。

    原本他从巫妖记忆中得知这里不能使用魔法，心中已经没有作任何希望和打算，哪不知魔力居然从天而降，忽然的就这么出现在他身上，直到现在，他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该忧还是该喜。

    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的变数，有着例如烛九阴、天狗等异兽异种的存在，还有着天雷道术等令人心惧的力量，所以对于刘辨来说，魔法的出现如同一把双刃剑，既能杀人，也可能毁灭掉他自己。

    当士兵们开始填土的时候，刘辨已经和着李肃史阿言回到了关中将军府上，开始同另外三位将军一同吃喝起来。毕竟因为胡轸赵岑原先是属于何进部下的缘故，华雄怕引起内讧，所以并没有太过为难刘辨，除了安排李肃和军士监视之外，平没有限制刘辨的行动以及刻意的欺辱刁难。

    当然，这也有大部分是因为现在的刘辨不再是当初的刘辨的缘故。现在的刘辨不光是一身蛮力，举手投足间更是隐约带着几丝威势，浑然不似当初那个性格懦弱、做事全无主见的少年，若是换做以前，只怕早就被华雄软禁起来了，正如现在被董卓掌控的天子刘协一般。

    史阿言与李肃因为被尸体恶心的缘故，根本吃不下东西，而刘辨却尸体见得多了，毫不在乎的大口吃rou，倒令其余几人刮目相看，越发的看不懂这个弘农王了。

    饭毕后其余人自是去准备防军备战等事情，而刘辨与史阿言无所事事，便在这汜水关中转悠起来。

    汜水关绵延而出，前后足有十八公里的范围，足以屯兵百万。里面军民混杂，甚至连铁匠铺、布店、茶楼饭店等一应俱全，堪比一方州郡之首，果然不愧为洛阳城的门户，连弘农城都远及不上。

    此时虽然关外发生了战争，街上却依旧热闹。毕竟这些年来，固然战祸不断，可有着汜水关天险相隔，能够攻破此处，却是几乎不可能。所以里面依旧如常，城内的商贩们忙着营业，而一些行脚商们却聚集在城门边上，等着开关出城。

    刘辨虽然行动自由，却始终身边跟着几十个装备森严的西凉士兵，如影随形，西凉兵的军纪之差是出了名的，那些百姓见到他们无不后退避让，如避蛇蝎，唯恐惹上麻烦。而一些稍微有些姿色的女流之辈也是纷纷掩面而逃，一时间，弄得刘辨宛如一个凶霸恶少一般，让他自己苦笑不得。